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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吴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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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痛风伤了阴,怕湿气的,你们怎么住在这陪房?”董大夫埋怨道。
“我母亲年纪大了住在主卧,我为了能就近照料,便住在了后院主卧的这个陪房里,而且我总觉得手脚发烫,住在这挺舒服的啊。”
卫荣也觉得这房子对她的病情不利:“若是能换其他房间,还是趁早换了,我刚刚诊你脉象,你这病怕本就是湿气胜引起的,你若继续住在这,只怕耽误治疗。”
“先看病吧,一会就干脆搬到前院去住,那有一间向阳的客房。”崔氏急忙先叫来老奴一起先将屋里的盆栽搬出去,又奉上茶水。
卫荣先让吴志安将鞋袜脱了,平躺在床榻上,吴志安脚骨节也有些肿大,脚心发热,而腿十分消瘦,小腿肚子上都没什么肉。
“昨日疼的厉害吗?”卫荣问道
“没有秋冬时疼的厉害。”吴志安躺着说道。
“那大人发病的时候可觉得身子沉重?”
“是啊,昨日疼得并不厉害,倒是觉得身子重,而且总觉得热。”
“觉得口渴吗?”
“我不犯病的时候,也总觉得口渴,口干。”
“嗯,好了,大人可以坐起来了。”
卫荣想了想问董大夫:“以前你给她开的是什么药?”
董大夫从自己的医箱里,拿出几个药方,卫荣看了,都是养血疏筋止痛的方子。卫荣说道:“这方子到是没错……”
她拿起笔来又加了几味清热养阴的药。
董谷朴盯着她加的几位药看了看,说道:“吴大人的病每年反复,我用了几个调养的方子,见效不大。”
“嗯,还是先按你的方子止痛舒筋,至于调养,咱俩再研究。”
“我这病能治好吗?”吴志安起身问道。
“大人的病是气弱阴虚,加之湿气多年累积所致,若要完全好不再犯,便至少要一年坚持调养,最好再加上行针。”
“我冬天犯病真是很痛苦啊,像是有猛兽在咬我这手和脚一样,我犯病好多年了,一年能根治就好。”
“两位大夫,我家妻主手脚总是发热,喜欢摸凉的东西,还让人弄了几个大理石的石条,是不是也要扔了?”崔氏拿着几个一寸长的石条进来。
董大夫接过看了看,笑道:“大人,也不必扔了,做了镇纸吧,但别每日握在手里就行了。”
“是,是,一切都听大夫的。”
“要不,今天先扎几针?”卫荣问董谷朴。
“你还会针灸,这是再好不过了!”
卫荣的父亲卫东如便是针灸师,她学中医也是受父亲影响。卫荣让吴志安躺下,从医箱里拿出针灸包,先消毒,而后用毫针针阿是穴又加大椎和曲池等穴。
针阿是穴就是针她的疼痛的地方。因为大夫找病人哪里疼时,总是用手轻压皮肤然后问病人:“是这里疼吗”,病人总是喊:“啊,是”。所以这样的穴位就统称阿是穴。
等针灸完,董大夫已经改好药方,递给她的夫郎,叮嘱了几句。卫荣见吴志安身形消瘦地厉害,又给她写下几个滋补的药粥的方子,并嘱托她戒酒,少吃辛辣食物。
“这药粥的法子好,不仅滋阴,还能清热生津,”董大夫看了看,也拿起笔来抄下来。
因为是药医局派来给官员诊病的,都不收诊金。回了药医局,详细记下病情和所开药方以便归档。药医局的主事刘大夫给了卫荣出诊的诊金,卫荣谢过,才和董大夫一起从药医局主事房走出来。
“卫大夫,这边请,我还有几个问题讨教一二。”董谷朴说着打开了胡同里的一扇门。
这药医局的大门很小,而且开门之后便是一溜又窄又长的胡同,可让卫荣想不到的是,胡同里的门打开之后是另一番天地。进去后,两边是药园。正冲着门有五间房,有医书阁,制药所,煎药处,剩下两间是给大夫坐堂用的。
“卫大夫,吴大人这病流连筋骨之间,而且已经有数年之久,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调养呢”
“这吴大人要养好病,应继续滋阴清热,她身形消瘦,还要多加些补益的药。”
“我今日便见你加了滋阴的药,当时就想问你的。”
“咱们去的路上你就说过,吴大夫原来挺胖的,喜好美食,爱饮酒,肯定多年累积了湿热,她又多年住在那么阴湿的屋子里,必定是风湿侵入体内,累积的久了伤害经络,并转为热症,她热盛喜凉,就更加重了病情,再加上我刚刚触诊时发现她身上还是有些热,她跟我们说她总是口渴,可崔氏倒的茶水,她却一口没喝,口渴不欲饮,舌红,苔黄且腻,脉数且弦,所以我便诊断这是阴虚热痹,便再你方子的基础上加了几味养阴清热,她这次虽犯得不重,但若不加以重视,肯定还会疼的厉害,所以开始以止痛通络为重,是对的,但若疼痛停止了,便要以祛湿热,养阴,加之滋补营养。”
“今日听卫大夫一席话,才知为何要称你为神医了。”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大夫带着小五进来找卫荣。小五道:“师傅,医馆来了个重症患者,刘师傅让我叫你回去!”
卫荣急忙跟着小五回了蕙义堂,来的是一位吐血不止的病人。这人吐血不止,先前别的医馆开了泻火、止血的药剂,反而更加重病情,那大夫便打发病人回家,病人家属不甘心,抬着病人寻了几个医馆,都拒之门外,这才来了蕙义堂。
卫荣脉象微弱,知道确实是刻不容缓。刘保善觉得这是庸医误人,先前的大夫以为是火症,用了寒凉之药,只是病人这情况如此危急,她心里很没底:“诸位,说实话,能不能救过来,我也没底,只是尽力而为吧。”
病人的母亲到还坚强只拍拍刘保善的手说道:“大夫,这么多医馆一看我家儿子便都不让进门,孩子的情况我心里有底,你的一句尽力,便是我最想要的了。”
刘保善点点头,和卫荣、钱金杰几个人商量,但如何用药还是无法统一。卫荣突然想到清代名医齐有堂的医案里的一个案例和此病人的病症极其相似,名医用了天师引血汤,再用黄芪、当归、甘草等药另熬,冲药水服之。
她急忙将药方写下:“我原来看医书,曾见过这样一个方子,你们看看行不行?”
刘保善和钱文杰倒觉得此药方极妙,不专补血,妙在补气;尤妙在不单去止血,反去行血以止血,血得寒而凝滞不行,逢散则归经而不逆,救危亡于呼吸之间,实有神功!(药方及解读选自清代名医医话齐有堂医话)
果然病人服了一剂药后吐血止住了,也清醒过来,脉象虽然还是有些微弱,但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儿啊,感觉怎么样了?”
“娘,我就是觉得有点饿……”
女子听了扑哧一声笑了,急忙问大夫:“我儿子觉得饿,他现在可以进食吗?”
卫荣只让九口子给他熬了些稀饭。饭后又进了一剂药后,就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