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天际传说-29（双赤黑，人鱼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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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所在的加护病房是他们这艘母舰上最好的医护房间，各种一流设备，并且还配备有专门的家用机器人随时制造食物和饮料。不管是黑子的能力、军衔还是人鱼的身份，他住进那个地方都毫无异议。赤司来到青峰所在的普通病房，冲站在窗前的绿间微微颔首，视线落到病床上一脸憔悴的男人身上，“大辉，现在感觉如何？”“糟透了。”青峰两眼布满了血丝。今吉和若松都是他的好兄弟，好战友。青峰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们，就算是被今吉念叨得耳朵起茧的时候，或者被若松的大嗓门吵得睡不着觉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真和他们动手。
刚清醒过来时，得知那两人因他而死，黑子因他受伤，青峰沉默了半分钟，突然拔出腰间的配枪，速度极快地往自己心窝开了一枪，绿间就在他旁边都没来得及拦住。
一声闷响，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青峰瞳孔微微一缩，是空枪。
“不要想自我了断，大辉，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赤发青年按住青峰的肩膀，看似温和的动作，实际上青峰感觉自己的肩膀疼得仿佛要被赤司给捏碎，“不要妄想用‘死’来逃避现实。”
回忆结束，回归当下。
赤司的军装永远都穿得一丝不苟，连领结都完美得堪称教材。他走到青峰病床边坐下，兀自倒上一杯茶，翘着二郎腿。明明很随意的动作，青峰却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我时间有限，就不说废话了。你能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形么？被混乱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光线，或者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青峰捂住脑袋，表情很痛苦，“我试过好几次，都不行……完全记不起来。”
“人的大脑会主动回避一些让自己痛苦的记忆，我觉得青峰没有说谎。”绿间平静地说道，而赤司只是笑笑，不置可否。“这也是一种逃避的方式。”青峰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瞪得大大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他妈的只要稍稍回忆一下脑子就疼得快要炸开了！”
软弱对每个军人而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青峰自认并不软弱，但事实上，他的确没办法在头疼欲裂的状态下保持理智。
“真太郎，用那个吧。”赤司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望向窗边不断在纸上刷刷写字的绿间。后者了然地点头，打开手腕的通讯器，快速敲入了几行指令。没过多久，一群白衣的技术员便推着一个极其类似PET的仪器进入病房，停在青峰床边。白色的环形仪器大小正好能容纳一个人躺进去，不知为何，青峰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这种感觉，像极了马上就要迎接解剖命运的小白鼠。
“喂，你们不会要解剖我吧……”青峰被抬进仪器的内环，绿间嫌恶地看着他，“得了吧，你的身体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一身的肌肉，手术刀都要切半天。”
“真太郎说得没错，我们需要的是你的脑子。”赤司点了点头，技术员们立刻各就各位，准备好所有的导联与投影屏。青峰欲哭无泪，深深地感觉帝光的同窗实在欠缺同学爱。
仪器开始运转。
青峰感到思绪像倒带一样被强行拉回到今吉出事前的半个小时。脑海里的回忆就像黑白影片一幕幕重现，而青峰自己则变成了观众，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记忆。
湛蓝的星系，渴望快点和敌人战斗而加速前行的自己，还有耳畔传来的……遥远的好似唱歌一般的声音。
接下来的事情便开始失控。青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看着自己是如何挥剑刺穿今吉的机甲，看着自己怎样与笠松周旋将他逼入绝境……还有，看着自己是如何将救了自己好几次的黑子击落坠下。
“啊——”滔天的罪恶感将青峰淹没，他发出的叫声凄厉得如同孤狼。绿间示意技术员停下仪器。与此同时，青峰趴在仪器边开始干呕，胃部空空如也的他能吐出来的只有酸水，但青峰依旧不停地呕吐着，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而他的痛苦并不是没有回报的，从回忆的片段里，赤司他们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情报。
“这个是？”绿间敏锐地提取出青峰意识混乱前接收到的那一段声波信息。从声波分析的图谱上看，这段声音所占的主频明显不是人类所有的。赤司晃了晃手里的茶杯，轻笑道，“对方还真是大意，居然找上门来将藏身之地告诉我们。”
绿间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赤司的用意，和技术员一起分析音频的发声来源。没过多久，他们便锁定到Vajra母星的一个具体坐标。“Vajra有一个特点，声音传得越远的个体地位就越高。这只Vajra的声波信息竟然能越过整个星系，很有可能……”一片黑暗的未来突然出现了一丝光明，绿间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赤司赞同的点点头，“估计是‘主脑’。”
坎特雷拉数百年来一直无法突破，除了Vajra个体本身的战斗力外，还有一点很麻烦的，就是“组织性”。那帮该死的虫子，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不断入侵人类的领域，三五成群，有时也会出现几十只一起行动的案例。人类的军队联合攻击能很快肃清那帮入侵者，但坎特雷拉的Vajra不同。它们具有极强的组织协调性，似乎能看到战场的全局，懂得联合使用各种战术。但事实上，入侵人类的Vajra并没有表现出和坎特雷拉的Vajra同样级别的智慧。
军事科学家经过漫长的假设与推论，最后导出一个最可能的结果——坎坷雷拉的某处，有着能够统辖控制Vajra的“主脑”。正是它的存在，使得坎特雷拉成为无法攻克的毒瘤。这个结论一度让星际联盟的领导人们哭笑不得。郁闷的是Vajra这帮虫子的老窝无法一口气肃清，不管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都无法铲除这个心腹大患。欣慰的是，如果入侵的Vajra都具备同等的智慧和组织性，人类的损失会呈指数倍上升……到时候，整个星际估计都要易主。
“赤司，你打算怎么办？”最初的激动过去，绿间恢复了冷静。现在虽然得到了“主脑”的位置，如何接近并破坏它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难题。毕竟青峰的前车之鉴还在，如果稍稍接近就会意识紊乱，别说破坏了，他们很可能自我毁灭。
“这个嘛……”赤司仰起头，望着远处的那一群蓝色行星，表情晦涩不明。
※
24小时候，机甲队伍重整出发。几百个机体同时冲入宇宙，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群璀璨的流星。和以往不同的是，整个队伍一片沉默，联络频诡异的安静，甚至可以说死寂了。
“还真是不习惯啊……”火神嘀咕着，一不小心就会去关注联络频的动静。诚凛是个纪律比较温和的队伍，大家很喜欢聊天，哪怕是出征，火神也习惯和前辈们调侃两句放松心态再去杀敌。
通讯的死寂是人为的。在这24小时内，赤司安排技术班给所有机甲全部增加了屏蔽涂层。任何通讯，不管是声音还是无线电，说到底也是一种以波为基本形式的介质传递，在空间中进行移动。为了回避“主脑”的干扰战术，赤司干脆地选择了屏蔽策略——让所有机甲化身一个独立空间，与外界隔绝光波通讯。
这个方案无疑是有效的，最好的证据就是进入母星所在的星系，没有人发生和青峰一样的意识混乱现象。不过万事都有两面性，这个方案同时也切断了军队内部的通讯，有机甲被Vajra偷袭，根本无法向队友求助。
黑子被留在主舰上。
他原本提出了随同出战，赤司二话不说以“重伤未愈”为名否决掉，语气斩钉截铁，根本没有回转余地。出战前，赤司特地来到加护病房，确定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人鱼乖乖躺在病床上看书，这才放心离开。
由于采取了隔离信号的战术，黑子在主舰上也无从得知战友们的情报。他趴在病房的窗边，默默看着战友们的机甲如流星般远去。他的目光专注地追随那些光点，一眨不眨，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融入黑暗之中。黑子试图从那一片光点中找出赤司，可惜不论多努力去辨认，都是徒劳。
他一直以为，和一群凶残的变异Vajra直面对上就是恐惧。只是现在，却被更沉重的恐惧所淹没——恐惧那个人受伤，恐惧那个人机甲的坠落，恐惧那个人的死。比起在这里无力地祈祷赤司的返航，黑子更渴望能呆在他的身边，给他掩护，和他一起战斗，或者，与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同归于尽。
闭上眼，黑子埋首于膝间，那个动作像极了刚出生的小鸟儿依偎翅膀的模样。家用机器人晃动着来到黑子身边，呼啦啦地自动运行了一串指令，然后吐出了满满一杯香草奶昔。黑子有点不明所以地望着它，机器人举着那杯奶昔，机械着重复自己接受到的指令：“指令说，当您情绪低落的时候制造香草奶昔。”
不用说，黑子也知道这条指令是谁输入的。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些想哭。
原来，比恐惧深刻的，是寂寞。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天际传说-29（双赤黑，人鱼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