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师姐》萧玉岚舒

56、九葬黄泉的覆灭

　　因为体力透支太多，心安之后索性就睡一个不知年月，于是怀姵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在这其间，武林发生一件大事。

　　武林盟主孙广渊亲自带领数百号武林侠士，以及官府派来的援兵，浩浩荡荡的来到九葬黄泉的老巢——乌云山。

　　说来运气好，在折损了很多人马、多方查探的情况下，极其凑巧与幸运的一次机会，让探子查明九葬黄泉真正的老巢所在地。毕竟双方都是人，又不是无所不能神仙妖魔，总归是有疏漏的，而武林正派抓住这一次机遇，准备给九葬黄泉重重一击，让其像无头的蚊蝇一般方寸大乱，然后各个击破其他据点。

　　正当众人准备杀上山去，一泄这些年的怨恨，忽然发觉到一丝不对劲——

　　山路两旁横尸数具，还未凝固的鲜血表明这些人刚死不久。

　　从衣饰打扮来看，这些人是九葬黄泉的无误。

　　难道是某个门派抢先一步到达乌云山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武林正派小心翼翼的往山上进发，一路不停的派出探子，查探四周动静，以防九葬黄泉布置了陷阱。

　　可越往山上走，陷阱没看到一个，反而尸体越多，偶尔有一两个重伤未死的。

　　玄罗派掌门华千秋揪着幸存者的衣领，喝问到底什么情况。

　　幸存者一脸惊恐的“呜呜呜”半天，最后在华千秋没有轻重的摇晃中一命呜呼。

　　孙广渊向华千秋递去一个责备的眼神，等到又遇到一个大约有五六十岁的老头时，华千秋的动作温和了许多。

　　老头指着山上，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在华千秋又要动怒的时候，他似是回光返照了一般，惊恐万分的大叫道：“他，他，他……是他！他来了！”然后，口吐鲜血，死了。

　　自始至终，没说出这个“他”到底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的乌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探子始终没有发现前方有任何陷阱或者活人，有人心惊胆战，有人无所畏惧，还有的一路胡思乱想。在各种情绪当中，正派人士及官兵继续往山顶进发。

　　就在绿树遮掩下的九葬黄泉老巢的门楼，隐隐约约的呈现在众人面前之际，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似乎要崩裂整个天地，整座山也跟着摇摇晃晃，远处传来岩石滚落的声响，众人站立不稳，又忙着捂耳朵，可那一声炸响如同回音，在耳朵里不停回荡，再回荡，搅得人头痛无比。

　　尘烟自林中扩散开来，隐隐的有血腥之气。

　　寒光闪过，门楼倾塌，冲天的火光窜向天际。

　　一道人影缓步自尘烟中走出来，举止优雅而悠然，仿佛只是一个来此地赏景的游人。

　　但孙广渊提前调查过——没有人敢到乌云山来赏景。据说这里遍地各种毒虫毒草，还有杀人不眨眼的鬼魂。周边郡县的百姓已经十几年没人敢上山来了，尽管从前这儿生长的人参又白又胖，能卖出个好价钱。

　　孙广渊认为，所谓的毒虫毒草，其实是九葬黄泉培养出来的。至于那些鬼魂，亦是为了躲藏在山中不为外人所知而杀人的九葬黄泉。

　　所以，这个从容走出来的男人，一定有问题。

　　孙广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那男子一身灰白色的道袍，玉冠束发，眉眼俊朗，行走之间衣袂飘扬，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态，明明是如此年轻的形貌，能有此等气质实属不易，该是修行多年所得。

　　不过……他注意到男子眼角的一点泪痣，又觉得此人面貌显出几分风流。

　　奇也怪哉。

　　身后火光冲天，男子却是一派淡然从容，未曾回头看一眼。

　　孙广渊拱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出自何门何派？为何在此，这……是阁下所为？”为防止生变，他特意站在那人七八步开外。

　　那男子负手而立，如傲然挺立的翠竹。

　　“在下姓骆，出自魔教。”他瞥一眼立时露出戒备神情的武林正派，不屑的轻笑一声，“来此，自然是清理门户。”

　　孙广渊制止不由分说就要冲上去的侠士，语气如常的又问道：“原来是骆教主，据老夫听闻，魔教与九葬黄泉实为一体，为何会……莫非，一直以来莫名消亡的九葬黄泉据点，也皆是阁下所为？”

　　骆衍怀其实并不想和正派的人多说一个字，不管如今的魔教怎样，他们都不曾也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但考虑到研姵的处境与立场，他只好语速略快的解释道：“早在家父接任魔教教主之位后，便一心回归正途，徐徐图之十数年终有成效。但可惜人心难测，有的人偏要走邪魔歪道，于是伙同那些不甘心归于平凡的人，叛离魔教，闹出一场血雨腥风。家母更是在内乱之中不幸身亡，而家妹研姵……便是明琉剑派的怀姵，得其师父相救之后，一心将来回报武林正道，无奈……”

　　他依旧一副泰然的样子，在被衣袖遮住的手已攥紧成拳头。

　　孙广渊对怀姵的事早有耳闻，不禁有几分惊讶。而令他更惊讶的是，销声匿迹数十年的魔教，原来是有了转变。

　　“只盼望如今家妹舍身杀上明琉山，除去九葬黄泉之人后，能不负她所期望。”骆衍怀斜一眼孙广渊，有几分威胁的意味来。若是这门派再敢伤及研姵一丝一毫，他就像炸了九葬黄泉的老巢那样，让明琉剑派归于尘埃。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叛离魔教的人，最后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九葬黄泉，意欲一统江湖。可惜当时魔教元气大伤，自顾不暇，否则又怎能叫这帮子人作乱？而到如今，万事俱备，我亲上乌云山来，清理门户。这就是前因后果，其它的我无需向你们说明。”

　　他态度高傲，惹得不少人不满。

　　华千秋跳出来，责问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又起了内乱？等做掉了九葬黄泉，你们又会来对付我们！”

　　“呵呵……”骆衍怀冷笑，“除了我那傻妹妹，魔教没人对武林正派感兴趣。”

　　这时，林间的火光小了不少，孙广渊派人进去查探。不多时，探子来报：一地九葬黄泉的尸体，魔教的人从另一处野路离开了。

　　众人对魔教的感情顿时复杂起来。

　　骆衍怀不搭理他们，正欲离去，孙广渊拱拱手，“多谢魔教相助，为武林除害。”

　　“我说了，”骆衍怀缓步前行，神态依然高傲，“我仅仅是在清理门户。武林之事，与我何干？”

　　眼看着这位年轻的魔教教主就要离开，众人举起兵器相向。

　　孙广渊苦笑着摇摇头，看着那些等他发令的侠士们，“魔教一举消灭九葬黄泉，你们试问自己可有实力与魔教教主一战？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终于太平些，珍惜自己的性命吧。”魔教已经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他们又何必去挑衅，引起更多的麻烦？真要惹恼了魔教，怕是比九葬黄泉更为恐怖。

　　众人想了想，最后都随孙广渊的想法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骆衍怀飘逸的身影消失在绿树之中。

　　等火势再小一些，众人一道进去查看，遍地的尸体和狼藉显示出此前打斗的惨烈，楼阁已经在爆炸中化为灰烬，无一人生还，更无一物可再用。

　　可是众人却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孙广渊高声发话：“江湖上仍有不少被九葬黄泉所害的门派，等着我们去搭救！诸位，打起精神来，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于是在三个月之后，原本势头猖狂的九葬黄泉，仿佛被人猛地浇了一盆冰水，在武林各方人士的全力围剿下，彻底覆灭。至于噬血蛊的控制，在魔教公开解药药方之后，也不足畏惧。这场困恼武林两年多的祸事，终告了结。

　　但有的事，还未能结束。

　　昏暗的房间里，薛大夫小心翼翼的解开怀姵蒙眼的锦带，一群人满怀期待的凑上前来。

　　怀姵缓缓的睁开眼睛，众人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师姐？”宋沉玙问道。

　　怀姵摇了摇头，她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众人无不失望至极。

　　怀姵语气轻快的说道：“看不看得见，现在不都一样么，谁叫我这么厉害？”说着，以指代剑比划了几个招式，众人被她的乐观逗笑。

　　宋沉玙道：“师父面前，你也敢这么自负。”他转头问薛大夫，“继续治疗吗？”

　　“嗯。”薛大夫点点头，“我会按着老杜给我的方子继续给怀姑娘敷药，复明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怀姵道：“让您费心了，薛大夫，多谢您。”

　　薛大夫摆摆手，“得老杜指点医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医者父母心，我也盼望怀姑娘的眼睛早日康复。”

　　众人笑了笑，怀姵安慰余掌门，“师父，您看薛大夫说复明的希望很大，所以您不要忧心了。”

　　经历过祸乱的余掌门比之前显出沧桑与老态，面容上还有遮掩不住的病态，“你好好听大夫的话，不要太操劳，这个掌门之位还等着你来继承呢。”

　　怀姵笑了笑，“师父，徒儿知晓了。”

　　众人说了几句话，各自散去。怀姵拖着宋沉玙，要他陪自己在庭院里走走散心，庭院里草木茂盛，架子上的紫藤一丛又一丛，枝条缠绕在竹子上，层层叠叠的叶子遮去有些热辣的阳光，一串串紫色的花朵从枝叶间垂下，宛若云霞，在两个人的头顶上随风摇曳，偶有小鸟停在枝子上，欢快的鸣唱。

　　怀姵搀着宋沉玙的手，静静的缓步行走。她能听得到风声鸟鸣，也能听得到身边人浅浅的呼吸，甚至是心跳的声音。

　　所以，没有什么好惊慌恐惧的。

　　她靠在宋沉玙的肩膀上，发髻上的雀鸟芙蓉簪子在阳光下散出温润的光华。

　　岁月美好，她倍加珍惜今日今朝的来之不易。

　　正欲开口，怀姵听到墙外传来说话声。

　　“你们说，掌门会不会继续把位子传给怀二师姐？”

　　“不是吧？你觉得掌门还有这样的打算？虽然说……二师姐救了所有人，但是她，她也是魔教的人啊？当初光一个余小师叔不同意，现在我看，很多人都不愿意怀二师姐做掌门。”

　　“魔教销声匿迹的时候，我们都还没出生呢，这次九葬黄泉的祸乱，听说也是魔教出了大力。而且你们看，短短三个月，怀二师姐就把原本乱糟糟一团的明琉剑派打理好了，她不做掌门，还有谁能胜任？”

　　“没错，你们都没看见怀二师姐怎么杀上明琉山，救出我们的吗？九死一生，步步险境，单冲着这两点，我就佩服怀二师姐，她做掌门当之无愧。”

　　“你们这两个呆子，别忘了她到底是魔教的人，当了明琉剑派的掌门，那咱们都成什么了？还不被别人嗤笑变成魔教的一份子了？而且魔教到底是正是邪，连孙盟主都不敢下定论，万一将来有个什么……噬血蛊到底要怎么解开，还是魔教人说了算。”

　　“这……”

　　宋沉玙看向怀姵的脸色，淡然如轻风止水，并未有丝毫的异常。

　　怀姵笑道：“你看我还有这么的有威严，人人都怕我呢。你……怕不怕？”

　　宋沉玙刚要回答，棠之去而复返，“宋小师弟，令尊令堂上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