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深海伏杀

2、地狱生活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在意见白色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白色的，不同于地狱里到处都是无情无尽的黑，最多在加点血腥的红。

　　这样的地方让我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过，我并不关心那个，茫然过后，我试着抬起我的手，可是失败了，全身就像不是我的一样，我丝毫控制不了它，唯有身上比以往更加清晰的犹如实质的疼痛提醒着我，我失败了，我成为了人类，我最讨厌的生物。

　　这让我有点沮丧，本来那天晚上当我感觉自己好像有实体的时候，就闭上眼睛等死了，我只希望回到那里，在别人看来那里血腥恐怖，可我却觉得喜欢，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里单纯，是黑就是黑，是白就是白。

　　只不过鉴于已经来了，我也不烦劳了，这就是我的性格，总是安之若素。再说了人类本就是脆弱的生物，死亡更是很容易。所以，也没啥好担心的。

　　就在我睁开眼睛没多久，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士就推开门进来了，再看见我睁开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错愕。

　　恢复过来，她就快步走到我的床前，对我挥了挥手，兴许是我的毫无反应让她觉得无趣，她没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而是转过头看了看旁边发出声响的仪器。

　　相应的我对她也一点都不感兴趣，至于她后来干了什么我丝毫无以为意。

　　就这样，在我被一大群白大褂先生摆弄了半天后，我又被送回了最初醒来的那个房间，那里摆得有一大瓶的百合，那是自我醒来唯一引起我兴趣的生物了。

　　又看见了那瓶百合，看着它们还是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的生机勃勃，我有种放心的感觉。

　　有多久，没再有人类的感情了，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我心里讨厌人类，这种感觉也不是很强烈。但就像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样，就算我不刻意记得，它也在我脑海里。

　　所以我的生活是平淡的，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只不过，在我的灵魂深处，我记得自己是喜欢这种生活的，即使是在那个充满血腥的地方，我也依然保持了那样的生活。也可以说正是那里的血腥，让我轻易地达成了这种状态。

　　当我盯着那一大束百合发呆时，我并没有看见，这时，我的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而我从沉思中醒来，在绝大多数要算上现在在我病房里的这个女人，或者可以说这个女人的哭声。

　　在我被她的哭声打扰了半天后，从这个女人抽抽搭搭地话语中，我知道了，她是这个身体的母亲。

　　只不过，对此我并没有什么反应，那在我看来这是与我无关的，听见她看着我没反应后，哭的越发的狠时，我心里也生不起半点涟漪。

　　毕竟哭声这么多年来，天天都没少过，在我看来，这叫习以为常。

　　况且，在我心里，这个女人也只是个陌生的生物，甚至是我最讨厌的人类。

　　所以，我心安理得的继续睡我的觉，也没别的事可以做了，我连这幅身体的手指头都控制不了，也就不希望能快速的摆脱这些人类了，包括这幅人类的身体。

　　身旁的女人见我完全不说话，也不理睬她，兀自说了一会儿话，自觉无趣也就出去了。

　　我任然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外人看来我是在睡觉，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作为一个很多年没做过人类的家伙，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睡觉，哼！真的很好笑，睡觉那是什么。

　　而作为一个连睡觉都不会的人类，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阎王那老儿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本来我在地狱里，过的蛮好的。

　　生活平静，灵魂也得到了安息之所。

　　在那条没有尽头的忘川河里，我也交到了朋友，虽然大家都是鬼魂形态，并且几十年才能见一次，往往是匆匆一瞥就又各自漂流，但是作为那里的老居民，我们每次见面都还是很高兴的。

　　每日在那河里经受着忘川水的洗礼，感受着刻苦的痛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依然觉得那样的生活很平淡，很舒服。

　　不用，去管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也不用担心去轮回会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说起来，当初死后，本被阎王判定为从新轮回的我，却坚决的拒绝了轮回的要求，阎王可能也霎是无奈。

　　忘川河之所以存在并叫忘川，是因为它的水有洗涤灵魂的功效，专门对付像我这种，生前并未作何坏事而无辜枉死不肯再入轮回的人。

　　只不过我是一个特例而已，我不肯再入轮回，并不是像别的鬼魂一样，不是不忘的爱恋就是刻骨的仇恨。

　　我是因为，我并不想再生为人，虽然上辈子我无辜枉死，但我并没有刻骨的恨，要说爱的话就更不可能，在我那短暂的一生中，我并没有记得多少人。

　　可也是因为那一生，让我清晰的看清楚了人类的自私和凉薄，我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我不想投胎。

　　在被扔进忘川河的最初，忘川水所带给我的刻骨的痛让我很是难熬，那时候我最盼望的就是每次忘川水经过奈何桥的时候，因为那时候我可以看见很多孤魂，他们或哭或笑，或呆呐或充满希望。然而一碗孟婆汤下肚，剩下的还有些什么啦，连记忆都没能保存。

　　那时候我就会得到足够的力量去支持我的坚持，也唯有那时候我会忘记疼痛，思考起人生。

　　而每次，得出的结论就是，生即是死，生死并没有大不通，出生即是开始也是结束，死亡即是结束也是开始。

　　茫茫然，不停地轮回却什么都不为，因为真的应了那句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看了那么多年的鬼魂，他们也都是赤条条的来再赤条条的去。

　　就是偶尔会有我这种不肯入轮回的，可是不知真么的，他们被扔下忘川河没多久居然也都像喝了孟婆汤一样，失去了记忆，变得什么都没有了。

　　没多久，鬼差就把他们再度拉上岸，送入轮回了。

　　所以，其实忘川河的鬼魂也像地狱其它地方一样总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周而复始从不间断。

　　所以，我在忘川河里交到朋友以后，就又多了一项事情，那就是盼着每过几十年与朋友见一次面。

　　他是我在忘川河里，唯一接触时间最长的，也不知道我突然被阎王丢到了这里，

　　那家伙怎么样了，这次几十年之约他见不到我不知会不会伤心，虽然我们都是当了千年的鬼魂，早就不知道伤心为何物了。

　　忘川河除了会一点一点洗掉你的记忆，还有就是会慢慢剥夺你的感情，虽然这过程很缓慢，再加上时间也具有这样的功效，所以很多鬼魂在经过时间的漫长洗礼后，就算没有了才死时的爱和恨，也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所以一般的鬼魂都没注意到。

　　这也是，我在忘川河里住了很多年得出的结论，但不知道忘川河里的水是不是只对洗涤爱和恨有效，像我这种，无爱也无恨的人反而没啥效果，在忘川里漂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故我的漂着，就算每隔几百年阎王就来一番劝说，我也从未动过心。

　　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想着，我到升起了一股名为思念的情绪，我想忘川了，我想在那里的平静，想那河边开得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我想孟婆了，想她那张满是菊花皱纹且面无表情的脸了，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我和孟婆也算熟悉了虽然我们从未说过一句话，但就是熟人，确切地说是熟鬼了。

　　之所以从未说过话，是因为冥界的规定，不许任何鬼魂与忘川里的鬼魂说话，连表情都不能有，违者会被打入死域受尽地狱刑法。

　　我想这应该是对我们这些不听天命，不甘轮回的人惩罚。

　　只不过，我向来就无所谓这些，作为鬼我很有做鬼的自觉，都当鬼了还口吐人言，这在我看来可是不正常的。

　　只不过很多鬼也因为受不了日复一日的寂静而再次答应转世轮回的。

　　所以，对于一个常年一个人的鬼魂来说，能看到孟婆也是不错的，虽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往往要隔上好几年甚至好几十年，但这种安慰还是巨大的。

　　而孟婆总是一副冷脸，就算是面对那些苦苦哀求的鬼魂，也从来没手软过，因为总是有些鬼魂不愿意忘记前世的种种。

　　我曾经就一度的怀疑过，孟婆可能比我这样当了千年的鬼魂还要无情。

　　只不过，那不关我的事，况且每次见面也只是匆匆一瞥，随后我就得随波逐流。

　　只所以喜欢看到孟婆，也是因为她算是我们身边唯一一个称得上完整的人，在忘川里的鬼魂，就算进来的时候是完好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也会变得支离破碎，所以我身边几乎都只是一些残肢断臂，我自己，由于在忘川里过了那么多年，早就只剩下一个脑袋了，还鲜血淋漓的。

　　只不过，我也一点都不担心，就算就这样消失在天地间我也没觉得有啥遗憾的。

　　反而干净了。

　　想着想着我也意思到了，我现在也只能想这些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人类不是累了就会自动睡觉吗？

　　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难道是先前在昏迷时睡多了，所以现在醒来睡不着了，还是说这是灵魂的问题，由于我灵魂不知道怎么睡觉，所以身体在接了这个灵魂后也自动地不会睡觉了。

　　那我不是成了怪物了。

　　想着想着，发现我已经把我千年的鬼魂生涯都给回忆没了，我也还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