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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耶和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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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美兰头疼的捂着耳朵,房间里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
“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韩太俊也不知道从哪把她带回来的,把个疯女人扔给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就给她留了个看护,还藏着掖着不让她见人。
亲戚?哼,她信就有鬼了!
黄美兰皱着眉头在走廊上转来转去,“啊——”她烦躁的冲那个看护大喊:“你就不能给她打个镇静剂让她闭嘴吗!”
那边□□宇过得也并不好,他长叹一口气倒在椅背上,用手搓搓脸,可是眼睛下面重重的黑眼圈还是显而易见。
朱丽丽倒了杯咖啡,刚走到他跟前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抢了去。
“呀,□□宇——&*¥%@*&!”
他自动屏蔽了朱丽丽呼天抢地的叫嚣,一口气灌下咖啡,又重新趴到桌子上核对起文件来。朱丽丽看那堆小山似的文件嘟囔了一句什么又认命的回去准备另一杯咖啡。
□□宇紧紧锁着眉头,一条一条的对着尚日储蓄的账目。虽然脑海里偶尔会浮现秀妍的脸,比如那个大雾的晚上,但他很快又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铃铃铃……”
他看着账本,随手接过电话:“首尔警局□□宇,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还在吗?”
□□宇握着电话莫名其妙:“你好?”
不是什么骚扰电话吧?
他无聊的准备挂上电话,那边忽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宇警官,”他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最好不要再继续你现在做的事情了……”
……
今天是周日,ZOE早早就起来准备食物,她和Harry说要去教堂做礼拜。
“Harry——”
“知道了,”他笑着踱下楼梯,拄着手杖站在一边:“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倒是你,”他好笑的指指自己的脸,“你就准备这样出去?”
“哦?”ZOE顺势扭头照照冰箱上的影子,“噗嗤——讨厌……”她一边擦着自己脸上的面粉,一边娇嗔。
Harry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篮子,虽然是个瘸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绅士。
ZOE挽上他的胳膊。
他们驱车来到教堂,与法国不同,这里看起来更加简朴一些,没有那么多尖锐的塔楼跟繁复的浮雕,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教堂,没有那么古肃沉重,干净的街道两旁种着茂盛的法国梧桐,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音,炫目的日光透过枝叶疏疏漏漏的洒下来,外面停着几辆汽车和单车,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的玩耍,更多的透着平易的生活气息。
“God, when You Breathe 2:20Your Name, o, Jesus, is a Comfort 2:04Sorrow and Joy Go Hand in Hand 2:43I Konw of a Dark and Gloomy Garden 2:54Walk Carefully, o, Christian 1:49O, Jesus Mine, what Wrong Have You Done 2:27Just One Day, One Moment at a Time 3:02My Soul, You Must Now Forget
……”
他们进去的时候孩子们正在唱圣歌,ZOE拉着他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所幸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迟到。
人们面无表情的诵读《圣经》,耶稣鲜血淋漓的钉死在十字架上,高高在上的悲悯他卑微的教众。
“Notre Père qui es aux cieux
Que ton nom soit sanctifié.
Que ton règne vienne.
Que ta volonté soit faite sur la terre comme au ciel.
Donne-nous aujourd'hui notre pain quotidien.
Pardonne-nous nos offenses.
Comme nous aussi nous pardonnons à ceux qui nous ont offensés.
Ne nous induis pas en tentation.
Mais délivre-nous du malin.
Car c'est à toi qu'appartiennent, dans tous les siècles, le règne, la puissance et la gloire.
Amen”
因为不知道韩语确切的译文,所以他们用法语念诵主祷文,Harry侧头看着ZOE双手合十虔诚的模样,阳光透过玻璃彩窗洒在她的脸庞,几近透明,像是被圣光淡淡的笼罩,飞卷的睫毛偶尔轻颤一下,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纤细的绒毛。
玛利亚一样圣洁。
在法国的时候他每周都会被ZOE拉去教堂,她是那里的义工,闲暇时候会给唱诗班的孩子们排练,而他就是那个免费的钢琴伴奏。
那时候的他们总是很快乐,她站在孩子堆里无忧无虑的像只小鸟。
现在想起来,已经遥远得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ZOE一度对教堂和上帝狂热的崇拜,他总是不能理解,就像彩绘玻璃带来的霓虹永远都是被折射的幻象,永生的道路仍然受到阻碍,人类的欲望与罪恶并不会因为上帝而消弭多少。
他信仰基督,但也只是信仰而已,不论是从教堂外墙探出头来的滴水嘴兽(gargoyle),还是被挤在画面最边缘的丑角,在他看来无一不是是颠覆、嘲讽教堂教义的主角,它们是被丑恶对神圣的反叛,却因为人心的虚伪只能被禁锢于自己狭长、兽性的身体中,禁锢于他们模棱两可的位置上。
或许耶和华是真的存在,但他已经受够了失望,既然他连自己都救不了,何况是世间的人类。
他只有自己来主持审判。
周围的人无不神色凝重的祈祷,他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还是专注在ZOE身上。
小时候神父对他说,为什么我们会有一双平衡的眼睛,是因为主要我们平等看待每件事、每一个人,为什么我们会有两只耳朵,是要我们不该只听一种声音,要听完了左边,还要听右边,虽然我们只有一个心脏,但我们有两个心室,一个为自己着想,一个为他人设想。
他偷偷握住ZOE的手,但好心肠有什么用,只有下过地狱的人才会知道,所有哲理都是歪理。
人们陆陆续续退场,他拄着手杖起来走到一边,ZOE走过去跟神父说话,顺便把做的曲奇交给他,由他转交给那些贫苦的孩子,他微笑着站在角落看她与神父交谈,ZOE笑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手机在口袋无声的振动,他打开一条短信又给删除。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个女人,ZOE匆匆跟神父说完就“笃笃笃——”的跑向Harry,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出了教堂。
她抬手遮住太阳眯了眯眼睛,绽开一个快活的笑容。
“Harry,这真是一个好天气,不是吗?”
“对啊,真是个好天气……”
不远处一个唱诗的小男孩还在练习着他下一次的表演:
“上帝,求你别远离我;
你是我的力量,求你助我;
神,别让我蒙羞 ;
别让敌人在我身上奏凯歌;
主是我的力量,他教我手战斗,他教我的手指头打仗;
他是我的上帝和避难所,是我的高塔和解脱者 ;
他是我的盾牌,我所倚靠的 ;
……”
短信中只有一句话——南义中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