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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言及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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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算命先生说我若是在三十岁之前结婚,那么一定会在三十二岁离婚。那时我还有精力和心气去笑闹他窥视天机,怪不得有眼无珠识人不明,捡了我。
现在他不会再说这样的话,只是卜卦后偶有叹息 。我没了和他胡闹的那份少不更事,只安静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不是专职的算命先生,有光鲜明丽的正当职业,还很随潮流的在淘宝上开了一家卜卦的店铺,收费不高,他自己说反正也不会说的太多太准确,要那么多钱干嘛。就算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信服他,给他建□□群,邀请他去YY聊天。他多是不去的,倒是我常顶替了他的名号上去听听八卦。
他也接大单,会有人从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来求他解卦。他不愿意接这样的生意,说是会折福消寿。我冷笑,折福消寿的事情你做的还少么,还在乎这么一点?
我不信所谓的命理,暗地却把他说的每一个字牢记在心,即使我不愿意让他知道。
苏楠,他的名字,很俗气。李墨翟,我的名字,自认为清高脱俗,其实装逼不止。
三年前的深夜他在小区里捡到我,彼时我穿着人字拖,大裤衩,顶着一头乱发,找不到家门。我住在17号楼,他住在27号楼。他领着我沿着寂静无人的小路穿过草坪和停车场,送我进了楼。那天,恰值中元节。忘了说我有夜盲症,还忘了说,我有一双半残废的阴阳眼。
鬼神之说,实属平常,从科学角度而言,我倒是更愿意相信鬼是变性的电磁感应,这也能让我对于自己的夜盲见鬼有些心理安慰。夜盲见鬼是指,在光线达到一定的昏暗标准时我会看不到东西,比如下楼的时候看不清楚楼梯,看不到对面走来的人,视觉可见度非常低。见鬼更好说了,当我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偏偏能看见漫天飞舞的好朋友,呐,你们说,这样感觉怎么样!
三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大学毕业,开始工作,谈恋爱,分手,换工作,买车,戒烟,健身。我和苏楠的关系一点点亲近起来,他身上有好闻的香气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温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捡到我的那天,有鬼想要夺我的躯壳。
三年前:
爸妈回老家给爷爷奶奶上坟,家里只有我和两只狗,一只京巴果子,一只西施油条。原谅我没有创意的老爹,原谅我不喜欢豆浆。否则他们就叫豆浆油条了。
给果子和油条喂了狗粮,半躺半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浅浅睡着,天气有点冷,我拽了拽,沙发上头的靠垫压在小腿上,果子在我怀里不安的呜咽。不耐的轻斥他,油条卧在我后背处,她的爪子抓紧我的肩膀,我听到她的呼吸,紧迫急促。
忽然,肩膀吃力会一松,油条蹭的跳下沙发,大约在我身前两米的地方狂暴的大叫起来。果子也从我怀里挣扎出来,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吼。想动,动不了,想睁开眼,睁不开,屋里一片黑暗,我却可以看到发生的一切。
油条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她的毛长而软,不是紧张愤怒到一定程度不会发生这种情况。黑暗里果子回头看了看我,他乌黑的大眼睛闪着绿油油的光像狼一样,可是那光芒里尽是温柔和保护。
鬼压床么?以前也经历过,却从没见果子油条有这么恐慌的表现。
不怕是假的。在果子看我的瞬间我忽然什么都听不到了,窗外乌云散开,满月清澈的光带着幽幽的邪气从阳台铺洒进来。油条在慢慢的后退,尾巴向后伸直,指甲在地板上磨蹭出微白的痕迹,果子抬起头,皱起鼻子,露出因为啃骨头咬核桃被崩的参差不齐的牙齿,后腿微屈,猛地向前扑去。
扑了个空。
眼前一团团黑雾弥漫开,知觉从四肢开始被抽离。最后一眼我看见窗户上趴着很多奇形怪状的透明身影,再一次后悔为什么不挂一面八卦镜在窗口,然后失去知觉。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刚刚送我回家的小伙子有九条尾巴,果子油条在他左右,对面有个奇怪的东西,像一团黑雾,又像一团泥巴。九条尾巴的小伙子伸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入对面的黑雾中,随着黑雾就抽搐起来,从类似嘴巴的地方呕吐出很恶心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被雾气缠绕的人。在一闪,被脸上的剧痛惊醒,奶奶的,他居然打我!
“你怎么进来的!”我噌的从沙发上滚起来,伸手指着他。果子油条一左一右吐着舌头哈吃哈吃的对着我笑。
“你刚才没关门,我走到楼下发现把手机忘在你家了,所以上来拿,发现你晕倒了,所以咯。”他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说。
“我家没电了。”所以我回家根本就没开灯。
“今天是中元节啊,你居然摸黑呆在屋里,还在月光下睡觉?真实够胆大的。”他晃悠着坐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应急灯,勾在壁灯处,清爽的光铺满整间客厅。
我想问他这灯是在哪里买的,到了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你有几条尾巴?”
他惊讶的回头看我,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他的脸渐渐变形,细细的银毛覆盖住面颊,毛茸茸的耳朵从头上竖起,晃晃脑袋再看,他还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背对着灯光,俊朗的轮廓被灯光笼罩的格外温柔。
“九条,你信么?”
“我……信。”
“我叫苏楠,青丘九尾狐族。”
“我叫李墨翟,额,人族?”
他笑起来,微微促着鼻子,跟果子一样,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如果你刚才尖叫起来,我会毫不留情的咬断你的喉咙。”
“妖精不怕天打雷劈么?”
“什么叫妖精!我乃女娲大神正统后裔,天狐一族。”他气哼哼的说。
“那跟天打雷劈有啥关系?”我茫然不解的问。
“咱上头有人。”他沉默片刻,换了种人族听得懂的语言,给我解释,“知道东皇太一不,那是我远祖,是数万年前的妖帝。可惜近千年来已经少有同族能获得东皇血脉。我,就是不世出的那个!”说着骄傲起来,转瞬,神色却又暗淡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也不懂,或许还觉得我是个精神病。”
他坐在我身边,侧头看着天空的月亮,唱起怪怪的歌:“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噫,原来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归来的姑娘…”
这首歌的词我在小说里看过,可是却没听过,原来是这么唱的。
他原本清越的声音,随着歌声逐渐低沉沙哑。
“可惜那只狐狸永远也等不到放羊归来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