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暮春pioneer

5、生命的债务（上）

　　她在伤疤被揭开后，时常恍惚间就跌进了岁月的点点滴滴中，愈发不愿面对秦洛，独处时只转过身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秦洛顾虑着她手术后身体虚弱，什么也不敢多问，每日给她安排好饮食，安排好护工推她去园子里走走，其余时间，再不敢烦扰。
　　她在花园里遇见林乔和莫清漾一次，远远望上去像姐妹的一对母女，画面看起来温馨又美满。
　　热闹从来都是别人的，她什么都没有。
　　她已经习惯了给自己罩上厚厚的保护壳，用冷漠作最好的外衣，远远地将一切排斥在外，连每日照顾她的小护士也不敢和她多说话。
　　又是一日醒来，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以为是秦洛，下意识地躲避着转过身体。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笑着说了句：“才几日不见，就这么冷淡了？”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激动地直起身体：“陆冉升，你怎么来了？！！”
　　陆冉升笑笑：“事情都处理完了，回来看看你。”
　　“明明．．．．．．”
　　“身体这么虚弱烦心的事情你就少操心了。”他对她笑，脸上的灿烂刚刚好遮掩住最后的一丝疲惫。
　　他拉过一旁的轮椅看她：“天气这么好，推你出去走走。”
　　一路上他都刻意避开她有关他父亲的问题，挑着轻松的话题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她也不再多问。眼角一转，却望见不远处林乔弯下腰细细给莫清漾整好搭在腿上的毛毯，然后又推起轮椅慢慢走着。
　　她看见这些还是会难过的吧，他正欲转过轮椅推她去另一条小道，低下头，却看见她怔怔望着远方的那一幕。
　　后来他再怎样刻意找轻松的话题，她也再没笑过。她不愿意说话，就静静陪着她吧。
　　她忽然转过身体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风衣里，断断续续呜咽着说话：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呢？”
　　“秦洛为了救她，居然连跟我结婚都愿意。”
　　他僵直了身体，抬起她的脸，望进她满是泪水的眼睛里：“你说他是为了你的肾和你结婚的？”
　　她惨然笑了笑，木然点头。
　　他深深地忘了她很久，脑子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望着她，淡淡的沉默着。
　　她哭了很久后抬起头，用力抹干眼泪，对他微笑：“我们回去吧。”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脑海里都是那个人对她微笑的面庞。
　　在没有他的时间里流干了眼泪，再面对他，不哭泣，算不算坚强。
　　陆冉升陪了她几天，有天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而后打电话告诉她他已离开Ｃ市，此后再没出现过。
　　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她从医院搬回了秦洛的宅院里。
　　她没有问过陆冉升要去哪里，要去做些什么，有些默契，在相依为命的时光里，早已根深蒂固，无需言语的赘述。
　　她也有她未完的事情要去做。
　　她和秦洛很默契的分房而睡，白日里他忙于他的工作，她专注于未完的心结，甚少交集，更无交流。
　　这样一天天下来，她反而释然，勉强来的婚姻，这样才是应该有的正常结果。
　　一日一日辛苦的搜集消息，私家侦探终于帮她找到了那个她要找的人。
　　阿强。
　　她不知道他的本名是什么，不知道他过往的恩怨有哪些，她只记得，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里，她的父亲在他开枪后不久，就冰冷地躺在雨水里，再无声息。
　　她把刀仔细藏在衣服里，望了眼房门紧闭的书房，冷静地踏出了玄关。
　　她到达侦探给的地址下车时，有一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是这种地方？
　　潮湿破旧的胡同，她推开门，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作响，声音在安静潮湿的房间里显得诡异而突兀，房间里满是酒味，绝望的气息充斥鼻尖。
　　她看见坐在墙角的那个人。
　　那个人抬起头看见她，惊讶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而后，是静静地望着她。
　　“想不到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