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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冰冻的指尖 ...


  •   走出民事厅,冰璃惯性的抬头看了看天边那一抹变幻莫测的浮云,落日的余辉给软绵绵的云边也渡上了一圈橘红,感觉到光线刺痛了眼睛,冰璃急忙低下了头,只一瞬间,后背那股冰凉的熟悉之感又再次袭上脊梁,眼前突然只剩下了阳光的血红和天旋地转的世界。冰璃努力镇定了一下,摸索着依靠在阶梯上喘息了一会儿,这种眩晕的感觉又开始慢慢退却。最近,身体上的反应是越来越强烈了,而且每次眩晕的时间也在加长,冰璃轻轻的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么?
      感觉到一阵风流的波动,银灰色的飞行器缓缓降落在民事厅广场上,冰璃见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正急匆匆直奔阶梯而来,四周看看自己正挡了路,于是识趣的站起来打算退到一边去,不料,这几个人居然不是进民事厅,而是直冲着自己就过来了。
      抬头看向来人,被遮于身后的阳光使得自己看不清来人的脸庞,几人身上隐约透出一种压迫的气势,冰璃不由自主的揉了揉鼻头,最近妖魔的嗅觉有所恢复,是血的味道!
      “艾洛迪小姐,主人有事邀请,请和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相对比较“温和”的人平淡的一弯腰,却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
      冰璃稍微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眼身旁的行人,发现已几乎空无一人,不禁失望的移回了视线,看来麻烦又自己找上来了,“我有认识你们的主人么?”
      “去了就知道,我们只是奉命来邀请艾洛迪小姐。”说是邀请,但对方可没打算给冰璃考虑的时间,一左一右直接架住了冰璃双臂。
      冰璃不悦的一皱眉,这两个人手劲好大,抓得自己两只胳膊生疼。冰璃往后一踢台阶,双手同时反扣住两人手腕,借助这股力量直接一个空翻摆脱了两人的钳制,几人不防冰璃反应会如此迅速,被冰璃突破了包围圈。
      为首那人神色冰冷的一抿唇,打了个“抓住”的手势,交手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双方到也没敢太造次,远远看见民事厅警卫赶了过来,不料被为首的男人给拦下,不知道他到底出示了什么东西,那些警卫人员竟然必恭必敬的退了回去,对这边的打斗视而不见,直觉告诉冰璃,自己似乎又惹上什么大人物了,不禁气恼的叹了口气。
      “你们在玩孩子游戏么?抓个女人也这么费劲?”那家伙高高站在阶梯上看着眼前上演的精彩表演,不动声色的从唇齿中吐出几个字。
      “是!”听到首领的催促,几人加紧了攻势,冰璃渐渐有些不敌人多示众,应对的招式有所减慢。恰在此时,后脊梁那股诡异的冰凉之感不是时候的再次升起,冰璃脚下一晃,整个眼前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冰璃只感到跌进了什么人怀里,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四周清静得寂寞,浓重的黑色压低了视觉的空间,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光线尽职的阻于窗外,烛台上燃烧的精油散发着袅袅清香,凝重而古朴的地毯中央放置着一张檀木雕刻的床塌,凌乱的红发在枕边尤为显眼。
      冰璃呓语着翻了个身,这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惊觉身处环境的不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一看,豪华的室内陈设和身上盖的天蚕丝被令她足足愣了几秒,这又是到哪了?
      无意中,未关紧的门缝外传来细小的对话声,眼眸一转,冰璃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凑到门缝边窥视外屋的情况,外屋的色调依然是厚重的灰色调,一个男人安静的坐于沙发上,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人,冰璃一看,竟然就是“绑架”自己的家伙。看着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头冷汗的模样,看来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无疑就是他们口中的“主人”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把自己给“请”来,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午睡一下那么简单。
      骇人的死寂过后,那男人终于缓缓的再次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到是令人将对他的不满消除了大半。“我的话,什么时候有了你们自我理解的成份了?”此话一出,垂首立于他对面的手下刚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对不起主人,艾洛迪小姐确实是自己晕倒的。”为首绑架的那家伙虽然语气连贯,但明显已失去了先前的霸气。
      “是么?那么你身后的那几个人,我也希望他们晕倒一下,当然,我不期待他们再醒来。”话音未落,优雅的起身拂袖向内室走来,对于身后□□倒地的轻微声响充耳不闻。
      7人连排的倒在自己上司的脚下,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为首的那人必恭必敬的一伏首,目送主人离开的同时不禁暗暗送了口气,好在主人没有连自己一起……
      眼见那人已向内室走来,冰璃略一慌神,迅速跳回床上假装还未醒来,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以前,或许静观其便比较妥当。
      听着门被轻轻的推开,冰璃暗暗作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脚步声在床边停下,他安静的坐了下来。
      “你睡着的样子,像极了你的母亲。”突兀的,他竟然提极了一个令冰璃心脏漏跳一拍的名字。
      母亲?他认识罗伊娅?他——到底是谁?
      不由自主的,他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冰璃后腰上,那个飞鸟图腾触目惊心的挑起了他遥远的记忆,他绝对不会看错,那是魔族的巫术,一种寄生于人体内的魔族蛊虫,只有少数会使用这种巫术的魔族贵族会解除。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人会随着蛊虫数量的快速增加而消瘦直至死亡!照冰璃目前的程度看来,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一半了。
      伸手打算再次查看一下冰璃中蛊的程度,不料,指尖才一碰到她,手腕立刻被一股不小的力量给抓住并迅速往后一拧,冰璃从床上一跃而起,拳头雷厉风行的迎着面门便过来了。
      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他身形一侧轻松躲过了冰璃的连续攻击,“装睡很好玩儿么?”
      冰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谁?”眼见自己连续的攻击都被他看似不经意的轻易化解了,冰璃心下暗暗的感到不安,看来他的身手绝对不简单!
      “累了的话可以坐下休息,我——是艾尔弗雷德!”
      此话一出,冰璃的手顿时定在半空。什么?他就是艾尔弗雷德?不出所料的看到冰璃被震住,艾尔弗雷德忍不住隐约的牵动了下嘴角。
      转身在摇椅上坐下,艾尔弗雷德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直烟,隔着弥漫的烟雾打量着冰璃,时光的间隙渐渐拉远,她们眉宇间那若有若无的神似,挑起记忆深处一抹遥远的哀愁。
      “你今年多大了?”温和的语调,令冰璃有了一瞬间长辈的错觉。
      “快13了。”冰璃低头看看自己光脚踩在被褥上的不雅姿势,悻悻的跳下来站在地毯上。
      轻轻点了点头,艾尔弗雷德熄灭了手中的烟蒂,“什么时候中的蛊术?”
      “诶?”话题的突转令冰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禁让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就是在你派克莱德曼把我们逼到地宫险些丧命的那次!”这句话冰璃字字说得咬牙切齿。
      “你身边的四只妖魔怎么了?似乎力量与你断开了相融?”话题再次不以冰璃的思维为转移。
      “你!”在艾尔弗雷德这种完全不搭调的提问中跳跃思路,冰璃第一次感到了被牵制的无力,“你能看到它们?”这不禁让冰璃再次不小的吃了一惊,隐藏的妖魔,并非普通人类可以看到的。
      “精灵的力量竟然被耗光了,看来逼你走此险招的人,也只有‘他’了吧!不过既然精灵没死,看来你得到的精灵也非普通精灵,是主体精灵之一吧?”艾尔弗雷德缓缓起身走至窗边,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夜晚的冷风随着窗户的开启而呼呼的灌了进来。
      他到底知道多少?为何有一种似乎一切都在他手中掌控的错觉?冰璃略微回忆了一下自克里斯多回到人界之后,以修改档案为起始,一直延续到后面一系列的事件,突然闪过的可怕念头令冰璃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看着他渡上青色的背影,心中的某一根弦再次绷紧了。在这一系列的阴谋中,他——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好听的嗓音低低的响起,“怎么?害怕了?”没有回头,却能想象得出他脸上隐约绽放的微小笑意。
      “你到底想怎样?”
      转身、凝视。艾尔弗雷德轻轻碰触了一下那耀眼的红发,“只是想见一下她的女儿,仅此而已。”
      疑惑的抬首,纳入一双幽静的深潭,那眸,似冷似伤似忧似已万世沧桑......

      气氛在空气中有了片刻的凝结,仆人的来报却突然打破了这一平衡,听完仆人的来报,艾尔弗雷德眉宇间浮现一丝淡淡的不悦。看来真的什么都很难瞒过地网组织的眼线。
      大厅的大门被急促的推开,两排着装整齐的皇家警卫迅速跑步列队,夹成了一条一米余宽的过道,随后缓缓而至的,正是矢国的二王子殿下塞缪尔!
      艾尔弗雷德以其标准的接待礼仪向塞缪尔略一俯身,轻轻退开使他能入主座。几句简短虚伪的寒暄过后,塞缪尔毫不客气的直指主题,不出意料的,艾尔弗雷德只是淡淡的在唇边勾起一弯新月,并没有将塞缪尔的话放在心上,“艾洛迪小姐只不过是我请来的客人,不想这竟然惊动了二殿下,看来我没有事先想皇后禀报邀请客人的事,是我的失职了。”
      一句轻轻的话语,令在场的几人都不同程度的梗塞了一下,艾尔弗雷德说话,一向波澜不惊,却又能掀起无数海浪。站于他后面冰璃处境尴尬的悄悄嘘出一口气,跟这些人物打交道就是累!什么话都藏着噎着,挺简单的话就不好好说,绕着弯子的来。
      好在艾尔弗雷德也没打算和塞缪尔上杠,言语中的交涉到有了一丝作弄的味道。冰璃与塞缪尔一道离开了庄园,车子渐渐行驶上了人流繁多的闹市,喧闹的人声透过微启的车窗延展进来,塞缪尔似乎有些疲惫,懒散的仰靠在坐椅里,似不经意的透过玻璃的反射观察着冰璃的安静。
      冰璃岂会不知道来自旁边的目光,被看得不自然了,这才忍无可忍的回过头,“我脸上长花了?”
      “呵呵!”被冰璃一逗,塞缪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到没长,只是怒气有长。冰璃最近脾气有点不好呢。”
      “你怎么知道我被艾尔弗雷德抓去的?”稍稍收了下脾气,冰璃将视线重新投回对方脸上。
      闻言,塞缪尔脸上略微浮现一丝得意的浅笑,在沙罗,还没有什么事可以逃脱地网组织的监视,其实冰璃前脚才被“请”走,地网组织后脚就已经将消息同时报告给了桫斓和塞缪尔,桫斓在夏国给塞缪尔通了个电话,交代了下怎么小心艾尔弗雷德,结果话还没说完塞缪尔就扔了电话赶来了,留下看着电话苦笑的桫斓无奈的摇头。
      在冰璃的坚持下,车子没有驶回贵族居住区,而是去了政府的临时安置房,目前若岚几姐妹都住在这里,等待战后重建。
      看着冰璃食指大动的咀嚼着刚端上来的晚饭,若岚忍不住掩嘴轻笑,“吃慢点,别噎着了,不饱的话我再去做。”
      淅沥哗啦将食物席卷一空,冰璃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角,“饱了,姐姐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若岚故做委屈的一撇嘴,“那你还宁愿一个人住在贫民区的破房子里也不愿回来住。”
      “姐姐!”冰璃第一百零一次的苦笑,为了她回不回来住的问题,若岚已经缠了她几个月了。
      见冰璃露出无奈的表情,若岚又开始了她的缠人功夫,直到冰璃实在头痛不已的趴在桌上仍不罢休,“那房子不是尤姐借你住的么?你都辞职这么久了,干嘛还不搬出来?”
      就在冰璃已经有举白旗的冲动时,塞缪尔一把拉过若岚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忘了锁车门了,若岚陪我出去下吧,我不熟悉这里的路,黑忽忽的。”
      若岚才一被塞缪尔拖出大门,屋内顿时爆笑起来,黎岚勾着依岚脖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没从沙发上滚下来,“怎么样?大姐的缠功天下无敌吧?哈哈哈!”
      依岚也一边抹着笑出眼角的眼泪一边从黎岚胳膊下挣脱出来,“三姐要疯了,哈哈!”
      “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我再听到谁笑就灭了谁!”冰璃一脸铁青的怒视着笑得春光灿烂的两人。
      就在冰璃快要发飙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如获大释的黎岚和依岚迅速撤离现场,这才免于火山喷发的波及。冰璃没好气的拿起电话,显示屏上闪烁的却是那张笑意嫣然的脸庞,自己才换了新号码,他怎么又知道了?电话那头徐徐传来他温和动听的声音,冰璃突然有些佩服他的讲演能力,即使自己不答话,他也可以一个人讲这么久,听到对方少许的沉默,冰璃这才插了句话,“讲完了?”
      “呵!还是这么气人,你就不能偶尔对我好点?”轻轻靠回酒店柔软的大床里,桫斓笑得有些无奈。“今天艾尔弗雷德没对你怎么吧?以后小心这个人,尽量不要和他接触。”
      “我没无聊到那个地步,要不是突然头昏,我也不可能被‘请’去!”远远听见若岚和塞缪尔回来的声音,冰璃光速躲回房里。
      话题触及这个沉重的角落,桫斓本愉悦的心情不禁下沉了几分,是啊,每次脑子里一出现她身后那个诡异的蝙蝠图腾,桫斓就觉得心惊肉跳,那好似一道看不见的鬼影,就躲在一个阴森的角落里看着人冷笑,直叫人后背发凉。
      自从那次医院检查出来,桫斓便一刻不曾停歇的寻找拥有家族遗传的圣使徒,圣使徒,是千百年来被神所指定世代敬奉神的家族,因着祖先有神族的血统,因此这样的家族一直以神族后人自居,每一代人,家族中都会选出一个神族血统继承最优良的成员向圣域敬献,专门侍奉神族贵族,对于圣使徒来说,这是整个家族最大的荣耀。
      桫斓的目的很简单,找到这样一个家族,然后让出身份,使冰璃获得去圣域的机会,那是目前能解除咒术的唯一办法。
      “喂!你在干嘛呢?发呆发傻啦?”举着电话半天没听到对方的声音,冰璃不耐烦的吼了一句,“没话说我挂了。”
      被冰璃这么冷不丁的一吼,桫斓这才恍过神来自己半天没说话了,“恩,冰璃,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再过2天就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冰璃隐约感到他情绪的变化,犹豫着点了点头,挂了电话。门突兀的被若岚推开了,她一向没有锁门的习惯,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声,冰璃答应今夜留下来,这才止住了依岚的攻势。
      夜幕渐渐深沉,繁星被依次点亮,墙上的时针一格格缓慢的攀爬着,轻轻为身旁已然熟睡的大姐拉起滑落的毛毯,冰璃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感觉到眼前似乎有黑影在晃动,猛然惊醒的塞缪尔被吓得不轻,“冰.....冰璃?我的天......你吓死我了。”
      有些好笑的牵动了下嘴角,冰璃终于都点恶作剧的觉悟,“我又不是鬼,你至于吓成这副德行么?”
      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塞缪尔苦笑着擦了擦额头被吓出的冷汗,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强,居然直接面不改色的进男人房间,还没有半点知错的觉悟,实在是被她打败了。“这么晚了还来找我,不光是为了吓我玩儿吧?”
      “和你聊聊?”
      “......” 塞缪尔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枕边的余温在缓慢的散去,她离开房间有一会了吧?不安的抓紧被角捂在怀里,墙上的指针在一分一秒的跳动,正如若岚此刻慌乱不安的心,为何要在半夜过去?为何要背着自己见面?他们......
      月光皎洁,淡淡洒在若岚布满愁容的面庞,夜寂静的远了!

      暗色的窗帘,在月夜的冷风下微微的晃动,一曲清音的流转,铺洒着记忆的片段,艾尔弗雷德缓缓扬手,抚下了墙面上的一匹轻纱,一副栩栩如生的油画赫然呈现,飞扬的银发、倾城的容颜,那眉目间一汪翠色的深潭,即使过去百年,也依然无法从此决然的抹去。“好久未见,你在那个世界可好?”指尖轻轻停留在‘她’的唇边,尤自浅笑,“今天,我见到了你的女儿,让我看到了儿时的你,唯一的不同,少了拉着我衣角吵闹的天真。呵!原来——我和嘉瑟都是输者......”
      潺潺的酒声在孤寂的空间流淌,杯中的金色液体流向一指惆怅。累了、醉了,无尽的生命和永恒的容颜,换得什么?权势、财富、尊敬和荣耀,我还缺什么?不缺了吧,该有的都得到了,缺的只是一份灵魂的归属和生命的意义。对着镜中的自己,艾尔弗雷德唯剩嘲笑,至尊的地位之上,陪伴的只是空洞!
      风停了,月隐了,世界却明了残缺了。

      天阴沉沉的,眼见要下雨的样子,一个小女仆急急忙忙的从门内跑出来,收拾晾晒的衣物,院内丛生的杂草和脱落的油漆,隐射着萧条的信息,她刚要转身,只听得身后一阵气流的席卷,三架标有皇室徽章的豪华飞行器缓缓在院外落地。显然是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小女仆手中刚洗好的衣物淅沥哗啦掉了一地,双手惊讶的捂住了自己大张的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如被戳了一针般跳了起来,提着群摆飞速的往屋内跑去,要尽快将这个情况告诉先生才行。
      “什么?皇室?”一直蜷缩在一张破躺椅内的老贵族闻言顿时弹了起来,早已浑浊凹陷的双眼隐约射出一道精光,“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快带我去,通知所有人开门迎接!”
      三架飞行器呈“品”字形落地,仓门一开,从身后的两架护卫机上整齐的跳下30名皇家警卫,核枪实弹的威立于两旁,给主机留出了一条宽敞的走道。
      主机的门被推开了,首先下来的是两名着装统一的宫廷女侍,两人沿武装过道走直门前,轻轻扣了四下门,大门开了,大大小小男女混杂的十几人已恭敬的匍匐于地上,只见一名老贵族模样的男人谦卑的迎上前来,对着仍未见人的主机深深一俯首,“德勒家族尊贵的客人,欢迎您的到来。”
      干净的白色皮鞋出现在大家低垂的眼目之下,紧接着一袭耀眼夺目的雪白映于光下,金色的桂冠和雪白的华衣,犹如落入凡间却不惹尘埃的使者,桫斓温和一笑,转身迎出了身后隆装重冕的人——塞缪尔!
      老贵族心下一阵激动,竟然是矢国刚刚取得王位继承权的二王子殿下,以及王的宠臣桫斓•达乐!这是怎么回事?对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他已经是多少年没有得见皇室的人了?难道幸运之神要降临了么?他们的拜访,会带来什么?心里乱七八糟的浮现着各种假设和猜想,使得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滑稽。
      看出他内心的桫斓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德勒家族世代忠于我矢国,为矢国的统一和稳定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德勒先生更是矢臣的典范。于理于情,我和二殿下都应该来拜访看望。”
      “达乐大人您言重了,能为矢国效力,为矢王尽忠,是德乐家族的荣幸。今日迎接的匆忙,还往二位大人见谅,请屋内小坐。”
      一路上,桫斓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年久失修的古老建筑,从它宏伟的格局上,不难看出它当年的辉煌,只是如今,却只剩下了断檐残桩,到处是脱落的油漆和壁画碎屑。用眼角的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一群人,无端的厌恶慢慢的在桫斓心头弥漫,这些所谓的贵族,无一不是笑面毒蝎,精锐盘算的眼珠不停的在自己和塞缪尔身上打量。即使没落了,那种享受的欲念却丝毫没有消弭,反而随着不满的积压更加强烈。
      客套了几句,桫斓也没了先前打算慢慢进展的心思,索性直接表明了来意。“德乐家族,曾经显赫一时,只可惜因为王朝的更替而没落,不知德乐先生有没有考虑过重新获得皇室的重用,重现当年的荣耀呢?”
      德乐先生眼眸一转,若有所思的一捻胡须,看来,他们此行必有其目的求于自己,思及此,立刻奉上最大的笑意说道:“如能为二王子殿下和达乐大人效力,鄙人愿效绵薄之力。”
      有些好笑桫斓那一脸无奈的表情,塞缪尔忍不住用衣袖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看来桫斓真的是郁闷惨了,很少见他这么失耐心的。塞缪尔故做镇定的轻咳了一声,替桫斓把话说完了,“按照我国律法,新王要继任,必须先组建家庭,因而我的母后将会在下月进行联姻仪式,作为我本人,我也希望选一个我所爱的人为妻,而这,就有矛盾。您能明白?”
      “呃......”德勒先生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说实话,塞缪尔突然插进来这袭没头没脑的话,不光德勒先生,恐怕除了桫斓之外的人都没听明白,不过明不明白二说,他的话到是引起了在场的几位年轻女性的兴趣,不由自主的都挺直了脖颈,打开了手中的扇子,想不留痕迹的尽可能引起王子殿下的注意,这一幕落入桫斓眼中,到成了一个笑话。
      “简单的说,我和桫斓,想分别在德乐家族的同龄异性中,寻找一位真正的名媛淑女为妻子,望德勒先生能同意。”
      塞缪尔此话一出,犹如惊雷!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给不大不小的给震了一把。什么?矢国当前最集大权的两人,要在一个早已没落的家族挑选妻子?这......是做梦么?尤其是那些明显特意换上平时不轻易舍得穿的衣裙的女孩,更是惊喜的捂住了双唇。
      厅内嘘声一片,众人纷纷掩嘴交谈,这个消息,无疑是本世纪最大的新闻。德勒先生毕竟是个真正的贵族,还算沉得住气,有意识的一声咳嗽,制止了大家的噪声,只见他平静的站起来,然后必恭必敬的在二人面前屈膝行礼,然后说道:“这实在是德勒家族最大的荣耀,如蒙不弃,德勒家族将万分荣耀的为二殿下及达乐大人效力。”
      “多谢德勒先生的赞同。”
      再一俯首,德勒先生转身面对家族成员命令道:“立即通知家族内所有未婚女性到这里来,不许耽搁。”
      “等等!”桫斓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制止了德勒先生的行为,“这到不用了,德勒先生既然没有意见,那么只须参与婚礼就可以。”
      “呃...达乐大人的意思是...您已经有人选了?”德勒先生一脸疑惑?到底是谁?如果是自己家族里的女性,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德勒先生可曾记得,您有个女儿——罗伊娅!”清晰的字句从桫斓口中蹦出,内容的震惊势如破竹。看到他惊恐的双眼,桫斓隐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下去,“罗伊娅有三个女儿,长女若岚,次女黎岚,还有个险些被您丢弃的小女儿冰璃!12年前,她们被您赶出家门,流落到政府救济的地方,养父在几年前死亡,如今,几姐妹自食其力,独自生活在与您相隔不过几条街的地方。这些,不知德勒先生是否还有印象?”
      从心底升起的寒意,令德勒先生开始颤栗,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如今,二殿下欲娶若岚为妻,而我爱冰璃,我们无意中得知了她们几姐妹的身世和经历,感到深深的愤慨,换做我们,德乐先生将如何回报曾经伤害自己爱人的敌人?”缓步走至德勒先生跟前,俯视着他明显不安的眼睛,桫斓无比温柔的笑容也具有了令人胆寒的杀气。
      “德勒先生,不知您对我们的来意是否有觉悟了呢?达乐家族和整个皇室,不知道您又打算如何表明您的忠心呢?”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余地,塞缪尔的话也步步紧逼。
      “殿...殿下...事情并非您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作为一个父亲,又怎么会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当年......”
      “只是当年她爱上了一个不该她爱的人,对么?”根本不容他解释,桫斓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德勒先生的话。“这样吧,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和您‘叙旧’,两条路给您选择,一是好好迎接达乐家族和整个皇室对于您过去所作所为的‘谢礼’,二是表现您的善意,荣耀的做您的亲爵,重现德勒家族当年的荣耀和风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报复自己还是另有目的?德勒先生完全被两人给弄晕了,他们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尊敬的达乐大人,我们这样一个小家族,怎敢和您及整个皇室较量,只愿您能高抬贵手,原谅臣当年的一时之误,有什么需要臣效劳的,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推辞。”
      “简单,恢复她们几姐妹的家族身份,给予她们正式的贵族头衔,而作为回报,德乐家族从此启用,你将成为未来王妃的祖父,位列亲爵,并且,所有家族重建的费用,达乐家族一力承担。”
      原来如此,德勒先生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他们的目的,就是给那几个丫头恢复贵族的身份,否则以她们目前平民的身份,要嫁入皇室是决无可能的,如此以来,他到是微微的松了口气。“达乐大人,家族的除名或者恢复,并非可以朝令夕改,当初她们之所以会被家族除名,相比您也知道原委了,我......”
      “德勒先生,看来您还不是很清楚啊!其实,要给她们一个可以顺利进入皇室的身份,您以为凭我和二殿下的能力,要命令一个显赫的贵族家庭接受她们会困难么?之所以来找您,仅仅是不忍心看到我未来妻子的家人痛苦,不过要是已经不是家人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了,您说呢?”看清了对方的贪得无厌,桫斓只感到自己的情绪压制得疲惫,少有的重话从他口中说出。
      “如何抉择,您自己考虑吧。荣耀和放逐,只在您的一念之间!”塞缪尔起身站了起来走至桫斓旁边,两人的身上,无疑就是两大家族的影子,最后看了在场的人一眼,塞缪尔轻拍了下桫斓,“我们走吧。”
      “恩!”略一点头,桫斓衣袖一挥与塞缪尔一同离开了德乐庄园,眼看着三架飞行器驶离视线,德勒先生虚脱的坐在了台阶上,达乐家族和未来之王的宣战,他——还有选择么?

      “接下来去哪儿?”坐在后座上的塞缪尔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侧首问身旁的桫斓。
      “为何会做这个决定?”桫斓并没有回答塞缪尔的问题,双眼看着窗外平静如常。
      车内,有了片刻的沉默……
      有点掩饰意味的挠了挠头发,塞缪尔有些无奈的牵动嘴角,“你认为我和你抢还有胜算么?”
      “借口!我要听真话。”
      “呵——!”挫败的浅笑,“这是我和冰璃的约定!”
      听的人终于有了动作,缓缓回过头将视线移到塞缪尔玩世不恭的脸上,怀疑的一扬眉问道:“哦?约定?”
      沉默了许久,塞缪尔呼出一口郁气,“在你回来的两天之前,我是在艾洛迪姐妹家过的夜,那天夜里冰璃来找我谈了很多关于若岚的事,于是,我和她有了一个约定——我会娶若岚!”
      秀眉微簇,冰璃她又为若岚做了什么?细细回想了下冰璃曾经无意中提起的话,桫斓心下有了淡淡的不悦,“理由!”
      “可以对你保留唯一的一个秘密么?”
      沉默许久,淡淡吐出一个单词,“可以!”
      回首、相视而笑,或许,你我间早已明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湿润着冰冷的地面,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阳光,快速行驶而过的车流溅起路边的积水,这时便可以隐约听到路人不满的抱怨声。达乐家族的飞行器缓缓停靠在市中心的一家贵族餐厅门口,司机查理小跑到后门拉开车门,餐厅侍童也立即将大伞撑了过来,迎接客人的光临。
      轻轻提了下群摆以防被水渍浸湿,若岚精致的妆容显然一路成为了夺目的风景,四姐妹相伴一同跟随侍者的指引进入了顶层的观景餐厅,金色的长绒地毯和黄金镶嵌的桌椅屏风将整个厅堂装点得富丽堂皇,四周合理的位置都被人工花木所覆盖,在大厅的正中,是一张全水晶与黄金镶嵌的椭圆型的长桌,桌上已摆放了多人份的精致餐前甜点,插放参差的鲜花围绕在水晶桌灯的周围,优美的音乐正从桌灯上面一个会旋转的舞伶口中流淌出来,侍者手法熟练的立即张开坐椅,使客人依次入座。
      依然一身白裙的冰璃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趴在桌角打盹,若岚无奈的推了推冰璃,“冰璃,怎么在这里睡觉?昨天你又干什么去了?”
      “最近在追一个器官买卖的犯罪团伙,晚上要加班,真是的,那些家伙干嘛不白天出来,非要晚上害得我不能睡觉。”冰璃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此话一出,依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立即引起她的打击,“我说,难道罪犯出来活动还要先询问下警察的工作时间?要不要再排个双休节假日什么的?”
      临座的黎岚也跟着起哄,“对喔对喔,最好再询问下要不要发张名片,探讨下工作心得。”
      几姐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互相拆台。此时身后的厅门一开,桫斓和塞缪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探讨什么心得这么开心呀?”塞缪尔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在若岚身旁坐下,脸上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臃散笑容。
      姐妹几个相视而笑,黎岚笑嘻嘻的用腿一绊身旁的椅子腿,将椅子推到桫斓膝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一脸无辜的插开话题,“呵呵,没什么,桫斓体质上对灵力的排斥怎么样了?”
      看了眼一脸迷糊状态的冰璃,桫斓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在黎岚旁边落座,“已经无碍了,冰璃花费了很多精力替我将不能吸收的灵力给化解了。”语句间,桫斓有意将‘冰璃’二字加了个重音。
      言语间,本轻松欢快的话题,因着谈论到送冰璃去圣域的事情而有了几缕沉闷的味道。一时间,刚才的谈笑变为了默默的进餐。
      悄悄看了眼低头搅动着碗里食物默不作声的冰璃,桫斓略一停顿,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冰璃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你本出身于克里斯多,进圣域也是正途,寻找水冰的灵魂转世及卓谨女王诅咒的事情,去圣域也是最好的途径。我为你寻找到了一个圣使徒的家族,他们愿意让出此次的名额,由你替他们家族竞争获得侍奉神的资格。”
      “桫斓说的没错,以你现在的水平,能成功进入圣域的几率是很高的,一旦成为神身边的天女,你的身份便从此不同了。”一旁的塞缪尔也开口劝说。
      “听说在进圣域之前,所有的候选人还要进行一次淘汰吧?”放下汤勺,冰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谈及此,桫斓倒有些好笑,“我想妖魔使的法术及格斗你应该没有问题,唯一担心的是开头的歌舞竞技,这估计要拜托若岚了。”说着笑吟吟的将视线转到了若岚身上。
      “诶?我?我能做什么?”被突然点名的若岚一脸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众人。
      “呵!教冰璃歌舞。”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杯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桫斓掩饰了下唇边的笑容,头顶的灯光,在他长睫的下方投下斑驳的阴影。“不需要太复杂的,只要能让她顺利过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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