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奇缘》幽幽魂萦

28、第二十七章 探密

　　隔了小半会儿，他缓缓推开我。
　　我知道自己这会儿一定是脸色绯红，所以头也不敢抬，死命地低垂着。
　　柏言浩笑起来：“你这个样子很象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哈哈。”
　　我猛地一抬头，然后忿忿地朝他的脚上踩上一脚。
　　“无赖！”
　　说完，我就急忙往楼梯口奔去。刚跑了几步，就被人拉住。
　　我回头瞪他：“你还想要怎样？”
　　他满脸笑意地说：“丫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也不等我答应，就拖着我的手往楼上走去。

　　我满脑子狐疑地跟着他上了三楼。
　　“这是老爷子的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他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牵着我在走廊里面小心地前行。
　　走到一扇门前，他附到门上听了一会儿，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插进锁眼里，捣鼓起来。
　　我惊讶地合不上嘴。这个家伙，他到底在干什么？公司里的人不是说他是什么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什么不仅又才华还多金，可眼下怎么看他干的这勾当都是宵小的惯常伎俩啊。

　　门锁上发出一阵细微的“咯噔”声。柏言浩收起铁丝，回头朝我邀功一般地笑：“好了。”说完，就拧动把手，然后把我拉了进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非请自进，是为盗也！”我愤然摔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尖大叫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用手按下我的手指；“丫头，我这是在帮你。你别是非不分。”
　　我嗤笑一声：“帮我？你帮我什么了？帮我入室抢劫？”
　　他眉头皱得更加厉害，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这里是叔叔的专用书房。”
　　我听了这话，更火大：“老爷子的书房你也敢这样——”突然，我一下收住口，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那个禁止别人进来的书房？”
　　他伸手点点我的额头，说：“幸亏反应还不算太糟糕。”
　　我皱起眉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想来这里？”

　　其实，我昨天听柳香菱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直觉这里面应该藏有玄机。但想来想去暂时没有想到办法。本想着等再过一两天，对这家里的环境再熟悉一些，说不定能找到下手的方法。没想到，柏言浩倒是动作迅速，莫名其妙地给了我这样一个惊喜。不过，他怎么会知道我所想的事情？

　　抬眼，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
　　他裂开嘴，痞里痞气地笑：“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蛔虫？这个家伙，一定还记着我上午在花园里说的话，这会儿倒是用上了。
　　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反正看样子也不可能问出什么话来，我索性不理他，自己在屋内转悠起来，想看看大家口中这个神秘的书房到底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
　　转了一圈，我有些失望。不过是一般的藏书格局，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屋内整排的雕花黑漆木书柜。从成色上看起来像是古董家具，价值不菲。

　　柏言浩走到书桌前站定，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我走到他身边凑近了看，却是一本厚厚的黑色皮面本子。
　　我伸手想要去拿起来，却被柏言浩抓住手。
　　“你不要乱动这房里的东西。我叔叔精的很，会看出来的。”
　　我“哦”了一声，问：“不能碰，那我怎么知道这本子里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狡黠地冲我一笑，说：“山人自有妙计。”说完，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于是眼巴巴地等着他施展妙计，但半晌过去，却不见他有人任何的动作。

　　我看着他，没好气地说：“有什么招就快点使，不要搞那么多噱头。”
　　他靠到我身边，用手指指自己的脸颊：“先给个香吻再说。”
　　我皱眉往后退开，语气不悦：“你这人，怎么老是没个正形？有办法就使出来，不行我就自己想法子。”
　　他扁扁嘴，说：“我这是先要报酬嘛。你好歹也给点鼓励，不是？”
　　我有好气又好笑。这个柏言浩，没认识几天，怎么变得越来越像个痞子？是他在人前伪装的太好了，还是他专门捡着我这人好欺负？
　　看他又靠近来的脸，堆着无赖一样的笑容。我心念一转，朝他展了个媚笑：“报酬是吧？好啊。”说完，我就伸出右手的食指跟拇指，重重地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他吃痛地“哎哟”一声，眉毛挤成一团。脸也皱得像个小老头。原来风流潇洒的模样，一点迹象都找不到了。我想着公司的女同胞们要是见了此等情况，非得颗颗芳心破碎不可。
　　暗自想着，就“咯咯”笑起来，却一下被柏言浩钳住下巴，笑声嘎然而止。

　　“丫头，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吗？”他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凌厉起来，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寒冷。
　　我停留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宝蓝色的双眸半眯着，似乎很满意地欣赏看我眼底渐渐滋生的怯意。
　　我想要说话，可下巴传来的疼痛却让我开不了口。于是，我只能慌张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在一刻之间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正满脑子混乱之间 ，却不料他突然撒手，眼里的凌厉尽数退去，转而是一种奇怪的懊恼和烦躁。
　　我揉揉被捏红的下巴，困惑地盯着他，迟疑半晌才开口：“你——”
　　他悠长地嘘了口气，朝我摆摆手，情绪有些低落，声音里也带出暗哑：“刚才，是我冲动了。至于其他的，最好什么都不要问。”说完，他埋头对着桌上的皮面笔记本仔细地看起来。
　　我看着他的背，嘴皮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他研究了小会儿，这才抬头对我说：“你现在可以翻本子了。“
　　我惊讶而又费解地看着他。
　　他朝我轻笑了一下，笑容有些飘忽不定。
　　“我已经记下了这个本子原有的状态，你现在可以随便翻阅，稍后我会还原到无二致的。”
　　我“哦”了一声，有些忧心地看着他。
　　他嘴角扯出一个痞笑：“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忙跟波浪鼓似地摇起头来，然后略微迟疑地喃喃开口：“刚才，我——”
　　“好了，不说了。你赶紧着看吧。叔叔用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到书柜旁，隔着玻璃门浏览里面的书目。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皮面本子翻开来。
　　这似乎是一本随笔，从第一页文字下方落款的日期看来，似乎是从今年才开始写起。内容都是些日常的琐事和感想，甚至对傅耿言在商场上某些作为做了评点。可见老爷子虽然是退了下来，但还是牵挂着这些事情，对儿子也是暗地里关心，不像表面上那样淡漠。
　　翻了几页，没发现什么特别。只是我没想到，老爷子的文字中总是透出一种莫明的哀伤，似乎在缅怀着什么悲伤的往事，可从字里行间却又看不到丝毫曾经的痕迹。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然后“啪”地合上本子。

　　柏言浩听见声音，视线才从书柜上移过来，问：“有发现没？”
　　我有些沮丧地摇摇头，然后把本子递给他。
　　他打开本子，默默地翻起来。隔了一会儿，他指着第一页的日期跟我说：“按照这里面记载的内容看来，叔叔的记录习惯，应该不是近期才有的。你看，第一页是从今年一月一日开始，那么按此推敲，极有可能是每年都有一本。”
　　我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
　　“那，找到其他的说不定会有发现。”我想着，就忙在附近开始找起来。不过因为柏言浩此前说的话，我都不敢直接用手去翻动，只是尽可能用眼睛查找异常。找了半天，没有看见其他类似笔记本的东西，于是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柏言浩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说：“写完的日记哪会放在外面，肯定已经捡好收起来了。傻丫头，”
　　我被他敲得生疼，于是生气起来：“既然你知道，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也免得我找得这样辛苦。”
　　他笑，然后淡淡地回：“我早说了，你会听吗？不如让你自己找，彻底死心。”

　　我静下来想他的话，才发现，他似乎真的很了解我。可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他到底是什么来路？似友非敌，却又琢磨不透。

　　看我眼里开始浮现迷惑，他笑，然后过来刮了刮我的鼻子，口气有些无奈：“丫头，不要想太多，先办正事要紧。”
　　说完，他小心地用手指滑过页面，然后再合上，在桌面上比划一下方向，这才轻轻放置。

　　我看他处理完毕，才说：“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们还是出去吧。”
　　他突然朝我诡异地一笑，说：“那倒是未必。”说完，拉着我走到书柜前。
　　我看着玻璃门后整排整排的书，来回一番也没有发现异常。
　　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他拉着我，指着一排书，说：“看见那里面的东西没有？”
　　我眯起眼睛，仔细瞅起来。这才发现两本厚书之间冒出一个黄色的三角。我回头看了柏言浩一眼，他朝我温和的一笑，然后径直拉开玻璃门，伸手把那东西抽了出来。
　　我凑近了，居然是一张发黄的旧照片。
　　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人居然正对着我邀功似的媚笑。我没好气地从他手里抽过照片，然后瞪他一眼，这才开始仔细研究起照片来。

　　照片的光景似乎是几十年前的样子。在一所学堂教学楼前的操场上。四个年轻男女排在一起，满脸堆出灿烂的笑容。其中一个瘦高的男人，从面貌上依稀辨认出是傅天恩，他一侧紧靠着的女子模样娟秀，气质娴雅，笑容也较为腼腆，但一看就觉得透着名门闺秀的味道。
　　名门闺秀的一旁，是一个高瘦的女子，从照片上看来算不得漂亮，但五官长得很深刻，有点象外国人。尤其是一双眼睛，大而深邃，让人一眼难以看出究竟。她的一旁，立着一个秀气的男子，照片中的笑容显得非常亲切。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觉得眉眼之间透着熟悉，可又说不出个确切来。
　　想了想，我翻过照片，想看看背面有没有题个字什么的，但我失望地只看见一片老照片特有的斑驳。

　　我把照片递给柏言浩，朝他说：“从照片里面看不出什么。可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这张照片会被放在这里？似乎是被人随意插进去的，但，老爷子看起来是个非常心细的人，这样一张旧年的珍贵照片，他应该是好好地放置在相册里才对。”
　　他的一边嘴角斜斜地勾起笑，接过我手上的照片按照原来的位置还原放回：“我倒是不觉得是随意放置的。你来看看这个方向，乍一看呢，并不显眼。但是叔叔一开书柜，就一准会发现照片。”
　　我沉思了片刻，说：“这满屋子的书，怎么可以确定老爷子一定会到这个柜子前，来看这里面的书？”
　　他笑，指着书柜的门把说：“有没有发现，这个门把比其他的要光滑许多？”
　　我低头细看，再挨个看其他的门把，果然跟他说得一样。
　　“所以，老爷子一定经常打开看这里的书。可是，是谁往这里放照片呢？这间屋子不是禁止其他人进来吗？”
　　柏言浩嗤笑一声，说：“这里，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我都能进来，其他人也能想出法子。”
　　我愣了一下，也笑起来。
　　“对啊。这家里说不定也有你的同行呢。什么时候切磋一下？”
　　话音刚落，又被他敲了一下脑门。
　　“什么同行，什么切磋？乱说话！”

　　他顿了顿，突然莫名其妙地说：“这个放照片的人，心思很缜密，心机颇深，看来不好应付。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得多注意自己。不要莽撞行事。”
　　我觉得他话里似乎有话，或者是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想说。于是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些许线索。
　　但，他的眼里此刻偏是碧蓝得如同纯净的大海，一点波澜的影子都没有。
　　我失望地移开眼，说：“哦，知道了。我们出去吧。”

　　出了老爷子的房间，我准备去柳香菱那里再看看，刚走两步，我停住，转身恼怒地看着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柏言浩：“你能不能自己找点事情干，不要像个跟屁虫一样好不好？”
　　他闻言哈哈笑起来，满脸痞气地看着我：“你啊，脾气一来，说话都不文雅了。不像个女孩子。”
　　我被他呛得不行，可又没辙，只得噘噘嘴决定不再理睬他，自己径直往柳香菱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