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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再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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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着黑衣,静静地站在床前,任银色的月光流泻在披散身后的长发上,泛出清泠的光。
女子睡眼迷朦地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幽深的黑瞳。
“醒了?”他蹲下身子,将女子慢慢扶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嘶哑,额头上传来一阵阵疼痛。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拂上她的额,一点点碰触着伤口。
“芷嫣,为何要如此伤自己?” 他声音低沉暗哑,铺天盖地的透出痛心。
芷嫣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掌心,低了头顺了眉轻语:“因为,我只要做你的新娘,葭。其他人,都已不能再入我眼,再驻我心。”
他反握住她的手,慢慢放到自己脸颊上摩挲。
“傻瓜。要做我的新娘也要先保护好自己。你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情何以堪?”他低柔的声音在耳畔萦绕。
芷嫣睫毛轻颤。葭,你此前从未曾亲口说过如此动情的话,此番如此,就算我真有不测也必能含笑九泉。
他似乎窥透她的心思,猛地欺身上来,用滚热的舌探入她的口中。辗转缠绵,悱恻难止,像是要把所有的心思都融在深吻之中。
这个吻,仿佛持续了数百年那般的久远,直到芷嫣脑中几乎变得空白他才离开,留了新鲜的空气给她。
“芷嫣,如你真要去了,我必是跟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幽黑的双眸直直地看着芷嫣,一眨也不眨,就一直深深地看到她心底最深处,触动着最柔软的地方。
芷嫣缓缓靠上他的肩头,眼里噙蔓着晶莹的泪珠。
“生生世世,永不离弃。”她轻声说着。
他身子一震,轻轻抱住面前柔软的身子。
“生生世世。”他语音一顿,转了话题,说:“芷嫣,林家那里我会去想办法让他们退婚。你就不要再做傻事了。答应我,好吗?”他扶着她的双臂,让她对着他的眼。
芷嫣看着他满眼的忧心和浓浓的深情,垂睫颔首地应了:“葭,我答应你,都交由你来办,我不再做任何傻事,留着最完整的自己,等着做葭最美的新娘。”
*
“芪儿,芪儿。”一声声焦急的呼唤让我的梦嘎然而止。
我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眼前晃动着狐狸焦灼的脸,披散的发,凌乱的衫。
“芪儿,你终于醒了。”他一把抱住我,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脑子里乱糟糟地昏沉,不知道狐狸为何如此激动。任他抱着,我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现在是半躺在深筑的竹塌上。
“小熙,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深筑?”我快被他紧得喘不过起来,他这才猛地推开我,像是意识到自己方才举动的怪异。
“芪儿,你已经昏迷一个礼拜。我很担心你,所以见你醒来太高兴了。”他说话间有些急促。
我一惊,没注意他的解释,只抓住他前一句话追问道:“我昏迷了一个礼拜?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狐狸的衣襟被我死死地拽在手里,他不得不俯身靠着我,语气温柔地说:“你是中了蟒蛇的致命毒吻,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幸好白玉在关键时候救了你,所以你现在才能醒过来。”
白玉?
我突然想到那时的温热,还有路易斯似乎是被灼伤的手掌。
他那时好像还说“……如果,你命够大的话。”
原来如此。
我把牙磨得霍霍作响,推开狐狸就想要下床,脚刚落地,就腿下一软身子往前倒去。
去势被狐狸的双臂挡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黑眸深幽地如同一潭墨汁。
“才醒过来,身子还乏得很,干嘛急冲冲地下地?”
我忿忿地说:“我不能任着这个妖魔肆意妄为。他手段这么狠毒,我怕他对袁泠泠不利。我现在连他的目的都不知道,要不赶紧着查清楚就怕迟了。”
说罢,又要下床,被狐狸一把抱住硬是按在竹塌上不得动弹。
“小熙!”我高声叫嚷,惹得他眉头轻皱。
“芪儿,你怎么这般不听话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下这样的疯狂,似乎非要去跟路易斯拼个你死我活才方休。
垂眼细想,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介意的,介意他以吻这样亲密的方式施毒。我宁愿他直接在我身上捅上一刀,也不愿这样的欺辱。
我怔怔地看着狐狸,他俊俏的脸上现出责难,却掩盖不去浓浓的关切。
我垂下眼帘,把委屈的泪逼回眼眶。
“小熙,我累了。”说毕,我磕上眼转身翻向里侧。
身后传来白熙幽幽的叹息声,然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
我闭着眼,根本无法入睡,只是静静地躺在竹塌上。脑子里除了不时闪过洛易斯森冷的绿眸,还时时闯进一双黑幽的深瞳。
醒来前梦中的那个深吻,那样缠绵温情的吻,虽然知道是为了那唤作芷嫣的女子,但却如同自己亲历般感受深刻。
葭,你是谁?为何你跟芷嫣两人频频介入我的梦里?
为何,芷嫣的相貌跟我一般无异?
可是,我却不能感知到这出现两次的梦有任何的异常。
难道,真是我多心多疑了?
可他指尖在芷嫣额上划过时心底的悸动,唇舌交缠时的甘之如饴,如此真实而清晰。
我抱住头,轻声哀嚎一声。
单芪,不要再想了。你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办,这些莫须有的儿女情长,摒了去吧。
*
躺了几天,白熙不断给我喝各种苦药。我本来因为常年喝着小楼四处找来的药汁,已经习惯了这些苦涩难咽的味道。可狐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怪药,味道不仅难闻,还异常难喝。开始几次我都全部吐了出来,撒在他的白衣上,染成了朵朵深墨色的花碎。
他不发一语地默默退出去,隔了半会儿又端了药回来。不过已然换了一身白衣。
我看他这样反复被我折腾,实在不忍心,只好强忍着恶心“咕咕”地老实喝药。
不过,这药虽苦却似乎很有疗效,我醒来后的第五天,终于又可以恢复正常满屋子活泼乱跳了。
“小熙,这下我可以继续调查了吧。”我在他面前脚步轻盈地转了个圈,仰着脸看着他。
“你是主人,你决定就好。”他看着我,眼神幽深地看不出波澜。
我伸手点点他的额头,噘嘴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主人?之前还那么那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忘了这回事了。算了,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跟你计较。”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不言语。
我掰指算算,已经在深筑中呆了半月有余,现在外面应该是早上7点左右的光景。恩,时间刚好,一点也没耽误。于是我抬头对着白熙,准备跟他道别。还未启齿,就听狐狸抢先说:“芪儿,这次的对手太棘手,换我去吧。”
我立马把头摇得波浪鼓似的:“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查出他的身份,不管他有多厉害,只要我接了委托人的任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的诡计得逞。”
白熙上前,将我眼前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只用狭长的凤眼盯着我,眼波盈盈。
我暗自哀叹。狐狸,你又来这招。我是不是真就拿你没辙了?想着这次干脆狠心不理睬他,却不由自主,口不对心地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他眼睛一亮,伸手来摸我的头:“我就知道芪儿一定最明事理。”
话既然已说出口,后悔也来不及。我只得扁扁嘴,问:“那你准备以什么样的身份登场?”
他看着我,眼里含笑,薄唇轻启:“当然是单特助的男朋友。”
*
我再次走进袁天药业大厦的大厅时,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我顿时觉得气息急促起来。
一旁的白熙动作自然地伸出左臂从后面环过我的腰,及时地稳住了我的慌乱。
我怔怔地看向身侧的他。西装革履、寸长短发作现代人打扮的白熙,仍像是从壁画里走出的仙人,在这芸芸众生间显得如此出尘脱俗。他虽不过是只狐狸,却淡漠悠然,似乎与这凡尘俗事毫无牵绊。
正是这样的白熙,让我从不曾忍心叫他参与案子的调查,宁愿他永远只留在幽静的深筑,过着焚香抚琴的神仙日子。
突然额头被指尖一戳,狐狸的声音在耳边冷冷地响起。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噘起嘴,嘴里不满地嘀咕:“没什么。”然后拉了他往电梯间走去。
直到进了电梯,那股压迫感还一直在四周充溢着。我看向两侧的人,神情正常,几个女人还有说有笑,正常的很。
难道,只有我跟白熙才能感觉得到这种奇怪的气氛?
正低头纳闷着这种怪异,就觉得身旁的狐狸低呼一声:“小心。”然后身子猛地被人扯进怀里。
“小熙。”我惊呼出口,突然就见电梯里的灯狂闪起来,几秒钟之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紧紧拽着狐狸的手臂,眼睛瞪大大大地看着黑暗中呼呼闪动着的两点幽幽绿光。
是他!
绿光离我越来越近,我心里异常紧张。
蟒蛇,这次我们是要真正面对面得战斗了吧。
光点在离我不到半寸的地方突然停住,似乎显得有些迟疑。
趁他停住的刹那,我忙催动法术,右手化剑直刺上去。
剑过处,空无一物,连那两点绿光都消失了。
而最可怕的是,原本在我身旁被我拽得紧紧的狐狸也突然消失,只剩我孤零零站在黑寂中。
小熙,你去哪里了?
我慌乱地在黑暗中摸索,狭小的电梯空间里除了我,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连忙从衣袋里摸出一块石头,口中念动咒语:“光明立现!”石头被扔掷到空中,在半空翻滚了一圈,然后慢慢发出金色的光芒,一下冲散了黑暗。
待光照亮了周遭,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电梯里,而是莫明得置身于一片红艳艳的玫瑰花海中。
我被眼前突现的艳丽刺痛了眼,于是忙闭上眼睛避开这些炫目的眼色。
几秒钟后,再睁开眼,前方的花海中央突兀地出现了两个人影。
我眯起眼,死盯着前方,仔细辨认起来。
居然是袁泠泠和路易斯。
她怎么会在这里?路易斯这次不是要对付我的吗?为何把她也扯进来?
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就听着一阵话语随风传入耳中。
“路易斯,我终于要成为你的新娘了,好开心。”袁泠泠的声音听起来柔柔软软的,却让我觉得不大对劲儿。
“泠泠,你是真的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她的声音闷闷的,回答显得机械死板,一点激情都没有。
“那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愿意。”
“哗”声响起,一道银光从路易斯身上闪过。
我眼睛蓦地瞠大了盯着那道光。刀!那是一把刃口锋利的刀!细长的刀身发出清冽的银光,森寒刺骨。
“那你现在就在心里想着你深爱的我,用这把誓情刀轻轻释放出你的爱,对着这块鸡血石盟誓,此生此世都只爱我一人。”他俯身,把刀塞进袁泠泠的手里,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彤彤的石头坠子在她眼前晃动起来。
袁泠泠顺从地点点头,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泛着一层迷茫,像是被人下了咒术,显得神志不清。
她拿起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比了比,此时对面的路易斯眼里立刻闪动出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她举刀,慢慢贴近她白皙纤弱的肌肤,眼看下一秒就要割开那层薄薄的皮肤。说时迟那时快,我情急之下从包里掏出一把石头扔掷过去,其中一颗翠绿的石头正砸中她持刀的手背。
“哐当”一声响,誓情刀在挨着肌肤的瞬间被打落在地。
我心里一阵狂喜,正准备冲上前去,突然眼前一阵晕眩,然后袁泠泠和路易斯、连同那片红彤彤的玫瑰花海都一下从眼前消失掉。
......
我又再次置身在狭小的电梯里,身旁是长身直立的狐狸,前后左右是谈笑着的同事,热闹依旧。
我看着自己的左手,还紧紧拽着狐狸的衣袖,因为太过用力,已经被拉出了显眼的皱褶。
难道,刚才都只是我的幻觉?可是,我明明听到狐狸的那声低呼啊。
“小熙,我刚才……”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低地在我耳畔说:“我都知道。此处不方便,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