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啸》清歌大人

5、第五章:姊妹情深忆往昔

　　步月坐在回廊上的栏杆上，手里晃着夜流光临行前留下的字条，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骂道：“真是个白眼狼，竟敢不告而别，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救命恩人啊？留这么几个字什么道理？太不像话了！诊费还没付呢？岂有此理！……”一丢手，纸片飘了出去。疏影远远看见表妹百无聊赖的样子走了过来，无奈的笑了：“你呀！又怎么了？无精打采的，这哪里是侠女步月？分明是洛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小姐洛子衿嘛！”

　　“姐姐不要取笑我了！人家正生气呢！”步月跳下栏杆，来到疏影跟前，挽住表姐的手臂，头搁在表姐肩上撒着娇。

　　“子矜啊！你这回出谷，可打算回去看望姑父姑母？”疏影将几根被风吹乱的碎发掠到步月耳后，询问着。

　　步月直起身负手而立，老成的道：“唉呀！姐姐我都给你说多少遍了，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千面圣手’步月仙子是也，哪来的什么洛尚书家的千金小姐洛子衿嘛！”疏影也不跟她理论，只是叹了口气道：“姑父为人严厉，但到底还是为你好，知道你不喜深宅大院的生活，一辈子望着庭院四角，可这么多年，他心里是想你护你的。”

　　步月想起洛韬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自从那次发脾气离家出走，已有两年不曾回家了。这么一想倒是有几分想家了，还是不愿低头的道：“我会回去看我娘的，谁要看他了！”说完仰起脸对着太阳神了个懒腰，一扫不快说：“姐姐，我可是怪老头的关门弟子，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要错过啊！快让我替你把把脉，保准药到病除。”说着拉过疏影的手。

　　疏影望着洛子衿，知是她不肯认错又拉不下脸面回家，这才僵到现在。看她刚刚神情一愣，便知她想家了。得帮她一下，不然这丫头什么时候自己才愿踏入家门啊。于是接着道：“前几天，哥哥听洛府来报，说是姑母病的厉害，急着找你回去呢！可惜药王谷内设五行八卦，谁又精通如此精密的奇门遁甲？找不到你，只好向哥哥打听，看你是否出谷去了……”

　　洛子衿听了这话，心头一紧，忙握住疏影的手，急急地问：“严重吗？可好些了？”疏影反手拍了拍子衿道：“应该没什么大碍，想是太过牵挂你了吧？思女心切，反累积成疾。”子衿低头不语，心下一片潮湿。

　　话说洛子衿是洛尚书洛韬的独女。洛韬身为礼部尚书加之又是当时的大儒，对子衿管教的异常严厉。四岁时鬼灵精怪的她甩掉一干仆婢，独自一人跑出府去看龙舟大会，不知怎的被挤下水，掉入千波湖淹的奄奄一息。幸亏被一个穿着邋遢的老头所救。

　　待到洛府家丁寻来，洛尚书看着才缓过气的洛子衿，骂也不是，心疼也不是。命乳母抱了小子衿，对邋遢老人千恩万谢，非请他入府款待聊表心意。这老头与小子衿甚是投缘，小子衿幼年多病，老头决定收小子衿为徒，一来可以调理她的身体，二来也可治病救人。临行时带她一起回了药王谷，自此洛府每年逢年过节都会派家仆侯在药王谷谷口接小姐回来。

　　每次回家洛韬见了子衿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格外高兴。满桌子菜都是她爱吃的，都是洛韬吩咐府里提前采办的小姐喜欢的吃食。洛子衿在父亲面前谨言慎行，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两年前，回洛府的途中碰上曹贵妃的弟弟曹文轩正让仆人当街殴打一位惊了他马车的老人，子矜岂是那坐视不理，见死不救之人？从马车中飞身而出，“教训了”这群无赖一通，一群恶仆抱头鼠窜。子衿摩拳擦掌的走向吓的瑟瑟发抖的曹文轩面前，他还故作镇定地狂言：“你个有眼不识泰山的野丫头！给我听着，我姐姐可是当朝贵妃！你不要乱来呀！你不要乱来呀！”洛子衿哪管他在那儿大放厥词，走过去一顿好打，让曹国舅爷在家躺了一月有余。

　　这事让洛老爷子知道了，气得不得了。拍着桌子，大叫：“取家法来！我允你学医术治病救人，哪承想你竟当街打伤曹国舅，皇亲国戚本就骄奢淫逸，你一个姑娘家无端惹他做什么？”洛子衿跪在地上与洛老爷争论起来，后来一时气急打了子衿一巴掌，子衿便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洛夫人忙让人拦住，洛子衿此时满心委屈，家丁们哪里拦的住她？她也正在气头上，施展轻功头也不回的出了洛府。

　　之后洛韬派家仆接小姐回来每每落空。小药童每次通报有家丁来接二师姐时，洛子衿总拗不过面子懒得理会。两年过去了，倒不是不想家，只是拉不下脸回家。这样自己回了家不就是承认是自己的错吗？

　　行走江湖的洛子衿,化名步月。幼时，师傅偶尔跟她玩捉藏的游戏，她虽然聪异常却从未找到过上好师傅，后来大了些好奇不过，悄悄跟踪师傅才发现他原来使了易容术来偷天换日，哪能找的到？洛子衿突然对这易容术产生了浓厚兴趣，缠着老顽童非让他教自己。老头儿被磨得没办法，只得同意了，但有个条件：这易容术他只教一遍，学不学的会，就看她的造化了。

　　谁知就这一遍，小子衿竟然学会了。于是药王谷里的男女老幼，各种面孔，小子衿都试着易容了一遍，竟让人分不出真假，这也让小子衿得意一时。步入江湖一时玩兴大起，少不了惹出什么祸事，幸而一手精湛的易容术才使得她一次次侥幸脱险。于是江湖上又多了一位任意而为，行事乖张的“千面圣手”。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更是享誉江湖。

　　不论是大家闺秀的洛子衿还是行事乖张、游戏江湖的步月，都是眼前的这个十七岁的姑娘，有任性之时，也有乖巧的地方，此时的她低头不语，此时的她怕是心早已飞回了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