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看风云》蜀卿

60、林海病逝

　　这日，林倓正在屋里与姨母一起教三个表弟妹学背诗词，一个面生的大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姨奶奶，不好了，老爷这会儿快不行了，请来的大夫说是回光返照，大姑娘请姨奶奶快带哥儿姐儿过去，见老爷最后一面。”

　　林倓心里一惊，转头朝姨母看去，就见姨母眼一红，滚下泪来。他心中一叹，毕竟夫妻一场，姨母心中虽恨可也不是一丝情分都没有。

　　转头看到三个懵懂的稚儿，林倓想到自己这几日对林海的作为忽然有些无味，说他恨林海完全谈不上，他不过是因为占据了这具皮囊，作为对徐家的回报，站在徐家这边罢了。

　　林家三个孩子因他而出生，徐家也因为他，佑儿和傻爹才能好好活着，甚至徐圆也是因为他才能落个善终。

　　罢了！不论善恶，那些人也都已去了，至于贾家跟他其实已没什么关系了，他只要带姨母和表弟们回苏州，以后一家人平平淡淡过日子就行了。

　　家主病危，林家没了中心骨，到处乱糟糟的，林倓不放心姨母，帮忙抱着表弟，一路随着到了林海的屋里，也没见有人阻拦。

　　进屋后就见一屋子的人围着内室的床榻，最里面传出一阵阵呜呜咽咽幼女的哭声，听的人心酸不已。

　　林倓心里一怔，这莫不是林黛玉在哭。一个身穿藕合色袄子青缎背心的丫鬟走过来说道：“徐姨奶奶快随我过去吧，老爷正等着呢。”说着从林倓手里接过孩子，待看到林倓正脸，不禁耳朵发红，慌张接过哥儿抱着到床前去了。

　　林倓站在内室门口透过散开的人群缺口看到个身穿天晴色袄子，身量瘦削的小姑娘正伏在床头哭泣，林海虽脸色苍白，眼中却有了神色，满眼担忧的看着哭的几欲昏倒的女儿黛玉。

　　见三个幼儿被人抱到床前，林海不舍得一一看过子女，最后眼光转到站在人群外的林倓身上。

　　在林倓的不明所以中，林海嘴角微笑着，合目逝去。一声老爷宾天了，屋里哭声大起，林倓听着这震天的哭声走出屋门。

　　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林倓叹道从此就是新的一页了。

　　是夜，林倓一时睡不着，想起林海临去前那一笑，一时想不明白，直到快睡着时，脑中灵光一闪，不免苦笑道，不愧是个做过几十年官的人。

　　原来林海虽心急如焚，只是他不能动不能言，身边的人虽不少却没有一个能猜中他心思的。到了弥留那刻，只一心担忧子女的未来，直到看到林倓，他心中忽然通畅。

　　因为林海想到，不论林倓如何恨他们夫妻，总是会顾念与他母亲有血缘关系的几个小儿，至少林家子嗣有靠了。至于玉儿，就看岳母心疼不心疼女儿的骨血了。

　　林海去世，林倓这个连亲戚都算不上的人自然无事可做。除了第一日上过香后，就待在客房中打棋谱自娱。

　　这几日因林家来往拜祭人多，林倓一直待在外院客房，心里不免挂念姨母母子，遂吩咐道：“秋香，你去姨母屋里看看，再派个人到前面看看林家的人是如何安排的，我毕竟是个外人，这个时候不好过去。”秋香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待得一炷香后，秋香回来，皱着眉回道：“大爷，那贾家的人真是太欺负人了，姨太太好歹也是生了灿哥儿三个的，那贾家的下人竟是眼里只有林府的大姑娘，咱们姨太太竟是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这几日林倓早听说贾家下人的跋扈，因问：“那林大姑娘是个什么态度？”

　　“林大姑娘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她也得有那个精神才行。这几日哭的人都脱形了，听她们那院子里的小丫头说，林老爷一过世她们姑娘就晕过去了，醒来就是哭。到如今都没怎么沾过米粒呢，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倒是她身边那个叫紫鹃的丫鬟是个仔细的。”秋香道。

　　林倓暗忖，这会儿子贾家的人只恨不得他姨母四人都没了才好，好把林家的东西全收去，哪里还会对二姨母有好脸色。遂让人把姑苏带来的茯苓粉包了一大包，转头对秋香说道：“你再跑一趟，把这个给姨母送去，就说这个合了牛奶很养人，让姨母跟表弟们每日都用些。别急着回来，你陪着姨母多说会儿话，劝劝她，就说等过了这些日子回姑苏就好了，让她不要理会贾家那些人。

　　秋香带着小丫头，捧着东西往林府东北角去。林倓则在窗前桌案旁的圈椅上坐下，兀自想着要如何才能摆脱贾家，望着窗外院子里的盆菊发呆。

　　等秋香上灯前回客院时，林倓还在窗前坐着没动。秋香掀帘进屋，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因对着主子抱怨道：“这林府的下人越发没个体统了，大爷是客，也不说好好伏侍，竟是跑的连个人影都不见。”

　　被秋香惊醒，林倓回过神来，听了这话，安慰道：“罢了，她们在这屋里我也不自在，没人就没人吧，等过几天咱们家去就好了。”

　　“大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姑苏呀？”秋香问。

　　“怎么？才离开几天就想家了。”林倓笑道。

　　秋香点点头，笑着说：“也挺怪的，按说咱们在扬州的时候可比姑苏久多了，在姑苏时，我也不觉着怎么样，如今这才没离了几天就想的心慌。”秋香没说的是，在苏州时，总是自己家里，她虽是个丫头，也比在这林府受人冷待自在多了。

　　况且，她也心疼主子，这么个神仙似的人儿，又不是没自己的家，也不是求人办事，不过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来林府致哀，没想到还被人这么对待。

　　主仆俩说话的功夫，天色暗了下来，秋香出门叫了人来点了灯，打点起主子明日要穿戴的东西，一面看时候不早了，叫来一个小丫头，吩咐她去厨房催催晚饭什么时候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