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伊歌

1、生活

　　生活是什么？对付雪晨来说，就是每日学堂里跟着夫子之乎者也之后可以戏弄下同学；就是和小天斗棋，同阿牛比剑；就是回家之后可以吃到娘亲做的糖糕油饼；就是在院里满心期待着爹爹亲手为自己打造的一柄小剑......

　　“娘，我出去玩啦！”从灶台顺手拿了一块葱油饼，付雪晨就准备往外跑。

　　“都快束发了，已是半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天天老想着玩。学堂夫子的作业完成了没？爹爹让你记的剑诀用心记了没？......”琉璃边在围裙上擦手，边迈出家门追着付雪晨喊道。

　　“还有3年才束发呢！娘，小天，阿牛还在等着我呢，夫子的任务回来我再做不迟！”听着声音早已远了，琉璃笑着摇摇头，又进屋收拾了。

　　不多时，琉璃挽着盛着油饼和水的篮子走到后院打铁间。一个星目剑眉英气逼人的汉子正满头大汗地专心在做一件笊篱，看到来人，眉间忧色变散去大半：“夫人，这小玩意还真不好做。”

　　“那是自然，这些炊具，原本不是你用的；你用的趁手的是剑，自然还是铸剑对你来说更容易些罢。歇歇吧，先填填肚子。”琉璃抬手用香巾擦擦汉子额上的汗，满心爱怜地说。

　　“恩，那小子呢？”汉子一边咀嚼着，一边随口问道。

　　“他呀，说是小天，阿牛等着呢，跟风似的早就不知道人闪到哪儿去了。”琉璃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不晓得这小子是随了谁了，这么贪玩。”

　　“对了，听阿牛他爹说明儿山下有集市，我打算带着你们娘俩下山走走。”说罢，汉子擦了擦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唉，我这老骨头都快生锈了。”

　　“是啊是啊，付大侠已经不中用咯！”琉璃捂着嘴咯咯笑着。

　　“我付天昊什么时候不中用啦？趁这小子不在，让为夫好好调教调教你。”汉子随即抱起琉璃，走向厢房去了。

　　“嗨，又是你赢。不玩了不玩了，谁叫你爹是村里顶好顶好的铁匠，你是他儿子，他给你打的剑自然好过给我们这些剑。”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摇摇头，撇下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是你技不如人，不能赖剑不好。阿牛，你文不如我，武不如小晨，你再不用心，将来怎么跟着我们走江湖啊？”一个白皙秀气的男孩走过去伸出手把阿牛一把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担忧的神情。

　　“那有什么，比力气的话，你们不照样谁也胜不过我？”阿牛初时有些沮丧，想想之后又随即开心的说。

　　“也是，小天，人各有长，没必要大家样样都会，样样都强。我爹爹说，人只要一样精通，便可窥大道；反是想要样样都强的人，最后落的下场往往悲凉。”付雪晨擦擦手中的小剑，忽的想起了爹爹说过的话，顺口引用了出来。“对了，还玩吗？”

　　小天看看远天将落的夕阳，又看到山间渐渐有了炊烟，说道：“不玩了吧，再回去迟了，爹娘要担心了。”

　　“那有啥，最多就是挨我爹一顿板子。”阿牛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明天山下有集市，我爹爹早起时候说，要是我今儿回去晚了，怕是不带我去了。”

　　“什么？集市？我爹爹怎么没说过！不行，我也要去！那今天就先回去吧！”付雪晨一听兴头立起，恨不得撒丫子立马回家求爹爹带自己去赶集。

　　“集市啊？不行，明天我要帮账房先生抄写账本，恐怕是去不了了。”小天一听，立时有些沮丧。

　　“没关系小天，要是我爹爹肯带我去，我保准帮你买付新棋。”阿牛憨憨地说道。

　　“还有，帮你的芸儿买个香囊，哈哈~~”付雪晨做了个鬼脸，随即开溜。

　　“你你你......”小天立时面色通红，不发一语。

　　“好芸儿，俏芸儿，乖乖香芸儿，小天偷偷念芸儿，就是不敢睬芸儿。......”付雪晨一边跑着一边唱着自己即兴编的歌谣，身后跟着狂奔而来的小天和阿牛。

　　油灯下，方桌旁，琉璃在给付天昊缝补衣裳；付雪晨在一旁乖乖的写着夫子的作业。过了半响，门开了，付天昊走了进来，提着一包咚咚在响的物事。

　　“爹~~”付雪晨一见爹爹走进屋子，立时忘记了夫子的作业，喊出声之后，才发现娘正笑嘻嘻的望着他，想必早已发现他之前出神的样子。

　　付雪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笔，一字一字的蹦出：“爹，明儿，山下，有，集会。”

　　“扑哧~~”琉璃终于笑出声来，“想干嘛就快说，你当炒糖豆呢？”

　　付雪晨抬头看看爹无动于衷的脸色，心里忐忑了半天，小眼珠转转，终于开口了：“爹爹，我觉得阿牛他爹比你好。“

　　付天昊明知儿子心中所想，却依然不改面色：“哦，怎么比为父好了？”

　　“他爹说，明天要带他下山赶集。”付雪晨有些不确定的说，因为他也不知道阿牛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想见老憨阿牛应该不会骗他。

　　“听不见，要说就大声点！男子汉大丈夫，什么时候和妇人似的扭扭捏捏了？”付天昊盯着儿子，内心有些偷乐，想着自己还没开口说，儿子居然先提了。

　　“我也想去赶集！”听了付天昊的话之后，付雪晨好像打了鸡血似的，立时大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这就是了。”付天昊摸摸儿子的头，说：“以后说话，要有底气。更何况，我是你爹，不是豺狼虎豹，又不会吃了你。至于赶集么，我本来就是想带你们娘俩去看看的。”

　　“什么？谢谢爹！”付雪晨差点蹦起来，恨不得狠狠亲爹两口。

　　“恩，也不早了，你赶紧写完作业，然后洗漱洗漱准备休息，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山下。”付天昊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