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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二章 ...

  •   第六十二章

      闷油瓶和黑眼镜,一个在道上叫“哑巴张”,一个在道上叫“黑瞎子”。

      这两人民国那会儿不认识,直到史上最大规模倒斗,他们才见着。因为清朝灭亡时,徒有贝勒虚名的黑眼镜被当做保护动物送往国外,守护三枚鬼脑袋戒指。新中国建立后,黑眼镜终于遇到和他有着相同宿命的闷油瓶,他还开玩笑,说他俩凑一起是标准的天有残地有缺,一个瞎一个哑。

      闷油瓶不爱讲话,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老九门齐集四姑娘山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尊敬他,也许更多的是敬畏,只有黑眼镜,喜欢勾着闷油瓶的肩膀,油腔滑调地说,哥们,咱俩去喝酒呗?其实对于彼此的事情,这两人都很清楚,张家和女真族历史渊源非常深,几乎同时在历史的长河中运转,他们是世界上最无奈的人,也是最孤独的人。

      闷油瓶很少喝酒,即便喝,也不会跟黑眼镜一起。于是黑眼镜总喜欢拎着酒瓶去找闷油瓶,也不经本人同意,就这么一屁股坐下去,边喝酒边跟闷油瓶说话。黑眼镜在北京老胡同里装瞎子阿炳体验生活时,某天晚上,凑巧看到路过的闷油瓶。他尾随上去,发现闷油瓶不声不响翻墙进了解家,他也翻墙,刚爬上屋顶,就见闷油瓶冷冷地看着他。

      黑眼镜笑了笑,说,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你进解家找东西?

      那晚月色正好,花开似梦,风过无痕,清冷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落到院子中央。闷油瓶没说话,往另一个方向而去,黑眼镜却看到一个穿着戏袍,淡妆浅饰,足以入画的人,所以他没有跟过去,而是坐在青瓦上拉起二胡。

      其实,黑眼镜做贝勒那会儿倒是潇洒了几年,每逢节庆,也入宫陪太后和皇帝听戏,看惯了婉转水袖,盛世繁锦,尽管最后全部化作黄粱一梦。他拉起自己谱的小曲儿,摇头晃脑,好不自在。而院子里的人明显一愣,居然没叫人驱赶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沉默了一会,自顾找了唱词,合着黑眼镜的曲子唱起青衣。于是那晚,水袖轻舞间,黑眼镜正式记住了十六岁的解雨臣,这个喜欢往他面前扔钢镚的少年当家。

      我只是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解雨臣喜欢笑着说这句话,可到了黑眼镜面前,他永远不愿给对方一个正眼,也不可能在对方面前流下眼泪。那天黑眼镜收起二胡,转身发现闷油瓶站在对面的屋顶静静看着他们,他咧嘴一笑,挥挥手,潇洒地跳下高墙,从此开始履行他最后的使命。

      “瞎子!”解雨臣指着闷油瓶,“交给你了。”

      黑眼镜点了点头,朝闷油瓶比划出一个八字,“砰!我还没跟哑巴张交过手,这次可是机会。”

      “别恋战。”吴邪摸着自己烧焦的眉毛,“时间拖长了我们都得烧死,或者窒息而死。”

      黑眼镜觉得自己来不及跑到闷油瓶身边阻止其跳上凤的背,只好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柳叶飞刀,比常规的更小更薄,甩手扔了出去。他的目的原本是隔开凤与闷油瓶,但对没想到他竟然拿飞刀这种古老暗器暗算闷油瓶的吴邪和解雨臣来说,两人皆是一脸“你不是吧”的表情。

      那飞刀很有准头,当然黑眼镜也没奢望能伤到闷油瓶。闷油瓶利索地躲开,用两根奇长的手指夹住飞刀,朝吴邪他们的方向扭头,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他没有找袭击他的人报复,他的目标是凤。期间,黑眼镜还在往闷油瓶那边跑,吴邪和解雨臣也在跑,吴邪觉得必须助黑眼镜一臂之力,于是他喊了一嗓子,“张起灵!你的裤子拉链开了!”

      闷油瓶明显一怔,动作慢了半拍,可他没有去检查所谓的裤子拉链。黑眼镜面不改色,可解雨臣忍不住“噗嗤”一声,好像吴邪的话减轻了不少热度,令他终于感觉舒服起来。

      黑眼镜离闷油瓶很近了,中间隔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黑眼镜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冲进火里。

      “你疯了!”解雨臣脸色苍白,“那是凤凰火!”凤凰火焰就是地狱业火,可以燃尽世间一切。

      神奇的是,黑眼镜居然没事,已经跟闷油瓶缠斗在一起。高手过招,没有多余动作,闷油瓶显然已经生气了,招招直奔黑眼镜的要害。黑眼镜也不敢大意,不过感觉乐在其中,你来我往,一时分不出胜负。

      吴邪狠下心,觉得自己必须卑鄙无耻下流才能将闷油瓶掳出青铜门,因此他琢磨,这么个没有弱点的人,到底软肋是什么?

      空中,两只凤你咬我一嘴毛,我咬你一嘴毛,你踹我一爪,我扇你一脸,打得很没风度。

      吴邪灵机一动,再次高喊,“张起灵!你的鸟儿受伤了!”

      闷油瓶果断没理会吴邪。

      解雨臣把麻醉剂拿出来,对吴邪道,“一会儿我趁机给张起灵来个腰部麻醉,打架嘛,就没那么准,你可别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你把他下肢麻醉了,我们轻松一截。”吴邪很快回答。同时,他猛吸一口气,第三次高喊道,“张起灵!你家吴邪不行了!”喊完后他“呸”了声,碎念着自己是好人,长命百岁。

      没想到这个很有用,闷油瓶迟疑了几秒,真的抬头去找那只凤,被黑眼镜钻了空子,朝解雨臣比划了一下。解雨臣马上明白了黑眼镜的意思,把那装了麻醉剂的针筒当暗器扔过去,黑眼镜接了,一下扎进闷油瓶的腰里。

      吴邪看到这情景心里别扭,特别是闷油瓶微微惊讶的眼神以及拧紧的双眉,心里说不出的纠结。

      解雨臣忙道,“哎,吴邪,原来你是张起灵的鸟儿。”

      “小花,别开玩笑,我现在真高兴不起来。”吴邪望着闷油瓶,黑眼镜在国外有解剖学的学位,这一针下去应该比小花靠谱吧。

      局部麻醉一般五到十分钟生效,剧烈运动下更快。黑眼镜举起双手,朝闷油瓶抱歉地笑了笑,闪到一边。闷油瓶垂眸,拔出针筒后竟然抬眼瞄向吴邪,吴邪心虚,退后半步闪到解雨臣身后。

      “吴邪,上吧。”解雨臣拿出捆仙索,“以后再去赔罪。其实是他先要杀我们,你内疚个毛。”

      闷油瓶的凤似乎感应到主人有危险,但另外那只已经打红了眼。自古以来这青铜门背后只能存在一只凤,可前面这只不守规矩擅自跑回来,后面那只自然觉得它来砸场子,必须杀之而后快。所以,闷油瓶的凤过不来,这就成全了吴邪等人。

      “花小伙,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黑眼镜盯着闷油瓶,故意用流氓口吻说道。

      就算被麻醉了,张家族长还是张家族长,在没完全生效前,那还是猛狮。只不过,黑眼镜的压力小很多,他尽量不伤闷油瓶,可拳脚无眼,两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吴邪和解雨臣跑过来,解雨臣打起架也是厉害的主儿,仗着是几人中与闷油瓶交情最浅的人,以后见面也不会怎么尴尬,几下就把腿软的闷油瓶给绑了,尤其照顾还能活动的上半身。

      “麻醉管不了多久,多次注射对身体有害,我看得想别的办法,点穴谁会?”解雨臣这话其实对黑眼睛说的。

      黑眼镜抹去嘴角的血丝,咧嘴说:“我还真会。”

      吴邪道,“小哥也会,那他会解穴吗?”

      “说不准。”黑眼镜摸下巴。

      闷油瓶听到吴邪的话后仰起脸看他,眼珠漆黑,眼神看似淡漠,眼底却潜藏杀机。

      吴邪心里慌,还疼得要命,像被人狠狠揪着。他十分讨厌闷油瓶这样看着他,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在闷油瓶心里有特殊位置的人,他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小哥,我真的是来帮你的。”吴邪攥紧双手,指甲陷进手心。

      闷油瓶看了吴邪一眼,垂下头,淡淡地说:“你会后悔的。”

      黑眼镜把五花大绑的闷油瓶丢给吴邪,“小三爷,我跟哑巴张的梁子算是结大了,所以我不继续做好人了,你来扛他。”

      吴邪当然不会反对,解雨臣帮他把闷油瓶放到肩上,吴邪忽然说了句,“小哥,我觉得还是背你更好,都背了你三次,这次改扛了。”

      解雨臣发现闷油瓶的眼睫毛微微动了动,随后恢复常态。

      “吴邪,别说了,他肯定失忆了,你说的话只会让他更加迷惑。”解雨臣拍拍吴邪的背,“快走吧,要是天上那只凤改变主意,我们绝对一起嗝屁。”

      闷油瓶的凤发出凄厉的鸣叫,拼命冲向吴邪他们,可另外那只倔脾气也上来了,就是不让它过去。两万平方米的大厅跑起来还是很费劲的,特别在高温的情况下,而且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凤凰火。

      吴邪汗流浃背,眼睛也被汗水润湿,前方一片模糊,只能凭影子跟紧黑眼镜与解雨臣。

      “我把胖爷放甬道里了,他没事,伤情稳定。”黑眼镜说。

      吴邪大口喘着气,双手用力环住闷油瓶的腰,闷油瓶脑袋朝下,脸贴着吴邪的背。

      “瞎子,胖爷能自己走路吗?”解雨臣问。

      黑眼镜摇头,“不能,我来背他。”

      这队伍,运气不知是好到极点还是衰到极点。进入青铜门,终极的秘密唾手可得,可他们放弃了,扛着闷油瓶就往外冲。跑回甬道,凤凰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蔓延的趋势。吴邪推测那只叫“吴邪”的凤已经失控,也开始喷火。黑眼镜背起胖子,胖子之前被火一烤,又晕死过去。黑眼镜说,胖爷出去得请我吃饭,我为君消得人憔悴啊。

      甬道是上坡,好几次,吴邪体力透支,解雨臣说来替他,可他不肯。期间,黑眼镜给闷油瓶点了麻穴,他们一直努力向前,火却越来越近,跟着他们来到混沌之境。

      “我想起一个问题,汪藏海那老儿不是说门后只能靠真实之火照明?难道他没见到长明灯和夜明珠?是不是他根本就只在这一带徘徊,没见过终极?”解雨臣说。

      “大概。”黑眼镜言简意赅,而吴邪根本没力气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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