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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忘情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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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年近岁末,京都的街市历来是繁华喜庆。行人们东瞧西看,走走停停。多半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年关置办些年货。(叙事口吻)
(吵闹声,听得见买面条的,吃馄炖的,这头有野戏班子唱全本的牡丹亭,叫好的人一片。挑着酒担子买酒,壮汉吆喝要买炒栗子。)
路人甲:哎,不是老李么,也出来买东西?你家那小媳妇可是生了一个白胖小子?(路上看见熟人大声喊着闲话家常。)
路人乙:你呀,老刘!可不是么,趁着东西没太涨价,多买点。我那孙子可是出息着呢,有力气着呢,跟个小牛犊一样。(大声答应着,听到孙子露出自豪,骄傲。)
(大街上马车华轿络绎不绝,街边小贩货郎们一声声吆喝。街面的间间酒肆传出的闹酒声,嬉笑声也自然是此起彼伏,就象是烧开的一锅水。)
(鱼姬拨弄柜台上的算盘计算着上午的进帐。算盘声,椅子挪动声。)
鱼姬:又来了一位新客官,三皮还不快里面请。(责恼,却是带着笑意。)
(继续算盘声,客人谈笑说今年是瑞雪兆丰年。)
鱼姬:客官,您要些什么菜样?(温和笑)
客官:要一壶桂花酿,来一盘小菜。(吩咐)
鱼姬:桂花酿,一盘小菜。厨房的快点做菜,别让客官等急了。(扬声)
(人声减少,减弱。)
{心理}鱼姬:近日已经接近年关,四面八方回来的人不少,到底是人多好办事。厨房的事情交给了明颜总是省心不少,虽然明颜有些时候比较冲动,总的来说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就是那个自己找上门来跑堂抵酒债的三皮是个麻烦,这边少看一眼就能给你偷懒耍滑,那头还得防着他打酒缸的主意。若非他口甜舌滑会讨客人高兴,拉来了不少生意,自己早就给他一顿棒子打将出去。更可恨的这近日来嘻皮笑脸的围着厨房转悠,还说什么因为厨房太忙就过来打下手,撵不走,推不开的。闭着眼也知道这厮醉瓮之意不在酒……….(先是舒心的出了一口气,接着想道三皮便是恨恨做声,可以磨磨牙。)
(人声减少,听见脚步声向前。)
崔绛妍:掌柜的…….(温婉女声)
鱼姬:哎呀,是你啊,绛妍。(熟识。笑。)
崔绛妍:掌柜,生意可好?(温婉笑。)
旁白:眼前这满面疲惫却依旧温柔可爱的人就是崔绛妍,是王秀才七年前娶来的夫人。这王秀才是个混世的主儿,终日里只知吟诗作对,掉掉书袋。要不就是和一班酸丁腐儒东游西荡游手好闲的附庸风雅,全然不事生产,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家中还有两老和一个大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若非崔绛妍贤惠持家,这片家业早就叫王秀才和他大哥败了个干净。崔绛妍说来嫁入王家已经七年有余,本来娘家还有个兄长,在军中做校尉。只是一年前南疆方腊作乱,朝廷下来圣旨调兵南征,兄长便奉旨走了,这一去就是音信杳无,全然像是这个世上没了这个人。骨肉离散本已是人间头等至极的惨事,何况兄长一去,更断了接济。还亏崔绛妍有一双巧手心思,平日里除了做些针线活,还绣些绣品维持生计外,更是时常送些新鲜茶果点心来鱼姬的酒馆里寄卖,虽然只得点散碎银两,却可以给王秀才多些闲钱在手,不至于在人前丢了颜面。而崔绛妍待自己甚是苛刻,足以见望夫平步之心拳拳,左右邻里皆知,都道那王秀才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娶得如此贤妻。少不得交口称赞一番。
鱼姬:客人还算多吧。你昨个送来的一篮晚上就卖完了,我正寻思再央你多做一篮,人就到了。(笑,起身。)
(拿出铜钱放于桌上。)
崔绛妍:全靠掌柜的看顾。(柔声)
{独白}崔绛妍:有这两吊钱就可以去东街萧记布坊扯几尺细布,称几斤棉花给相公做件新袄过冬,至于自己,把那件洗得有些褪色的衣裳拾掇拾掇也可以再将就一年。(盘算。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叹息。)
(收起了铜钱。)
鱼姬:都是街坊,说什么看不看顾?以前崔大人可没少照顾我这小店的生意……哎呀,瞧这破嘴,都胡说些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听说战乱已经平了,说不得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崔大人就回来了。(笑,劝慰。)
崔绛妍:谢掌柜的吉言………家里还有些活计,我先回去了,明个多送些茶果来。(哀伤,温柔。)
鱼姬:好,明日见。(笑。)
崔绛妍:恩。(温柔低声应。)
旁白:对面鎏金阁门外一对男女正相拥而入,眉来眼去,你情我浓,神情甚是亲密,那男子一身儒生打扮,背影竟有几分眼熟!
三皮:哎,那不是王秀才吗!那小娘是对面新到的姑娘,好象叫芳儿来着。(大嗓门一嚷,无心。)
崔绛妍:小二哥真爱说笑,相公一早就和书馆的同窗去了西郊赏梅,怎会…….(沉默一会,强笑,已经流露出几分伤心。)
三皮:我三皮的眼神可是出了名的准,那个明明是……(含混不清的嘀咕道,强烈建议说此话的时候最好拿个馒头或者苹果什么的边吃边说)
(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
鱼姬:准什么准?!谁准你动这些茶果了?!再不去干活就扣你工钱,扒你的皮!(厉声喝)
三皮:不准不准,我去厨房帮些忙,帮些忙。(讨好,一面快速走远。)
明颜:我赌十个铜钱,掌柜的还在惦记着你的狐皮围脖。(低声,幸灾乐祸。)
(快速拧水擦桌子。明颜偷笑一声。)
鱼姬:那家伙就会胡说八道,绛妍别往心里去,人有相似,看错了也很正常…….(扬声。)
崔绛妍:掌柜的说的是…..我家相公是读书人,怎么会……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苦笑一声,声音微颤。)
(出门声。)
明颜:三皮没有看错人,那王秀才好没心肝,亏得自家娘子这为他这般辛苦,他却拿着这些钱去讨那些没皮没脸的女人一笑!(怒)
鱼姬:都说痴情女子负心汉,当真是一点不错。(叹口气。)
明颜:掌柜的,你说崔绛妍到底清不清楚那个贱男人的所作所为?(疑问)
鱼姬:知夫莫若妻,倘若连枕边人的背影都认不出,那还叫什么夫妻?(叹息,沉声说)
明颜:那她怎可如此离去!要换成是我,哼,早就上去痛打负心人一顿,还能由着那奸夫□□拿着我的钱去风流快活!(怒道)
鱼姬:情之一字,若是浅尝即止,自然可以随意取舍;若是情根深种,只怕是……..唉,看来今晚又会变天…….(涩声,叹息)
{心理}崔绛妍:王秀才,王秀才,芳儿,芳儿。
{三皮的话,在崔绛妍心中反复滚动}哎,那不是王秀才吗!那小娘是对面新到的姑娘,好象叫芳儿来着。(大嗓门一嚷,无心。)
(不介意的话,此处加上女子干呕声,附注:是崔绛妍的。)
街坊甲:李家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无声无息不回答。)
街坊乙:李家娘子,李家娘子!(高喊)
(无声无息不回答。)
街坊丙:哎,李家娘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高喊)
(无声无息不回答。)
街坊丁:李家娘子哎……(扬声叫)
(无声无息不回答。)
(此起彼伏欢笑叫嚷的声音,很遥远,很渺茫。)
旁白: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停住了脚步,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原先的宅子。这还是大哥当年升迁置下的地。在没出阁之前,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幸福,虽然不见得如何的富裕奢华,却是无忧无虑的。(回忆,呃,有点行板如歌的感觉,似水流年的意味。)
{独白}崔绛妍:我彼时正待字闺中,只因父母双亡的太早,故托庇于兄长,鲜有机会看到外面纷纷扰扰的世界。所以我喜欢在后院荡秋千,晃荡在半空的时候就能瞥见墙外那一瞬熙熙攘攘,柳暗花明。犹然记得,这般时候,我正悠然的荡着秋千,无牵无挂,无思无忧。然后听到墙外一个人正在不断地吟哦的诗篇,悠悠然,悠悠然,诗中那个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回忆是甜蜜的)
崔绛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依旧甜蜜着,却带了一丝哀愁)
{独白}崔绛妍:后来,后来一切就象是水到渠成一般。夫君去提亲,哥哥便应了。(叙事)
{回忆}王秀才:小人虽然不才,但愿意与姑娘双宿双飞,白头偕老。还望将军成全。(态度诚恳而惶恐)
崔大哥:这事……,且容我与小妹商议。(犹疑不决)
(起身,相送。)
崔绛妍:哥哥,我,我愿意。(娇羞)
崔大哥:唉,你既然愿意,哥哥也不勉强了。(叹息,放心不下)
(一路上吹吹打打。)
路人1:这小姐呀就是崔校尉的宝贝妹妹,说是疼爱着呢。(笑)
路人2:这崔家小姐人是极为贤惠的,说是长的花容玉貌。只因为荡秋千之时偶然被路过的王秀才看到了,便倾心相许,整日在崔府的墙下吟诗,终于打动了崔家小姐,获了美人芳心。(笑)
{独白}崔大哥:雨后寒轻,风前香软,春在梨花。酒醒处、残阳乱鸦。门外秋千,墙头红粉,深院谁家。谁家深院!那王秀才虽然不讨得欢心,只是,日后对得绛妍好便是安心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旁白:良辰美景,凤冠霞帔,红烛高烧。他,温柔多情。她,顾盼生姿。好像天上的金童玉女,在尘世凑成那璧人一双。此后,街坊间一时传成了佳话。(娓娓动听一点,看起来像一个美好故事的结局)
{独白}崔绛妍:自己曾是不解人事的少女,后来成为他羞涩的新娘,在冠上他的姓——王氏。一切都是那么美满,那么快乐。或许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尽管夫君的父母兄长似乎对于自己的到来有几分不在意。可是!不要紧。夫君满满的柔情蜜意呵护怜惜,让自己无论怎样艰难也可以维系这个家。低眉顺眼的当着贤惠的妻子、温顺的媳妇、善解人意的弟妹……照顾这这个家,维持着一家的生计。(先是美好的,听起来心酸点就成。)
旁白:崔绛妍从最初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到而今的面面俱到。七年光阴让那娇媚的脸庞变得消瘦狭长,往日那纤纤玉指也似被岁月打磨了一番。曾几何时夫妻的恩爱也在渐渐的变淡,变薄。(回忆,惋惜?)
{独白}崔绛妍:情到浓时情转薄。这是古人旧话,夫君十多天不回家时,自己便对坐看那灯烛来度过漫漫长夜。相信他是在书馆一心一意的刻苦攻读,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每每家境拮据,都是自己努力赚钱养家。翁婆诘难,大伯取闹,都可以无声的忍耐,顺从。只为了彼此承诺的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举案齐眉……更是为了不要大哥担心。然而!以前种种却因为那个熟悉的背影而突然崩塌碎裂。背叛!如利刃直插心间,痛得无法喘息。(温柔的前半段,后半段请自行想象背叛的感觉,心痛的无法呼吸)
旁白:一阵寒风吹过,单薄如她,颤抖得象风中的秋叶,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大哥不在这里,空荡的大屋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已经是王家的媳妇,擅自滞留在娘家是不容于礼数的.她不能够让自己的丈夫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怜惜,无奈)
(绛妍紧了紧衣衫,呵了口气温暖那早已经冻僵的手指,迈开疲惫的脚步。)
{心理}崔绛妍:天快黑尽,须得回去为翁婆相公准备晚饭,无论,无论那个被称为相公的男人今晚是否会回来……(伤心)
(脚步轻浮,不稳,没有轻重缓急。听得人声渐多,吵闹的丝竹声。)
妓女甲:哼,你又来,我都说了,今日人家身子不舒服,不要见人的嘛。(娇嗔)
客官甲:哎呦,我的宝贝,病了?快让我摸摸看。(浪笑)
客官乙:风四娘,我都说了我要小凤仙,你怎还拿着庸俗脂粉来对付我?以为爷没银子的么?(大怒)
(银子被拍在了桌案上。)
风四娘:哎呀,别着急嘛,小凤仙早就候着爷您来呢,这欢喜的都快不知如何是好了。再说人家是姑娘家,这梳梳头,化化妆,擦擦粉就得好长时间。再等等,再等等啊。(讨好的圆场)
妓女乙:哎呦大爷,你抓得是兔子呢,快些作诗。(媚笑)
客人丙:这,小兔子白又白。恩,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割下来,配点萝卜和青菜,从此君王不早朝。(得意)
妓女丙:大爷做的诗可真好呢。丽儿也做一首陪大爷。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割下来,配点萝卜和青菜,与尔同消万古愁。大爷说好不好,快些说嘛。(笑)
客人丙:好好,丽儿最好了,最聪明了。(笑)
芳儿:王公子,你说是我好,还是你家的娘子好?快说,快说嘛。(娇媚入骨)
王秀才:还用问么,她怎配和你比?芳儿是我的小仙女儿,心头肉。笑一笑便是千样娇百样俏.瞧这十指嫩的,跟水葱似的。诗经硕人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般的美人又怎是那粗皮老枝能比?恩?(七八分醉意,轻薄孟浪笑)
{心理}崔绛妍:是,我的手是粗糙了,不再柔软娇嫩,可是!可是!它又是为什么而粗糙?!白头偕老,双宿双飞……(心痛)
【此时混王秀才:小人虽然不才,但愿意与姑娘双宿双飞,白头偕老。还望将军成全。】
旁白:信誓旦旦,不思其反。誓言犹然在耳作响,而那多情温柔的郎君却另拥了新欢在怀。难道,难道她倾尽了半生年华,费尽了全部心血,得来的却是如此结局?!娇软的声音,一声声砸进了心里。风,呼啸铺面,路上行人皆匆匆裹紧了衣服,只是冷,怎么能冷过她此时的心寒,只是冷,又怎么能够冷过她此刻的万念俱灰?绛妍呆立在楼下犹如一座雕像,不动不思。(恨声)
芳儿:再来玩个‘投金锺’!(娇得肆无忌惮)
(一只白瓷酒杯破风声,然后磕在了人头上的声音,摔碎。)
王秀才:不中,不中,就说你不中,我看看掉在哪里了。芳儿,你……(醉笑,最后一个字突然止在嗓子里)
(摔倒椅子,连带着芳儿的惊呼娇嗔)
芳儿:你做什么冒冒失失的,不就掉个杯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不了你多给妈妈些钱,叫她再买一些就是了。(埋怨)
王秀才:我……(无言以对)
路人a:哎呀,砸到人啦,出血啦,快点抬到大夫那里去啊。(大喊大叫)
路人b:遇见这女人可真是倒霉,今日也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呸呸。赶紧回家叫老婆烧水洗澡,这衣服也烧掉了。(冷漠,嫌弃)
(一片惊呼,施救。混乱一片。)
旁白:事实上,被砸中额头的绛妍在看到他狼狈的神情后颓然倒下,如同寒夜冬雪压折的一枝白梅!且这一病就病了接近一个月,所有王家的人包括她那负心的丈夫在内都心有愧疚,便收敛了许多。便是王秀才再去寻芳儿鬼混,也搁不住面子,不再通宵不回。最主要的还是她这一病算是断了家里全部的营生,又哪来那些闲钱再去鎏金阁做风流书生,火山孝子?!(叙事)
{心理}王秀才:这般任凭那女人这样下去,却是不成。家中没有什么闲钱,这年关将至,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芳儿还盼我再去。这女人这个时候不动弹,真该死。(气恼)
(走路,抱着沉重的东西,喘气。路上人声,转于幽静。)
王秀才:老板,我卖书。(卑微的说)
(将书往柜台上重重一放)
老板:就你这破书能值多少银子,赶紧拿走开。(厌恶嫌弃)
(全数扔在地上)
王秀才:这,这虽然是些破书,可都是圣贤留下来的。能让人具备仁义礼智信。能让人平步青云,一路高升。能让人爱民如子。能让人名垂青史。虽是破书,却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赵普曾有言,半部论语治天下。足以见得古之圣人大智慧。(突然放言,好像饱读诗书的感觉。)
老板:出去出去,谁听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嫌弃,怒)
(推王秀才出去)
王秀才:老板,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是一个读书人,自然是爱书如命,怎舍得拿出来卖,只因为我家娘子病重,家中又没有银子治病,小生才出此下策。老板,小生只要一点银子拿去买些草药给我家娘子治病就好。一点银子就好。(可怜的哀求)
老板:这,唉,救人一命。既然如此,念你们夫妻情分,便给你三五两银子生活,快些去买药吧。(善良,叹息。)
王秀才:多谢老板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感激)
(人声嘈杂,推开家门。暗处听见爹和兄弟低声商议)
王老爹:既然如此,便也就依着你的意思。(狠狠吐口气,下定决心)
王大哥:早若依了我的意思,便早就过上了富贵生活,何必这么坐着怕她那个贱人。(冷笑)
王老爹:怕归怕,只是如今眼见着日子难过,便无法了。都说青天有眼,小老儿偏要斗上一斗。(咬牙)
(王秀才走进)
王秀才:爹,大哥,你们说什么事情呢?(询问)
王老爹:儿啊,你可回来了。爹正与你哥哥商量了一条出路。你看如何。(凑过来,笑。)
王秀才: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快说说看?(笑,急迫道)
王大哥:还什么事情,你那老婆不是有一个旧宅子么?何不把那房契要了过来,过了户,寻个人卖了,可是能大大赚得一笔。足够我们过活半辈子了。(贪婪的大笑)
王秀才:真的?此事当真?(激动)
王大哥:骗你做什么,到时候大家都有好处。(冷笑)
王秀才:若是果真如此,此时且待小弟回去谋划一番。(下定决心,笑)
(三个人窃窃笑起来,狠毒。王秀才推开门进来。)
王秀才:这不是张家娘子么,怎么今日有空得来?(客套笑)
张家娘子:唉,邻里邻居的,听说绛妍病了,就过来看看。(笑)
王秀才:真是辛苦您了。我家娘子这一病,家里头就没个人照应了。要是没了这些邻居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谦虚,柔声说)
张家娘子:瞧你说的,绛妍人缘好得很呢,经常帮帮邻居的忙,这回病了过来照料是应该的。真是斯文人呀,客套呢。(赞叹,笑)
{心理}崔绛妍:唉,谁料这世间竟然如此嘲弄人,枕边人竟然不如那只是曾经自己帮帮小忙的邻居。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古人此话果然不假,此情不虚!只可恨当年自己幼稚无知,今日落得如此下场!(感伤)
旁白:酒馆生意不忙之时,鱼姬、明颜就炜了些汤水带去看那苦命女子,希望言语之间能化解崔绛妍的心病。只是这心病本是心为情而生,有怎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开的?不过时常有人陪伴,说说心里话。崔绛妍那苍白的脸上也偶尔会露出几丝笑意,暂时将那些伤心的事情放到一边。(叙事,最好有点微笑,看起来温暖一点)
(翻东西的声音)
{心理}崔绛妍:什么人在翻东西?(紧张)
(起身,轻声衣料摩擦。)
{心理}崔绛妍:竟然是这个负心人翻梳妆匣。他要干什么!那匣子虽不贵重,却是大哥幼时亲手所雕,而今骨肉分离,大哥一去音信杳无。这便是唯一可以暂解思念之物,难道那不成气的男人居然打这匣子的念头?!莫非还要将那匣子卖了换些钱去讨得什么芳儿一笑么!(气愤)
崔绛妍:你在找什么?!(气愤)
(王秀才讪笑,转身。)
王秀才:没有……我……在找梳子,你头发有些乱了,我想给你理一理。(柔声哄劝)
旁白:或许有些男人天生就有骗女人的本事,尤其是对还爱他的女人而言。尽管在旁人看来这是句蹩脚得有些过头的谎话。(冷笑)
{回忆}王秀才:娘子,我给你梳头,瞧你头发都乱了,累得满脸的汗水竟然都不知道擦擦。(柔声)
崔绛妍:夫君,你快些去念书吧,到时候好光宗耀祖。妍儿也就算是了了心愿,只要相公得了个功名,妍儿再辛苦算得什么。(温柔)
(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门外鸟啼成一片。)
王秀才:来,娘子,我与你画眉。(笑)
崔绛妍:夫君。这,叫人家看到了多不好。(羞涩)
王秀才:叫人家看到有什么不好,妍儿是我的最爱,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爱的人,为什么怕人家看到?莫非妍儿不爱我?(有些孩子气的生气,一时甜言蜜语)
崔绛妍:谁说的,我,我喜欢夫君呢。(羞涩)
(王秀才走过来几步,崔绛妍心软的叹了口气)
王秀才:娘子,以前都是我不好,现在我,我好生后悔。只望娘子宽宏大量,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哀求)
(握住了崔绛妍的手)
崔绛妍:你……你当真如此?(激动)
旁白:对于崔绛妍来说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只因为这些时日来的种种让她不敢去相信,相信她那薄情寡意的丈夫会突然洗心革面,从此浪子回头。然而自己心却万分的期盼真情回归,只因为曾经爱过,付出过。她要的真的不多,不求丈夫闻达仕途,兼济天下。不求荣华富贵,翻云覆雨。她只要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就像哥哥曾经祝愿的一样:相濡以沫,白头到老。而今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身边,就如同往日王秀才那般爱着自己一样。(惋惜)
王秀才:千真万确,娘子。从今以后我要洗心革面,不再流连烟花柳巷,不再拿着娘子辛苦赚来的钱去挥霍。我一定好好用心考取功名,不让娘子失望。等再晚些,我们有了闲钱,就生几个全都像你的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等到清明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娘子领着几个孩子,我在一旁为娘子拭汗,过中秋了,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月饼,我跟孩子们将嫦娥奔月的故事,娘子就在我一旁休息……(柔声,描绘美好图画)
(摔帘子走进来)
明颜:我道是谁,如此作唱俱佳,不去扮戏文真是可惜了。(尖锐,讽刺)
旁白:对于一只猫妖来说,走屋顶比走平路进大门要惬意许多,更何况是一只脾气比较暴躁的猫,若非早应承了别人不随便曝露妖性,早就上来将这无耻之人扯个粉碎,而今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这个,怎么说呢,有点支持明颜的感觉吧)
王秀才:你…(没底气)
(走了出去)
(明颜放下手中的瓦罐)
明颜:掌柜的叫我给妍姐姐送汤来,还特地吩咐要姐姐喝完,好早点好起来。(柔声,笑)
崔绛妍:烦劳二位了。 (绛妍淡淡一笑,怅然。)
{心理}明颜:这贱男人不知道习得了什么妖法,鬼遮眼似的,让眼前这女子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只是如此被他蒙蔽,日后只怕是后患无穷。该怎样才能点破让崔绛妍醒悟呢?(冷哼,寻法子的感觉)
(王秀才出了院子也未离去,只是和几人在外面窃窃私语。)
旁白:猫的听力本就远比人灵敏,更何况以明颜的道行三里内的言语只怕也逃不出她的耳朵。外头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王家四口,而此刻却在那里商议一件事情!(加重语气吧。)
(明颜倒抽一口冷气,心头蓦然火起,只是不假思索的将手指扣在绛妍右耳,捏了个‘通’字诀。)
旁白:一瞬间,绛妍只觉得万籁俱静,正莫名惊诧之间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那刚刚和自己海盟山誓的丈夫!(持续加重语气,表现吃惊的感觉吧。)
王秀才:爹爹,大哥,我等是骨肉至亲,血脉相连。我又怎会有私心把那房契私藏了。(言语之间甚是无辜。)
王大娘:儿啊,只要你把那房契拿到手,咱们就拿到衙门过户,再出个大价钱寻个买主把房卖了。娘知道你喜欢那个什么方儿圆儿的,你一心想娶她过门,到时候咱就拿钱赎她出来,趁夜里头把那大红花轿一抬,一溜抬到这里陪着你,可不是爽利事情么。(无毒不丈夫的话听过么,就找这种感觉)
王大哥:废话,谁管他什么芳儿圆儿的,还是先顶下那猪肉摊来做要紧!再说要不是老子想到那女人娘家有个老宅子,就你那猪脑袋还想得出别的路子不成?!(那破锣嗓子虽然压低声音却依然是嘎嘎作响)
王老爹:都给我住嘴,不怕惊了那里头的。再说房契还没拿到手上,你们内讧什么。以前那娘们的大哥吃皇粮,又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总是得忌讳几分。哼,可是现在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下落,定是死在外面了,家里头就只剩那半死不活的娘们,真是晦气。儿啊,你再找机会去翻一翻,套套话,到时候只要把房契弄到手就可以休了她!善妒,无子,恶疾,随便哪一条都可以休她。免得把咱们王家也带的倒了霉。(王父的声音透出几分老辣,威严,冰冷)
王大娘:真要休?瞧她那身板,说不得一下子就气死了她,人命……(迟疑)
王老爹:妇人之见!自己死了就更好,到时候也就没有人来争这房契,官府也管不着,落得干净……(王父冷笑)
(王家人的声音渐小,模糊而听不清)
{独白}崔绛妍:我从来以为自己已经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只是,七年多来,这些人竟然都是怀着如此心思,都在打着自己娘家房子的主意,自己的娘家……自己死了更好,到时候落的干净!我当真是这王家的媳妇么?我当真是么……(心灰意冷)
明颜:你,你怎样?(颤声问)
旁白:明颜开始有些后悔将真相曝露,只怕这一下子就激死了她,但是瞒着不说,等到那班恶人奸计得逞,只怕更是万劫不复。而今见她晕了过去,慌忙将手按在绛妍人中,一掐之下,绛妍方才缓过气来,饶是心头怨愤,眼神却平静了许多。(叙事)
崔绛妍:明颜妹子,你不是拿了汤来吗?(绛妍面上露出几分凄苦笑容,苍白而空洞。)
(明颜拿了汤匙舀了一碗汤)
明颜:妍姐姐,你是不是当真没事?我胆子小,你别吓我。(忐忑)
崔绛妍:傻丫头。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汤很鲜,大概放了不少扇贝来熬吧,隆冬时节哪里还有新鲜扇贝?(笑,喝了一口汤)
明颜:这也没什么难的,只要是水里的,掌柜的都可以手到擒来……(笑)
{心理}明颜:自己今日怎么如此大意?该说的不该说的怎么都说出来了,难道是和那大嘴巴狐狸呆久了,也落下这话痨不成?看来回去是要和掌柜说说好好教训那死狐狸一顿了。(埋怨)
崔绛妍:好妹子,你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也没听到。你们是什么对我也没有什么分别,我只知道你们都是好人,这就够了。(淡淡一笑,善解人意。)
(自床上起身)
崔绛妍:睡的久了,反倒没有精神,我想回故居去看看,好妹妹,你陪我去,可好么?(温柔的笑)
明颜:好啊,我陪你去。(笑)
旁白:明颜只见崔绛妍没有什么事情也便不疑有它。这头扶了崔绛妍一把,看着她打开衣柜自底下翻出一件闺中旧时所穿的衣裳,换好。对坐铜镜,执梳挽髻,薄妆浅黛,慵整纤纤手。铜镜中依稀好颜色,只可惜这些年来居然为了那些无耻之尤,辜负了花容月貌大好华年。(遗憾)
(漫步街上,人声鼎沸。渐归于平静。)
旁白: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惟有那架小小的秋千随风荡漾,小池畔,白梅香气隐然。崔绛妍纤巧的手指轻轻抚过枝头青石,无处不在的是旧时的回忆。(有点沧桑的感觉?还有点悲凉)
崔绛妍:回家真好。(绛妍轻轻叹了一声)
旁白:崔绛妍转头看了看窗扇之外鬼祟的挤做一堆的四个黑影,知道是那可鄙的一家人,也不去理会,径自走到秋千边。那秋千虽然已经旧了,摸上去却依然温润。(叙事)
崔绛妍:房契在大屋匾额后面。(绛妍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旁边的明颜可以听见。)
(荡秋千的声音,风声。轻笑的声音)
{回忆}王秀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吟诗,倾慕)
王秀才:红粉墙头花几树。落花片片和惊絮。墙外有楼花有主。寻花去。隔墙遥见秋千侣。绿索红旗双彩柱。行人只得偷回顾。肠断楼南金锁户。天欲暮。流莺飞到秋千处。(吟诗,仰慕)
旁边:墙外的王秀才悠悠想起多年前的那段良辰美景,心头蓦然浮起一丝悔意,然而这迟来的良知却渺小的一如荒漠中的一小片绿叶,转瞬间就让贪念给淹没……
崔绛妍: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躞蝶御沟上,河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聚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摆摆。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慢慢念,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轻声。)
旁白:绛妍的秋千越荡越高,拉就一个圆满的弧。当秋千甩到最高点的时候,她松开了双手,就象一只离笼的鸟,不顾一切的拥抱自由。她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落入那结了薄冰的池塘,贱起一片水花!
(听得薄冰碎裂,水花声)
王秀才:房契……房契!!!(狂喊)
旁白:王秀才最年轻,所以动作最快,他飞快的冲向池塘,只想抓住那个坚决的弃他而去的女人,拿回那张本不属于他的房契.那样,他才有足够钱继续供养他那消魂噬骨的芳儿,圆儿,扁儿。池塘很浅,只可惜他找不到她了,就象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或许在她落入这水池的一瞬间,就象冰雪一般悄悄融化,不着痕迹。(冷笑,惋惜)
王秀才:房契!!(大喊)
旁白:随着这个声音渐渐的扭曲的不仅仅是王秀才的面容,还有他的身体,一如他体内扭曲交织的欲望一般。他的身体开始如同蜡一般熔化,任凭他嘶吼挣扎,也无法再攀上池畔!(大快人心的感觉)
(不介意的话,扯开嗓子喊两声,后期加点打水声,越重越好,然后减轻。)
崔绛妍:但愿君恩顾妾深,岂惜黄金买词赋。相如作赋得黄金,丈夫好新多异心。一朝将聘茂陵女,文君因赠白头吟。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兔丝固无情,随风任倾倒。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轻声念,最后飘散在风中。)
旁白:阵阵水花激起,撒在环饲在池畔的王家父子身上,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烧出一个个铜钱大小的黑洞,遍部整张脸!岸上王家父子的惨叫越来越糁人,在池里挣扎的王秀才声音却越来越低,逐渐沉沦下去。原本清亮的池塘变得乌黑不清,似乎是池水泡出他内心的阴暗。墙外的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号,但是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残余的一生只能够守着那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父子苟延残喘。池子里的水很快恢复了清澈,似乎一切的事都未曾发生,只是那池边新生了一圈不知名的绯色纤草,任寒风凛冽,也带着一丝决绝的骄傲。(先是大快人心,最后那句,带着一丝赞叹,敬仰)
(陪着这句话,来点瘆人的狼哭鬼嚎。三个大男人痛叫,一个老妇人哭。)
旁白:除夕。朝廷为犒赏凯旋而归的将士将在皇城内燃放一场盛大的烟火,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聚到城门口等待,所以东市上还开着门的店铺很少。鱼姬早早的打发了明颜三皮这对欢喜冤家去看烟火,却没有关上店门。因为还有客人。如此佳节,如此盛会,加上战功显赫,已然荣升副将,身沐皇恩。崔望月本当意气风发才是。只是这一去经年,等到回来的时候,最疼爱的小妹却是不在了。坊间流传着无数个版本的传说,无不唏嘘秀才娘子的刚烈,无不痛恨王家的卑劣行径。即使是亲眼看到王家受了应得的业报,然而一切都是枉然,他那可怜的小妹终究是不在了。崔望月恨恨的灌着酒,男儿有泪不轻弹,惟有将一腔悲痛和酒咽下,桌子上已然空了几坛。(忧伤叙事)
鱼姬:崔大人,你再这样喝下去,只怕要把我这馆里所有的酒都喝干了。不如试试我新酿的酒。(笑)
(鱼姬自架子上取过一个琉璃瓶和两只琉璃盏,轻移到桌边。言语之间已然把盏浅斟)
鱼姬:如此牛饮岂不糟蹋了美酒?对了,有位故人托我转交一物给大人。(笑)
崔大哥:故人?(疑问)
{心理}崔大哥:而今连小妹都已经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故人?(苦笑)
旁白:自鱼姬手中接过那张已然泛黄的纸展开一看,却是一张旧房契。崔大哥:这!(惊)
旁白:崔望月手一颤,那半盏酒在琉璃杯里转过一抹绯红。这正是当年离家时嘱咐小妹收好的房契。当时本是担忧自己马革裹尸而还惟恐小妹从此无所依靠,不料造物弄人,一张旧纸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自己手上。(叙事,可以加上自己认为的感情。)
鱼姬:那人托我转告大人,她已经放下一切,望大人莫再以她为念。(平淡)
(烟花声声)
旁白:鱼姬将面前的杯子也斟了半杯酒水,起身回到柜台后面,留下崔望月一人面对桌上的两只杯子。外面的烟花已然怒放于漆黑夜空,绚烂非凡。崔望月苦笑一声,心想这掌柜的已是有心,举杯倾尽,入喉只觉苦涩难当.猛一抬头,只见忽明忽暗的流光绚彩中,一个清丽女子正掩袖饮下了另外一杯。眉宇之间尽是释然的笑意,正是他那故去的小妹!
(烟花声)
崔大哥:妍儿!(大叫一声,欣喜若狂)
旁白:崔望月心神激荡站起身来,想要抓住眼前人,然而眼前一切却早已经消逝于无形,原本苦涩的味道也在一瞬间转为清洌甘醇……….崔望月低头望向酒杯,只见空杯中还留有一丝纤细的草丝,泛着微微的红.(叙事)
崔大哥:这酒叫什么?(平淡的问)
鱼姬:一字寄之曰--------忘。(淡淡道)
(烟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