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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忙里偷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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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吩咐下来,新建的世子府由怡亲王全权负责,这叫满朝文武吓了一跳,这舅舅外甥俩人不是为了个小倌闹翻了吗?皇上闭口不提此事也就罢了,怎么还想着法子把两人往一块儿凑?也不怕两人再闹出什么丢了颜面的事情!
虽说宋大公子安安稳稳老老实实接了圣旨准备迎亲刘府千金了,可这事谁说的准,看看人家舅舅正室王妃端端庄庄坐那儿呢,亲王爷不一样把人往府里带吗?外甥像舅舅,不都这么说吗?!难怪连看上的人都一样。
宋府所在的地段和亲王府一样,两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地段是墨轩和刘老一起看的,原来是墨轩的父亲准备建造的府邸,因为塞北战事还没来得及置办府邸就去了战场,谁知道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府邸都是近年来新式的花样,只有几处要略微改动就好,另外置办家具虽然不麻烦,但要讲究也不简单,是需要些时日的。
墨轩和苏妍的婚期在腊月,到现在还有小半年,两家又是忙着置办新府邸,又是忙着置办嫁妆,一时间人仰马翻,只恨不得多长出两双手来。于是,老皇帝一声令下,意思就说墨轩忙你的婚事去吧,府邸的事交给你舅舅好了,外甥要娶妻成家,做舅舅的不得有些表示吗?!给你造个府邸,够厚礼了吧!
于是乎,平时闲得成天花街柳巷窜的宫慕寒这会儿再没有处处留情的时间了。早上请了工匠讨论宋府格局,下午一行人匆匆去了城外林子伐了四五车的红木回来。还没歇歇脚,晚上又不知道到哪里整了对南海珍珠,足有小孩子拳头大,圆圆溜溜粉白粉白的交给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木匠好手嘀嘀咕咕半天,木匠才一脸沉思的带着珠子魂不守舍的走了。
第二天天不亮又是木锯又是锤头,次啦哐当的在院子里响得此起彼伏。这个亲王爷不知道闭眼有没有两个时辰,跟个靠手艺吃饭的工匠似的,天不亮的带着下人满京城溜达,倒成了京城里难得一见的风景。
墨轩自从那天见过流苏,再也没去过流苏的院子一步,反倒越来越勤快地往刘府跑,聊朝政,聊时局,聊边塞,聊苏妍。愣是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不过成个亲,他自己也不明白有什么好忙,可就是不愿在亲王府里待上一刻,似乎他多呆一刻就会冷不丁和流苏撞个照面。
流苏依旧规规矩矩守在自己的院子里,有时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到了晚上又早早和衣睡下,来拜见的人也渐渐少了,流苏自己也乐得偷闲。这样无所事事,流苏自己是无所谓的,可难为了向来不肯安歇的雅。于是这不大的院子里唯一可见的活物就是雅了。
也不难怪宫慕鄂来时只看见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来了。
“嘿,童儿,你家主子呢?”
雅在院子里实在无聊的紧,可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能出去,这院子里前前后后就主子和他们三个童儿,连前日里不断“骚扰”的人都不在,他只能在这儿自娱自乐了。今天莫名看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前来,虽没什么印象却面熟的很,仔细一瞧不和三王爷宫慕寒有几分相像吗?想必这人也是某个皇亲国戚,即使作弄不了宫慕寒和逗逗这人似乎也不错,顿时起了好玩之心,随手捻起地上的石子,朝着来人面门射去。
宫慕鄂看那童儿不由分说就捡了石子往自己身上招呼来,思忖着自己这是哪里得罪他了,手上也不含糊,一把折扇挡住飞来石子,刚躲过石子又有三粒石子朝着三个刁钻方向射来,宫慕鄂虽然从小习武但实战却少得可怜,当下躲避不及左肩上挨了一下,连忙道:“在下何时得罪你了?”
还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雅丢出一把石子,中了不少,看他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躲避石子顿时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起来,连眼角都笑出了泪花。“还以为你是个高手,谁料这样的不中用!哈哈……”
宫慕鄂看出这个童儿纯属逗着自己玩乐,觉得自己不就是被老三派来看看他那个心肝宝贝至于还没进门就被一顿好打吗?看那童儿长得眉清目秀天仙似的,这石子招呼起自己来倒真一点也不含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宫慕鄂一看流苏终于出来,咋咋呼呼像见了救命恩人一样道:“流公子,你管管你家童儿。”
雅回头一看,不仅主子,风和颂都出来了,顿时消了气焰,陪着笑脸说:“呀,怎么都出来了?”
“院子里这么大声响,死人都给闹腾活了。”颂没好气白了雅一眼,“跟我去厨房备点茶水来。”
雅不明所以又不敢招惹时不时拿自己试药的颂,嘟着嘴看向流苏。
流苏无视雅求救的目光,吩咐道:“嗯,快些去吧,别叫客人等了。”
宫慕鄂这才扬眉吐气地瞪了那个叫自己吃苦的童儿一眼,回头笑呵呵地对流苏作揖道:“流公子真是客气,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流苏只与他有一面之缘,但对这个王爷印象确是不错,也还礼道:“王爷客气了,上次在流水阁还要多谢王爷相助。”
宫慕鄂自幼就是一个闲散王爷,不比宫慕寒的真正的闲散王爷,他虽贵为王子,但母族却不甚厉害,这辈子只有站队的份。他自己看的一清二楚,自幼就当成闲人一样来养,莫说治国之道就连孔孟也只是学了皮毛,他本就没有问鼎王朝的意思,只希望自己站对了位子好一直做个闲散王爷。他既然站在宫慕寒一边,自然也要出些力,流苏的事只是在他分内罢了,谈不上谢不谢的。听闻流苏一丝不苟的道谢,也觉得愧疚的很,直道无碍无碍。
两人相谈甚欢,也未注意说好奉茶点的雅、颂二人自离开就未再出面。待到过了吃饭的时辰也未曾看见两人回来。流苏扯出无奈的笑摇摇头:“叫王爷笑话了,那两个小子被我宠坏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去哪里撒野了,还赎流苏招待不周之罪。”
“哎,”微微上扬尾音,宫慕鄂笑笑不甚在意,“他是叫雅?取自诗经三册‘风雅颂’之雅对不对?”
“正是,”流苏回想到当初收留这三个童儿时自己也不过十岁左右,哪里会给人取什么名字,恰巧那时候在读诗经就顺道这么顺口说了,这么一叫也快十年了,“雅是三个里面最不叫人省心的,也是最活跃的,那些年的事情也亏得风和颂照顾的好才叫他现在这般无忧无虑,虽然闹腾但这院子里总得有些人气啊。”
“流苏可会挑人,这三个童儿放到哪里都是人中龙凤,都心甘情愿跟随你,看来你这个主子也是叫人小瞧不得。”宫慕鄂难得露出一丝精明的样子,他似乎天生不适合张扬,说出的话也一笑带过。
“王爷抬举了,”流苏不甚在意,“这三个童儿各有所长,我们虽以主仆相称实际上的情分说是兄弟也绝不为过。”
“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明明有经世之才却甘愿做那以色事人之徒。”
流苏神色不变,仿佛说的不是他一般,“我本姓苏,曾也是江浙一带排的上名号的大户,但王爷知道什么是‘树大招风’,那些主事的人自然不愿一人坐大,江浙一带商户连气同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家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我自幼被拐,在外经历不少与家中长辈兄弟也不甚亲近,之后回到家中,爹娘兄弟姐妹都待我极好,你不知道我年幼历经的险恶,那些亲情于我而言真的太重要……”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却对眼前的人莫名地提起。“藏身烟花之地是最保险的方法,除此之外你们这些人会放心一个来历不清之人吗?”
宫慕鄂从怡王府出来回到自己府里,脑海里还是流苏说的那一番话。
自己仍然觉得流苏不若表面这般简单,但这些比他谨慎百倍的怡亲王不可能不知道,我还是管好自己就好,不过他那个童儿真是有趣的紧。
才回到府上,却接来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恭郡王不日前往江浙,彻查两府,钦此。”
虽是口谕,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落到自己头上,苏州知府钱政之事过去不过三月有余,皇帝不查这个案子却叫自己去江浙彻查两府,这个意味深远啊!
现下怡亲王在京中必定脱不开身,太子一边没有捞到这个油差想必皇上已经察觉出什么,才叫自己这个不打紧的儿子出巡江浙。没想到这样的肥差也有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天,不禁“嘿”得一笑,纯粹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