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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她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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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未出鞘,剑的意念却如此强烈,周围看客们鞘中长剑竞相伏首臣服。
“好强悍的剑意!”那年轻僧人吃惊地赞叹,旁边名叫痕江月的男人却目光闪闪,暗中打量绮罗生两人。
剑意逼人,星狼弓只觉四周无处不是剑,也大吃一惊:“喂,来真的啊!”
拂尘崩直如剑,缠上来。
星狼弓年少气盛,并不畏惧,翻身后退拉开距离,望着绮罗生大笑道:“哈,美人人比花艳,爱慕者众多也不稀奇,咱们就以武艺决定谁退出吧!”他动起手也毫不含糊,取下背后长弓搭箭,“看箭!”
箭如连珠射出,竟也非同凡响。
与寻常箭术完全不同,那箭居然不是直射而出,而是走曲势,曲折迂回,显示出发箭人出色的技巧,箭路难以捉摸,寻常高手遇见恐怕也防不胜防。
就在周围看客赞叹的瞬间,星狼弓又连射三箭,直冲长天!
三箭破云,忽然借风势各自化出十几道分箭,交织成巨大的箭网,将绝代剑宿罩在中间!
看客们惊呼!
绮罗生见状秀眉轻皱,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让你知道厉害,敢和吾抢美人!”
星狼弓手上动作不停,搭弓连射,口里正得意洋洋地笑,忽闻对方一声冷哼。
“箭术吗,吾剑之前,不允卖弄。”
绝代剑宿站在原地,不避不退,只是慢慢地闭上蓝眸,抬起左手,并指在半空中一划,内力凝为剑气,随意念幻化出无上剑招!
意识之剑,剑随意动,快而准,直指箭接箭之间的破绽!
刹那间,箭如轻苇,无力地坠落江中!
谁也没想到如此完美的箭术会轻易被破,周围所有看客连同那边痕江月和年轻僧人都看呆了,惟独绮罗生以扇掩面,抿着嘴笑。
作为武道七修第一人的意琦行,拥有“武始通修”的美誉,虽然被称为绝代剑宿,武学修为却早已超出了剑道,七修武功本就有箭术,净本然的箭术就曾经得了他指点。
剑气破除箭招,余劲竟还在,化作无形杀招袭向星狼弓!
绝招被破,星狼弓犹未从震惊中回神,知道自己远非对手,连连跳跃闪避:“住手住手!吾服气了!吾认输!你住手!”
对方剑意不收。
“下手不用这么重吧!”星狼弓忽然领会了什么,大叫,“哎呀,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她的男人!吾对有夫之妇不感兴趣,你早说嘛,快快住手!”
对方剑意一滞。
所有视线都朝这边看来,绮罗生顿觉尴尬,以折扇遮面咳嗽。
再看意琦行,蓝眸里神情也有点不自然。
星狼弓自以为猜对,悄悄地松了口气,忽然剑意又逼压而至,他顿时吓一跳,躲避之间更加狼狈:“你还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你再打,我叫人帮忙了!一路禅,痕江月,你们还站着,太不够义气了吧!”
那边年轻僧人与痕江月对视一眼。
兄弟情况危急,但此事错在他自己没眼力,将男人当女人就算了,还将两个男人说成这种关系,难怪对方会发怒。
年轻僧人无奈,近前跟绮罗生赔礼:“在下风雪一路禅,星狼弓是我们的兄弟,他为人直爽,并非有意冒犯公子,请公子原谅他,让你的朋友住手吧。”
绮罗生正要答话,忽然又听到那边星狼弓大叫:“喂喂喂,美人,快叫你男人住手!要出人命啦!”
……
绮罗生无奈,开口道:“不知者不罪,请剑宿宽恕他吧。”
话音未落,剑意已收尽。
意琦行冷着脸走回绮罗生身边:“再轻辱吾之兄弟,吾绝不轻饶。”
“兄弟?”星狼弓好不容易脱离险境,正在擦冷汗,闻言又石化。
周围众人偷笑。
一路禅轻轻咳嗽了声,合十朝意琦行作礼道:“多谢阁下留情,在下风雪一路禅,不知阁下大名?”
“尘外孤标意琦行。”
众人震惊。
一路禅回过神,道:“原来是七修剑宿,星狼弓败得也不丢人,那剑宿身边这位是……”
“吾弟,白衣沽酒绮罗生。”
见他自作主张地将两人的别号用上,绮罗生不禁莞尔。
“什么,你们是兄弟?”星狼弓回过神,崩溃地围着绮罗生转,“绮罗生?你是男的?连牡丹花都不如你好看,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是男人!”
绮罗生忍住笑:“不相信吗,吾这就以身相许,如何?”
意琦行不悦:“开什么玩笑!”
一路禅忙安慰星狼弓:“色即是空,兄弟你……”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男的!”星狼弓跺脚,掩面泪奔而去。
周围众人都看得发笑。
一路禅连忙跟二人道别,追星狼弓去了。
痕江月却过来朝绮罗生笑道:“在下痕江月,有幸遇见两位,今日风景甚好,不知两位肯赏脸……”
“走了!”意琦行开口催促。
绮罗生见他如此不留情面,也很不解,忙歉意地朝痕江月道:“我们尚有要事,不如改日再请阁下……”
“无妨,有缘再会吧。”眼底恼意闪过,痕江月拂袖离去。
绮罗生望着那背影道:“剑宿不喜欢此人?”
意琦行道:“吾观此人心术不正,不往来为好。”
绮罗生见他表情不太自然,知道是因方才误会而起,便有心化解尴尬气氛:“小弟这副容貌,之前常惹出类似的误会,今日拖累剑宿了。”
“对兄弟来讲,没拖累二字,”意琦行摆手道,“在兄弟面前,更不用这么小心,兄弟貌美,吾引以为荣。”
绮罗生愣了下,低头一笑:“是是是,咱们走吧。”
波心荡漾,画舫在江上行走,窗外,两岸景物也缓慢移动。
帘子卷起,两人对坐窗边。
绮罗生向船主寻来一只大瓷瓶,盛了清水,小心翼翼地将牡丹花插入瓶中。
意琦行却是从上船起,就一直用眼睛盯着那丛牡丹,一副看它不顺眼的样子。
绮罗生不动声色地将牡丹搬到另一张桌上:“一场误会,可惜这花。”
意琦行闻言低哼了声,转过脸:“不用担心,吾又没叫你丢掉它。”
绮罗生失笑:“是吗?”
“吾不否认有过这念头,”意琦行道,“但既然你喜欢,吾就没什么可计较的。”
“是,是吾想多了,”绮罗生回到桌旁坐下,提起茶壶将两人面前的茶杯倒满,“吾借此茶,向剑宿赔罪。”
说罢,他先举杯。
鬓边雪发垂落胸前,雪璞折扇掩玉面,半隐半现。
低眉敛目,粉唇轻轻朝杯中吹气,弯弯唇角犹含情。
意琦行正举杯欲饮,忽然瞥见这情景,不由一怔,莫名地想起了不久之前的场景,那日二人并肩而坐,共看漫天风雪,酒壶传递在两只手间,触碰的感觉竟如此清晰,还有那粉唇……
“你一定是她的男人!”星狼弓的叫声也冒出来。
……
绮罗生饮罢将茶杯搁回桌上,正以雪袖拭唇,抬头发现对面人神情不对,顿时奇怪:“剑宿看什么?”
意琦行回过神:“没,没什么。”
长睫飞块垂下,掩饰眸中神色,意琦行急急地举杯,慌忙间不觉手一抖,杯中茶水荡出,沾湿黑边的衣袖。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绮罗生连忙取出雪白丝巾要为他擦。
意琦行下意识往后一让。
手伸在半空,绮罗生愕然,继而紫眸一黯,俊脸上闪过了然之色。
正要缩回手——
意琦行忽然将手放至唇边,低头吹了吹,又重新伸出:“真烫,好了,替吾擦吧。”
绮罗生愣了下,悄悄地松了口气,莞尔,果真仔细地替他擦起来。
身体前倾,距离更近,如玉的手大约是因为拿过牡丹的缘故,隐隐散发出幽香,两片粉唇更加清晰。
意琦行错开视线,将薄唇抿得更紧。
衣袖拭净,绮罗生仍惦记着一留衣的话,哪里看得进去景色,见他一直眉头轻锁,眼睛很少看窗外,便知他晕船之事不假,于是稍坐片刻就起身道:“时候不早,咱们船也坐够了,风景也看够了,回去吧。”
意琦行道:“才上船不到半个时辰,你就要走,什么意思?”
绮罗生知道被他看出来,只好问:“你当真没事?”
意琦行道:“吾像有事的人吗?”
“是是是,你没事。”绮罗生见他不肯走,无奈之下索性将脚重重一跺,顿时船身剧烈摇晃,如行浪尖。
意琦行本能地站起身扶住船壁,待反应过来,只见对面绮罗生促狭的笑。
意琦行马上松开手:“你笑什么!”
“吾笑,是因为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
“剑宿在船上的确没平地站得稳。”
“那又如何!”意琦行轻哼,“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制住我,你可以试试。”
“吾当然打不过你,”绮罗生笑道,“吾只是想说,在恐高的人面前,晕船丝毫不会损害大剑宿的形象,吾知道你是能克服弱点的强者,但现在吾真的累了,还要留几分精神看剑宿今晚的精彩表演,所以想要早点回去。”
“是吗,”意琦行马上转身,“那我们走吧。”
雨后山野空气清新,绿意更浓,景色美如诗画,村民们耕作其中,牧笛歌声不绝于耳。
身后草木声响,一名老农惊得扭头看,只见两道人影快速闪过。
银发高髻的剑者一马当先,黑白宽袍当风飞扬。貌美如玉、温文尔雅的雪发公子紧随其后,姿态翩翩若惊鸿。
行至半途,意琦行忽然刹住身形,手里拂尘挥出劲风扫向旁边树林,林中顿时枝折叶落。
绮罗生忙跟着停下:“怎么了?”
“外七修,”意琦行冷哼了声,“吾去去就回。”
说完,人如流星般掠走。
绮罗生却心生警惕,两人几个月来头一次下渊薮就遇上外七修之人,此事太过巧合了,只怕是外七修早有预谋设下的埋伏,不知意琦行……绮罗生连忙跟那方向追去,却发现前面已不见意琦行踪影,他只好又转身回到原地等待。
正在担心之际,身后一片杀气卷起!
“是谁?”绮罗生本能地转身戒备。
“小子,交出刀谱,否则今日你会死得很难看!”阴沉的声音夹带怨气,一个矮胖人影自林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