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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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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溟你了半天没你出半个字,龙幽见他这样顿时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明明自己已经快要沸腾了,可龙溟永远就像是还在水底埋着。龙幽下定决心不能服软,可是渐渐快要坚持不下去,因为这种无言以对简直比争吵更煎熬。
说点什么吧,说点什么都好。
龙溟如他所愿开口:“阿幽,如果我们兄弟之间都要有嫌隙,那真是……太心寒了。”
龙幽被他一句心寒攫住心脏,忽然跳起来扑了过去。
龙溟这次还是没躲,又被他‘咕咚’撞翻在地,他回来数日,已经连着被龙幽撞翻了两次,不知道是谁比谁更倒霉。
龙幽拎着龙溟的领子:“你心寒,你知道我多担惊受怕!”
龙幽吼完一摔手,龙溟顾不得疼抱住龙幽,龙幽被他按住更是火大,抬手想挥拳,又被龙溟抱着在地上翻了个身。
他们缠手缠脚扭在一处,全都丢了法术招式,龙溟拼尽力气才压住龙幽,吸了一口气:“你还是说出你想说的话了,你到底是怨我的。”
龙幽撇过脸喘气不去看他。
龙溟慢慢拨过龙幽的脸:“你哭了。”
“还没哭呢!”龙幽眼眶里眼泪打转,转了许久却没能掉下来,龙溟叹息着摸了摸他的眼角:“你不信我了吗,阿幽。”
龙幽反问他:“你一面让我信你,一面又事事瞒着我,你知道我多怕你会出事,多怕你会离开我,兄弟嫌隙,呵,兄弟嫌隙,那你知道我有多为难吗!”
龙溟在龙幽眼角擦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安慰龙幽,他本身也不擅长说什么安慰的话,说些甜言蜜语又觉得是轻贱了彼此,他在记忆里搜罗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哄魔。
真让魔着急。
“很多事我瞒着你,是为了你好,如果你就此怨我。”龙溟轻声道,“那么就怨吧。”
如果我多背负一些,可以让你少背负些,让那些荆棘险恶可以离你远一点,至少不会近的伤害你,阿幽,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从来不想。
龙溟俯身,被雨水淋湿的长发一缕一缕垂落在肩膀,又有些落在龙幽脖子上。
殿外的雨声噼里啪啦毫不停歇。
龙幽想避开龙溟,可是龙溟对他说,我是想对你好的,就像是咒语一般缠住龙幽的身体灵魂。
龙溟一低头潮湿的长发还贴着龙幽的脖子,龙幽避无可避,觉得更是难过,忽然心中发狠,做了一件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事。
龙幽伸手捧住龙溟的脸,哥,你说对我好,可你对我的好,我已经快要领受不起。
龙溟静静等待着他的动作,就在下一瞬间,龙幽抱住他,一口咬住了龙溟的脖子。
或许所有情感到极致就是疯狂,龙幽抱住龙溟狠狠咬下去,他需要宣泄,如果再不疯狂一点,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撑下去。
鲜血慢慢就从皮肤渗出来,甜的腥的热的,全都掺杂在一处。
疼痛的晕眩感并没有让龙溟推开龙幽,他抱紧龙幽,就算这个时候,龙幽真的要喝干他一身血,他也不会拒绝,他怎么能够拒绝。
龙幽松开牙齿,唇尖在龙溟脖子上碰了碰,好像一个亲吻。
伤口渗着血丝,龙幽指尖抹过去,龙溟问龙幽:“消气了。”
龙幽点点头,却在心里问自己,我是怎么忍心伤他的,我果然比自己想得要狠心些。
龙幽将抹去的血放进嘴里吃掉,就算是这样的动作,他做来也无端透着些温柔。
他望了龙溟一阵:“净天教的事,不要自作主张。”
龙溟一手捂住脖子直起身,一手将龙幽从地上拉起来:“我有分寸。”
净天教教众大多生活在夜叉平民区,能在魔界有一居留之所,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可平民区鱼龙混杂,临近边界更是战乱频发,再加上那里本就是凋零荒芜,又常和其他部众为一点资源发生争夺,半魔在魔界本就要承受其他魔族有色目光,就算血手不在意,不代表其他教众不在意。
所以血手找龙幽,一来便是想为净天教寻找更加适合居住的地界,他本来要去夜叉王宫,但是夜叉王岂能说见就见,好在他这一年在魔界也有些交情,本想托祭都里别的魔引见,却没想到如此之巧,在街上碰上了龙溟。
不过还有第二件事。
龙溟对龙幽说:“还有第二件事。”
龙幽问:“什么?”
龙溟端坐着,龙幽立在一边替他处理脖子上的伤。
龙溟说:“血手让我,不,是让你,他想让你帮他在魔界打听一个魔的下落。”
龙幽想都没想:“姜世离。”
龙溟弯了弯唇角,对龙幽说:“答对了。”
龙幽不知何故手下一重,龙溟因为疼痛皱眉。
龙幽有些没好气:“怎么这样怕疼,忍着点。”
龙溟说:“我哪里怕疼,再说你咬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怕疼呢。”
他又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脖子,似乎有些苦恼,说你让我怎么出去见其他的魔。
“你不会说是魔纹么。”龙幽耍无赖,“反正我咬都咬了,大不了让你咬回来。”
龙溟说:“行,那我要咬回来。”
龙幽皱眉:“你就不会大方点。”
龙溟站起来一脸严肃:“亲兄弟明算账。”
龙幽闭上眼睛很无奈:”那你轻点,我也怕疼。”
龙溟点头说,好好好,我一定轻点,说着便凑在龙幽脖子边上,磨磨蹭蹭没下口,心里在琢磨到底是咬下去还是亲下去。
龙幽有些毛毛的问他:“你在干嘛。”
雨势大的近乎狂乱,隐没的殿宇也挡不住天地声响,窗外的风几乎要冲破窗子。
眼神气息似乎也如窗外颠倒乾坤的雨一般,卷入旋涡。
龙溟伸出手,指尖越过龙幽浓密的长发,停在他的脑后,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龙幽一句你在干嘛,追回了两个魔的魂,龙溟这才觉得方才的情形诡异而可笑,一时间自己都不懂自己心底在想什么,他有些迟疑的说:“不如这次先欠着。”
国家责任,情感道德在理智上提醒龙溟不能误魔误己。
龙幽有些猜不透龙溟是给自己台阶下,还是话里有话,只是觉得龙溟的态度不清不楚很是让他不舒服。
龙溟抬头的时候,龙幽在他脸上盯着多看了两眼,龙溟面上平静问他,怎么了,心里却在嘀咕龙幽是看出了什么。
“你很热么,怎么脸上这样红?”龙幽忍不住问他。
龙溟说是,殿中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这含糊其辞的话一听就是推搪。
龙幽心里骂龙溟在蜀山待久了,打太极的本事更胜以往,自己被他这样一糊弄,再想搞清楚,难不成要等到下一次水脉出事。
想到这里,龙幽忽然就想通了什么,这个想法放肆而大胆,那么龙溟想的是不是和他一样。
龙溟自觉从来不是吝啬于说谈爱恨,相反的,关键时刻他很擅长表达,只是不知道怎么在龙幽身上就不那么灵光,常常逼得龙幽炸毛,逼得自己望天。
在他心里叹气就这样算了吧的时候,龙幽却一把拉住他,眼神幽幽望过来,你走出去,然后又像以往一样躲着我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一直躲……
龙溟方要反问,心里却一惊一跳,是啊,为什么总会有意无意避着龙幽,缘何如此,苛刻的近乎刻薄,因为他是自己的兄弟,因为怕他受伤害,因为担心他会过于依赖,因为自己……
他还没从内心翻江倒海的情潮汹涌中走出来,龙幽却欺身向前,含住他的嘴唇。
漫不经心却很缠绵,如同柳叶垂坠水面。
一直以来绷紧的弦通通断了,如果三十年让所有心意静止如古树,那么如今这一点温存能不能重新开出美丽的花。
不论龙幽是恶意的点火,还是难以自持,他都觉得自己很坦率。
龙溟会怎么做,说自己放肆,还是说自己无耻。
没有关系,龙幽等着龙溟的反应,很期待,很挑衅,也很无畏。
你会怎样反应,我的兄长。
龙幽从不喜欢气势凌迫于谁,却每每在龙溟面前风风火火的把一切都抛出来,他赌了一次,手无一子,对阵的筹码只有自己,就算输了,不会有什么更大的损失。
如果这次难以收场,总还可以像当年和姜云凡用一样的借口。
他低估了龙溟,龙溟不是可爱好骗的小姜。
所以这个吻很自然的得以发展下去。
从一点触碰到唇齿相贴,幸好不是一厢情愿,而是双方的渴望。
龙幽紧紧贴上去,他的双唇温软,话语总是多情,可是他只有一颗心。
如果他把这颗心放在龙溟这里,龙溟要不要。
龙溟很自信,除了我,谁还有这个本事来接手。
等到这一吻结束,龙溟已经抱着龙幽撞翻了烛台,他们在榻上滚了两圈,这榻上布置的实在舒服,随处可靠,让彼此再难起身。
“你居然没有推开我。”龙幽笑着张开手。
龙溟望着龙幽,眼神如潮水般卷涌而来,他伸手缠住龙幽的发,龙幽顺从的迎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龙溟侧脸笑笑:“我忽然想通了,好像收了你比推开你更简单些。”
这世上最难面对的不是敌人,恰是自己,他下定了决心,就算走错也要走到底。
龙幽摇摇头:“我不觉得这个想法很英明。”
龙溟按住龙幽的腰身,反问,为何。
龙幽压着一沓公文,衣衫凌乱,清贵华丽的王服一半都掉在了地上,他的兄长却气势凛然按着他,反正不是要扒了他的皮就是要扒了他的衣服。
龙幽随手抓起一份公文,半分张狂的在龙溟面前晃了晃:“你看孤现在这样,可像个昏君。”
“还有更昏庸的事,这次全怪为兄便是。”龙溟拂手落下帐幕。
雨夜灯火,修长身躯缠在一起,没有□□添香也旖旎酥骨在红尘万丈。
龙幽被攥着腰,不停在挣动,疼痛让他很想翻脸不认魔,龙溟出了一头的汗,简直怀疑他的腰会断在自己手里,压着声音温柔道,动静小点,小点。
龙幽摸着他的背脊狠狠掐了他一把,你动静小点。
你乖一点,我自然动静小点,龙溟很得理的继续,龙幽又想掐他,却被龙溟咬住双唇又压了下去。
掌灯侍女隔着长廊,望着殿内透窗而出的盈盈灯火,隔雨兴叹,这一场大雨,陛下免了今夜侍卫侍女的当值,自己却在殿中操劳一夜,陛下可真是勤勉爱民,不过为何太上王也一夜没有出来,啊,这里面一定也有太上王的功劳。
暖黄晨光铺过长廊水面,投在殿中窗上。
龙溟枕着手慢慢道,天亮了。
龙幽在龙溟身边坐得很端正,就像是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龙溟见他坐的这样端正,简直有些不忍心再碰他。
急于见驾的魔臣冲上殿前,龙幽龙溟衣装整齐走出殿外,意气潇洒很有魔样的立在阶上。
据闻不知好歹的修罗族昨夜偷袭,让夜叉守境士兵灾了大跟头,群臣愤怒说这事欺负到夜叉族头上来了,一个个摩拳擦掌,不管文臣武将都相当义愤填膺。
小雅毕竟爬得慢些,在群魔中为了博取龙幽的注意力只能高喊,陛下,不好了!
龙幽笑着哼了一声,陛下哪里不好了。
龙溟一眼扫过群臣亲自镇住场面,陛下自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