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君不知》新春

3、尾声

　　我曾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有些后续，就爱出现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不经意的瞬间。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刚登陆，心中略兴奋。

　　合区了。

　　这意味着，我的生意又多起来了。但凡合区，总免不了新区和老区之间的冲突和碰撞，这一碰撞，新仇旧恨的就一堆堆出来了。今天我看你不爽，我就悬赏你；明天你又看我不爽了，于是继续悬赏。这就是煞笔的选择。

　　他们比较喜欢借别人的手来办事。多半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可又想出个气，就只能花钱了。这些人的钱最好赚，但也最让我鄙夷。他们的钱，我总是赚了就通通用掉。留在我的包里，我是要嫌弃的。

　　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打开悬赏列表，足足五页。其中有十几个人在线，或主城或野外。

　　我瞄准了一个一千赏金的，飞枫华谷，找坐标，加仇杀，搞定。

　　无视地上尸体的口水，我独自跑到了那个小茅屋。算起来，自花萝走后，我就没有再来过了。

　　刚走到门口不远处，我就在目标列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筝。

　　是那个花萝。

　　名字后边还加了服务器的名字，就是合过来的新区。难道说花萝其实没走？她只是跑到隔壁区去练了个新号？我点过去一看，这个叫做不筝的，也是一个花萝。

　　她正在屋子里，那个常坐的茶几旁边打坐。

　　“你回来了。”我走到她身边坐下，心中带着一丝鄙夷，莫名的。

　　她没有说话。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舍得走，去隔壁服务器练了个新号么？”我笑了笑，“就像你之前跟我说，舍不得忘记他，你舍不得离开。”

　　她依然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许久，她说：“我不是她。”

　　我心中一愣，“那你是那个秃驴？”

　　其实我知道，她必然不是那个秃驴，我只是在等，等眼前的人亲口说。

　　“不是。”说完，面前的小人儿就突然消失了。同时，好友列表里显示一个人上线了。

　　大约两分钟后，一只白斩鸡出现在了我面前。快接近独步毕业的装备了，拓印了一身270，看起来有十足的霸气，却偏偏背着一个粉色的果萌萌。虽然，白色和粉色看起来意外地和谐，但我总觉得，一个大藏剑背着那小玩意，不妥当。

　　然而这样背着一个粉色挂件的他，我似乎是懂得，他在记住一个人。我料想，定是那个花萝——不筝，她喜欢他背着那果萌萌。

　　至此，我觉得我有些圆满了。这个故事里所有的人，终于都出现了。

　　他在那个茶几旁边坐下来，“你在这里见过她？”

　　“嗯，是啊，我常常见到她。”

　　“她经常来这里么？”

　　“不仅是经常吧。”我看了他一眼，“应该说她做完日常就来这里了，她说这里是家。偶尔也会去别的地，巴陵或者苍山或者藏剑山庄，没定数。”

　　他没有说话。

　　我突然问他：“你为什么不来？”

　　他依旧默然。

　　“我之前问过她，你等的人会来么，她说不会。但她还是一天一天等下去了，直到她最后走掉那天，她也是在这里下线的。”我顿了顿，“她说，这里是你们的家。”

　　“她寄给我一个真橙。”

　　“我知道，那是送给你和你妹子的。”

　　他蓦地起身，“我没有妹子。”

　　“那么你的同心锁呢？你和别人永结同心，算什么？”

　　他拿出那把同心锁，戴在身上，“游戏情缘而已，怎么算得是我妹子？”

　　我心中一怔。

　　“那么她呢？你若是不在意游戏情缘，你将她当做了什么？”

　　他白色的衣袍在风中飞扬，枫华谷的落叶沾满全身。

　　“她是我师父。”他幽幽道，“我曾想过，我们师徒要一直在一起。”

　　我突然很想笑，笑他也笑我。然而心中依然是不甘，无论如何我无法甘心，这么久这么久，我做一个杀手，为的就是从此无情。手起刀落，一条命就没有了，我从未心软过。只有对那个花萝。

　　我在她身上看见部分的我自己，她的执念，她的沉默，她最后选择的离开。

　　“你可知道，她是看到了你的同心锁，才那样的。你没有解释，她离开之前还是以为，你是有妹子的人。所以她才把这游戏玩成了单机，一天一夜守着你们的旧回忆。”

　　“为什么不解释，在她送你真橙的时候。”

　　“我以为她知道，我以为……”他仿佛说的有些艰难，“她只是赌气。”

　　说完，他突然冲到枫林里，在落叶中发了疯似的，不断用重剑砸地，屠尽了身边一切活的生物。又觉得仿佛还不够似的，一个人在落叶里出闷气。我静静站着，真切地感觉到他的悲伤，发狂的痛苦。我看着他卸尽一身霸气，颓然地跌坐在树根边。

　　落叶满身。

　　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一种悲凉的报复。比杀很多很多人都来得畅快许多。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天，你会因为别的人而难过而后悔而心痛，你会因为别的人觉得撕心，你会这样痛心于不可挽回。这大约是天意，会有天使替我虐你，我纵然是觉得心酸，却也十分畅快。

　　你总算是知道，我曾经对你，是有过如何疼痛的心情。

　　我看了眼自己的二内，问水诀，雪断桥，踏雪断桥寻旧梦。

　　眼前的人就叫做旧梦。

　　他怔怔站在枫林中，哀悼一场无法挽回的失去。那个他心爱的人，他再也唤不回了。他手里握着那块始作俑者的同心锁，许久，他恨恨地，将它丢弃，销毁。

　　我在灰烬中看见，那同心锁上写着“旧梦与如素永结同心”。

　　如素，是我在这个区的第一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