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时光深似海》夏淼雨

2、前奏 醒了

　　“啪”一巴掌把我活活从自己的梦里扇醒，虽然我忘记了我梦了什么，只是脸上还挂着一滴无色的泪，就知道我哭了。
　　我转头扫过站在我病床旁的人，这个人有着无可挑剔的面孔。一对杏眼中是黝黑的瞳孔，原本的清澈现在夹杂了悲痛，失望，和那少许的愤怒。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密密的细细的不知羡煞了多少人。高挺的鼻梁显得紧致，性感的薄唇现在紧紧地抿着，泛出了白色。细腻的皮肤，白的泛光，一身不知花了多少钱的衣服，现在有着点点污渍，仔细一闻还发出了咸咸的味道。望着他，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心里明白打我的只会是他，这个男人一直活在我世界的角落，我没有发现，也不想发现。我们彼此全部陷在一片沉默中。我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看着自己的病号服我知道我没死成，在医院。
　　“没死成开心吗？我可是用我这值钱的命救了你。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最终冲我吼，但我依然置若罔闻，淡淡地看着他，可能是看见我脸上红肿一片还是软下心来想伸手摸着我的脸却最终还是放下了。又说“疼吗？特就长点记心，你还有你妈，你别这么自私好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在来看你。”说着，他站起身，向门那里头也不回的走去。别扭？我不禁在心里一笑。
　　他是俞然，我看着他的消失的背影愣愣的坐在床头，望着城外的月光，始终不变。但是世界却在不停的改变。我伸手想去抓住一缕薄光却抓了个空，跌坐在地上我不倒是不是因为屁股太疼，还是心太疼，我终于忍不住眼泪也决堤了。我在回忆，不停的回忆，才二十一岁的我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过了一生，这一生太多人太多事让我目不暇接，无法奉陪。起身，走向窗前看着玻璃种若隐若现的自己，看见这张脸，我不觉得美反而看见白的没有血色感到害怕。推开窗子不想看见，一阵凉风突然闯进，我看着这座城市灯火辉煌而我在月色下更加的孤苦无一，不禁环抱双臂继续站在窗口，任凉风进入我的身体。恍然间感到了肩膀一沉，一双有力的手臂把我圈在怀里，身上没有了涩涩的海水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呼吸。
　　我不禁一问“俞然？”我声音平静似水，而身后的人却一颤“除了我还有谁？”我呆住了，我的那疑问仿佛是在确定我身后的人不再是他。我没有半分力气挣脱他，但是我极讨厌别人碰我，于是又晕在这个怀抱里。我觉得呼吸好困难，全身力气都被抽干，我看见了莫天佑我极想拉住他，我极想跟他走，但他却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祈佑！”猛地我做起身来，梦原来是场梦，在我还在回味这这个梦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彻底的将我拉回这个世界。
　　“你就有这么讨厌我，宁可晕倒也不愿见我一面？”俞然不看我，我亦不看他。“让我静静。”良久我吐出四个字。俞然悠悠的离开。我又发呆了，看着天花板，好像要把天花板看穿。我纠结着思考明天穿什么衣服，却突然想到，穿什么衣服都已没人看了。所以随意拿出一天黑色长裙，我记得这条裙子我上次穿实在一年前。我一眼就看中它，低调的拜托了浮华的俗气。后来我穿着它去找莫天佑，他却嬉笑的看着我“哎，变老了。”我顿时不再碰它，让它静静得在衣柜里呆了一年，现在我不知为什么有想穿上它去哪里。
　　每晚我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做了怎样的梦，又是怎样醒来的。今天却不同，早早的我便穿着这条黑色长裙出了医院，我凝视着空气里飞着一层层薄薄的空气站立不动。俞然见我有发呆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我木讷的点点头，自顾自的向他的宾利走去。路上人还很少，我的心随着离那里越来越近越来越压抑。这是一支烟递到我面前，我很自然的接过来，点火，吸气，吐气，弹灰。我是喜欢把烟吸到肺里去的那种感受，身体和心都随之颤动。我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是不给别人在你车里抽烟嘛？”“这次例外”俞然不痛不痒的回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俞然故意的，当我掐了烟头后，刚好到礼堂。
　　这个礼堂不是结婚的，不是庆祝的，因为它是为了一场葬礼而建的，没错那是莫天佑的婚礼。我看着白色花圈，脚下一轻，幸好俞然扶住我，在我耳边说“坚强。”我深吸了口气，踏入礼堂。我不想去看那些人的眼光，我直径的走向那盒精致的盒子，我知道里面是他，我拿了那三根香，缓缓的跪下，我就一直跪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催我，就给我一个人跪在着。俞然慢慢的从背后拉起我，我也随他。这是脚跪麻了一时没站稳靠在了俞然的怀里。这是周围的人又是一场轰动，他们喜欢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却无关痛痒，这样眼光受多了习惯了。我站好拉拉裙摆，扫视这周围的人，有莫祈佑的父母，他们一脸悲痛的看着我，我却装做视而不见，他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么好好对他，现在？呵呵......我心里缓缓的笑。再看还有许倾情，她愤愤的看着我，没有了往日的高傲，有些许的憔悴。我对她抿嘴一笑，是怜悯，我可怜她与我同病相怜。
　　入了席，我根本听不到主持人在说什么，别人在哭什么。我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掉，我就是一直盯着墙上挂着那副黑白的照片，上面的人就是莫祈佑，我心里的人。那是衣服严肃的嘴脸，我知道这根本不是真正的他。我是怎么样的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知道世上只有一个他，现在没了。
　　结束之后，我后知后觉，等许多人都走了差不多的我才发现有人站着我面前。我扶着椅子站起来，原来是许倾情。我发现他她憔悴了许多，但容貌依旧不变，我也才明了美人是天生的。“有事吗？”我不愿与任何人多说半句。“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东西，我立刻抢过来。是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什么？””他想多你说的话，好自为之。”我没说话，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却来到莫祈佑的遗照面前，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里波涛翻涌，不是个味。跌跌撞撞的走出礼堂在俞然的车里睡着了，再次醒来就是在我的家。
　　我坐在窗台上，抱着和我差不多大的一只玩具熊，看着天空依旧这么蓝，回忆依旧这么痛。可是我还是要一边又一遍的回忆它，就像把自己的一道刚结痂的刀疤，撕开看着它不停地流血由愈合，再撕开，再流血，再结痂。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痛，慢慢就习惯的，它不痛你还真不舒服。我吧，就是这个贱人。
　　我看着天再一次陷入回忆的深渊，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