《拖延症》青川煮酒

3、Chapter 3

　　在电脑前还没坐满半个小时，顾天青就回头喊坐在自己斜后面的床边上看着一本随手捞过来的杂志的李皓：“嘿，已经十点半了。”
　　李皓抬起头，扫了一眼屏幕上尚且一片空白的文档，没好气地问道：“那又怎样？”
　　“今天有NBA季后赛，湖人对凯尔特人。”顾天青的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兴奋，“直播，要不要一起看？”
　　“……”李皓心想小样儿，转移重点这种事还难不倒我，“别想了，专心写稿。”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杂志。
　　“……可是，”对方忽然严肃下来的语气让他不得不再次抬起头，用无奈的询问目光看过去。
　　顾天青结结实实地接住他的目光。“不看NBA，我没灵感，写不出来。”
　　“……”
　　妥协的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一天，两个人除了看直播就是看录像，连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编辑部的工作很忙，李皓已经很久没看NBA了，连最新的球队实力排名都不知道，一不小心就投入了进去，看得心潮澎湃，忘乎所以。
　　等激烈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李皓终于注意到窗外的天空的时候，心里才猛地一沉。
　　天色已经擦黑了。
　　李皓有种微妙的时间强迫症，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做完规定的事，稍微晚一点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本能的应对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立刻精神抖擞加班加点效率双倍地把工作补上，另一种是破罐子破摔不管了，就这么放着吧。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第一种做法明显是要顾天青的命，第二种做法明显是要自己的命。
　　当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点。
　　被开刀的顾天青很是绝望地从晚上九点钟起被侩子手押到电脑桌前坐下。
　　可怜他完全不懂在临死前可以用软磨硬泡的方法挣扎一下的道理，两人一直僵持到凌晨一点，顾天青才码了三行字，然后回过头看着因为规律正常的生物钟而早已经哈欠不断的李皓。
　　“你看你都这么困了，去睡吧。”他习惯了熬夜，此时精神矍铄，面不改色。
　　“没事。呵——”李皓直起身，又打了个悠远绵长的哈欠，“你写你的。”
　　“太辛苦了。”顾天青正色，“你快去睡吧，明天起来再说，我到时候再接着写。”
　　“好，那我去睡了……”李皓意外的好说话，竟然真的摇摇晃晃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然而顾天青还没开始窃喜，站在门边的李皓就停下脚步回过头，补充了一句，“明天我来看字数统计，没写到5000字你就自挂东南枝吧。晚安。”
　　“……”
　　顾天青坐在光亮朦胧的电脑前，半张脸隐藏在沉沉夜色里，听着李皓的拖鞋在地板上拖沓着渐渐远去的声音，欲哭无泪。

　　结果顾天青当然没有完成一晚上5000字的任务，李皓当然也没有真的逼他自挂东南枝。
　　因为首战失利，接下来的双休日李皓过得顺理成章的不轻松。
　　陪他看歌剧、陪他打篮球、陪他逛超市压马路，甚至还陪这个一时兴起的家伙跑到精神病院去呆了半天——周日的黄昏渐渐逼近，所有顾天青所谓的“能带来写作灵感”的事，李皓都陪着他做了一遍。
　　然而电脑文档里的字却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
　　李皓差点就要自己进精神病院登记入住了。
　　顾天青倒是非常淡定。从精神病院回来后，他悠闲地靠坐到沙发上，一只手搭着靠背，另一只手随随便便地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就把手机丢到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自顾自站起身来：“不早了，我去洗澡，一会儿你洗吧？”
　　“不了。”李皓在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您老人家自己慢慢洗，我要走了。”
　　“走了？”顾天青的惊讶好像还不是装的，“这么快？”
　　“你以为呢？”李皓这次当面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每周顶多当面催你三天吗？”
　　“……哦，我忘记了。”他抬手抓了抓头发，“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这两天换洗的衣服我都给你洗好收拾在箱子里了，箱子拉链没拉，你拾掇一下就成。”
　　“……啥？”李皓愣住了。每天换的衣服他自己都洗过，不过都一起晾在外面，这正准备去收回来呢，这个人什么时候给自己收好的？
　　“嗯。忘了告诉你了，我有点洁癖。”顾天青倒是很平静，“你换下来的衣服我都重新洗过晒过，晒好就给你收回去了。我看你自己都忘了。”
　　“……你不是有拖延症吗？”李皓张口结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放错了重点。
　　“是啊。”顾天青点点头，“不过我又是洁癖。所以只在这件事上，我会特别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