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缘》悲悯的修罗

4、醉诉情意

　　“大小姐，你既然这么担心二小姐，干嘛把她支开？”幻桐疑惑道。
　　“皇上，”汐鸢没理他，只是站起来面色不善的看着皇上：“我镜汐鸢刁钻刻薄，说话不好听，想必您知道，那好，我也不管您治不治我的罪，现在眼下无外人，长公主深知我的脾气，逍遥王也不敢说我什么。”
　　“镜大小姐的脾气远近闻名，朕自然是知道的，大小姐心中藏不住气，有什么委屈怨言都会直说，既然现在都这么说了，朕还能不让你说？你说吧，朕不治你的罪。”皇上饶有兴趣道。
　　“好，我就直说，皇上您什么意思？把舍妹许给王爷？是嫌舍妹平凡的长相嫁不了人吗？还是觉得王爷放荡不羁给您丢了脸，想找个平凡的女子管着他？”远山黛眉微微扬起，丹凤圆睁，一脸怒容增添了别样的韵味。
　　“这只是朕的玩笑……”皇上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打哈哈道。
　　“玩笑？皇上莫非不知‘君无戏言’这四个字？”汐鸢冷笑：“珑儿年幼，终日生活在丞相府的锦园之中，除非逢年过节不许出门，如此心思单纯的姑娘皇上好意思开玩笑吗？”
　　“是是是，朕给你镜大小姐赔罪了。”皇上严肃的站起来，拱手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明天珑儿就忘了皇上和长公主了，就连王爷也记不清了。”凤目的怒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色。
　　“此话怎讲？”长公主见汐鸢难过，忙问道。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汐鸢扶了扶紫貂柔顺的皮毛，悠悠道：“五岁的珑儿在前院与下人们玩球，突然间闯入了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看他的样子是从死牢中逃出的要犯。”
　　“十年前？要犯？啊，莫非是……”幻樱暗暗一惊，试探道：“万人斩？”
　　“嗯，”汐鸢点点头：“她突然间冲进府里，斩杀了当时在院子里所有的下人，掳走了五岁的珑儿。”皓齿咬破了朱唇，眉宇间的散发出肃杀之意让皇上等人不禁一惊：“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和爹娘从宫中盛宴中赶回，迎来的却是这样的局面。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找到珑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万人斩不见踪影，珑儿因受惊过度高烧三天，差点就此殒命，等身体完全康复后，就此落下了人盲的毛病，只有七天持续相处才能记得。”
　　“也就是说最关键的是第七天？”幻桐问道。
　　“持续，逍遥王爷可懂持续的意思？”汐鸢鄙视道：“少去烟花之地，多读点诗书吧，别给皇族丢脸了。”
　　“大小姐教训的是……”话虽如此，幻桐一点都没有想要悔改的意思。
　　“天冷了，喝点酒暖暖身子吧。”幻樱吩咐下人备好暖酒。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进来，跟皇上耳语了几句，只见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皇姐啊，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皇上有些无奈道。
　　“去吧，看你脸色不好，今儿早点歇息吧。”幻樱道。
　　“恭送皇兄。”
　　“恭送皇上。”
　　幻樱看到幻桐时不时偷瞄汐鸢，而汐鸢悠悠品酒，虽然不看幻桐，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汐鸢的心思也都在幻桐的身上。
　　“这酒呀，你们就带回去喝吧，本宫乏了，就不留你们了。”幻樱嫣然一笑道。
　　“那我就走了，皇姐要好好休息。”幻桐轻笑道。
　　“汐鸢告退。”汐鸢欠了欠身，从容的离开了碧华宫。
　　四处寻不到珑鸢，汐鸢绝世容颜上闪过一丝不安，幻桐见状也不催促，只是驱散了尾随的宫人们，让他们去寻找。
　　“这里可是皇宫呢，二小姐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大小姐无须担心，不如同在下到一处别院品酒如何？”
　　“你！”看到幻桐儒雅的笑容，汐鸢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你，不过，你还欠了我十根辣椒呢。”
　　“你不来，我吃给谁看？”
　　在幻桐的带领下，穿过条条弯曲的小路，避开宫人来到了一处雅致的别院。
　　“这里是？”汐鸢疑惑道，自己在这宫里进进出出不知多少年了，怎么从没有见过这里？
　　“这里是先皇为我建的别院，为的是让我能够静下心用功读书，结果却成了我用来躲避皇兄责难的地方。”幻桐苦笑道：“有些脏乱，大小姐可别嫌弃。”
　　“笑话，就知道你不能把我往好地方带，我若是嫌弃，都懒得看你。”一挥袖，踏上了稍有些滑的台阶，回首笑问道：“怎么，还让我这个客人推门吗？”
　　幻桐一愣，合上随手展开的折扇，走过去笑道：“大小姐，请。”
　　院内的小阁楼与金碧辉煌的宫殿相比简直是寒酸的可怜，仿佛不应该出现在宫中一般，不过也多亏了这样，才能得到汐鸢的一声赞赏：“真是难得的清静之地。”
　　“喜欢这里吗？”幻桐柔声问道，语气中满是希冀。
　　“在不拿来都要凉了，你是打算烧了字画还是凳子？”汐鸢坐在微凉的木凳上没有回答，只是笑问道。
　　“揣在怀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凉了？”幻桐走过来坐下，倒着酒，目光却落在汐鸢的身上。
　　“你的酒量还是这么差，仅仅是闻着酒香就醉了吗？”不躲避幻桐的目光，汐鸢柔情似水的回望着：“都醉成这样了还敢喝吗？”
　　“当然。”温酒入喉，唇齿留香。知道眼前人只是开玩笑，但说的也是实话，自己的酒量十分的差，即使去了烟花之地也只饮一杯，如今……大概会肆无忌惮的醉一场了吧。
　　“喝这么急，我可不背你回去。”看着他不像往常那样细细品味，焦急的吞咽仿佛希望自己立刻就醉了，微凉的手捏住了即将饮下的第二杯，汐鸢轻笑道。
　　“汐鸢……”梅花酒的酒劲不大，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大了，身体像是火烧一般，血液仿佛要沸腾了，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清晰的却只有她的笑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了，不知道该如何请旨赐婚，不知道就这样看着她还可以多久，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喜欢着自己。强饮下第二杯，视线已然模糊，趴在桌子上对汐鸢的呼唤充耳不闻。
　　“王爷，王爷？”轻轻地推了推已醉的人儿，汐鸢轻轻地叹息，丹凤美目此时满目柔情，纤细的食指轻轻地划过他温文儒雅的脸，欣赏着他像孩子般的睡颜。“酒量这么差还敢喝酒，不怕被我卖了吗？”汐鸢苦笑，从里屋的衣架上取来一件薄薄的披风，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却不料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手时反被他抓住。
　　“汐鸢，汐鸢……”带着哭腔的呼唤声让汐鸢又惊又羞。
　　“王爷，放手。”俯身轻唤道。
　　“汐鸢，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醉言出口惊了佳人，汐鸢不在挣脱，索性拉过凳子坐下来静静的听着他之后的话。“你真的好美，好刁钻，明明是个丞相之女，怎么一点都不给皇上面子？你真的好傻，对于别人的羡慕充耳不闻，你的眼中究竟有什么呢？除了二小姐你还有什么？你可知道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可知道我出入烟花之地只是为了掩饰对你的思念？你好傻，真的好傻，本王不差，怎么就入不了你的法眼？”
　　“我傻？我……哪有你傻啊。”汐鸢苦笑，轻轻地撩起幻桐细碎的发丝，喃喃道：“你借着酒醉像我告白难道不傻吗？难道你看不出皇上的意思吗？你怎知我不喜欢你？怎知我眼中只有珑儿？你不是我怎知我看不到别人对我的羡慕？王爷啊王爷，你输在了权位上，从你当上了王爷，有些事就注定无法称心如意了……”抽回了捂热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汐鸢粲然一笑，轻挪莲步。
　　趴在桌子上却目送着她离去的幻桐，眼神阴晴不定，只是那曾握着汐鸢玉手的手紧握着，努力不让她的温度从掌心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