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象前篇》And七七

2、第 2 章

　　我感觉心脏像是燃烧般炙热的痛着，那不是我的记忆，不是我的过去，寄宿在我体内的另一个人，它撕扯着，咆哮着，鲜血淋漓着。

　　突然间，天地间晃动着，眼前猛然一亮，天空近在咫尺，翻滚扭曲着，空中隐约传来乌鸦嘶哑的低叫声，盘旋着在天空久久不散。脚下的地面扭曲着慢慢转换成另一个场景。模糊的世界就像是下起了一场雪，朦胧中透漏着安逸。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慢慢覆盖着夜色里安静的皇城，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渐暗的天空还飘着雪，大雪堆积了一尺多厚，掩埋了原本绿色的大地。我站在夜色里温柔的看着天边的某一个方向，渐渐的，那里出现了一个绯色的身影。清晰的世界，他瞬间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穿着绯色的流苏长裙，上面绣满了火红色的流云，隐约还在轻轻飘动着，像是燃烧着的火焰。他黑色透澈的眼睛安静的看着我，长长的黑发飘在夜空里，上面布满了点点星光。我伸出手替他抚下发梢的雪花。

　　他突然咧开嘴角，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全然没有之前那种高贵的气质，“青哥，你真的好厉害，连千狐那个怪物身边你都敢去。”说完，他抬起头，眼里满是崇拜的神情。

　　“喂”，我故作生气的说，“你现在可是在皇城啊，不要摆出那么白痴的表情，很掉价的啊。”我故意看到苏凰撅起嘴，一脸不满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他呆呆看着我笑的前俯后仰，默默低下头，“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去。”他轻声说“陪在我身边，三年就够了”，似乎觉得自己很有些无理取闹，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笑。

　　我看着他盯着脚尖的样子，如同小动物一般的蜷缩着。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他的黑发，打乱了的发丝垂下来遮盖住他的脸颊。轻轻把他拥在怀里，感觉他瞬间僵硬住的身体。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三年后我还会在这里，身边的人还是你”。我紧紧抱住他，感觉他身体僵硬且冰凉着，胸膛里静静的，早已没有了心脏的跳动，冰冷寂静。

　　他小小的头颅埋在我的胸膛里，肩膀微微颤抖着，微哑的声音透过衣服闷闷的传出来“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我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液体缓缓流进我衣服里，沿着锁骨滑落，冰冷彻骨。

　　我是不懂，我又怎么能明白一个从出生就知道自己活不过500岁的人，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他是家族中的牺牲品，背负着血族羁绊。早已就没有了心脏的他只能靠着血脉力量维持到500岁。

　　我答应了苏凰，答应在他500岁成年的时候，陪他去雪月森林看冰雕，陪他去九重天看银河，陪他走过世纪轮回。我说过在皇城凯旋归来的时候，就是我娶他的时候。

　　我们是双生子，彼此心灵相通，他了解我所有的痛苦，我却看不穿他的寂寞。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因为我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甚至只能看着他慢慢死去。可是，我还想再看见他的笑脸，一次就够了。

　　模糊中，我仿佛看见苏凰站在我面前，扬起嘴角，“哥哥”，糯糯的声音略带一点撒娇。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麦秆，我默默看着苏凰。心里蓦然平静下来，闭上眼睛，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微微仰头，飘扬的雪花落在我的脸颊，冰凉清新。就像当初临走前，唇角落下的吻。

　　如同时光倒流一般，脚下的地面晃动着，整个世界昏暗下来，乌鸦嘶哑的声音盘旋在高空久久不散。良久后，我感觉到湿润的空气轻轻抚过我的面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慢慢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烟雾从眼膜中慢慢散去，瞳孔滋生出深红色流淌着的液体，慢慢汇合着成为一轮勾月，漆黑的眼眸里挂着一轮殷红的勾月，诡异妖艳。

　　身体慢慢传来膨胀撕裂的痛楚，腹部背部缓缓鼓起，衣服不断膨胀，最终承受不了，嘭的一声爆炸开来，碎片飘散在空中。赤裸着的身体暴漏在微凉的山洞里，潮湿的空气铺面而来。四肢紧紧抓住湿滑的青苔，手背上鼓起道道狰狞的青筋，细长的指甲疯狂暴涨，黑色的烟雾染印在指甲表面。

　　手臂手掌上的皮肤渐渐鼓起翻滚着，像是水泡一样翻涌着，其中一个略微大的水泡膨胀着，半透明着的隐约可以看到里面银色的尖利物体。银色的利片缓缓长出，划破皮肤，鲜红的血慢慢顺着手臂滴落在潮湿的泥土里。有了第一片开始，其余的利片也疯狂钻出皮肤，血像是小溪一样流下来。接着双腿也如同效仿手臂一般，开始长出银色的利片，一片又一片，撑破皮肤划出表面。

　　如果不是已经失去意识的话，千刀剐肤的窒息巨痛恐怕早就让我死去活来了。安静的山洞里只听到滴答滴答，血流淌在潮湿泥土里的声音。

　　几分钟的时间后，身体渐渐回归平静，血不知何时止住了，痛楚也奇迹般的消失了。我睁着诡异妖艳的勾月眼静静看着身体的变异。原本纤细白晢的手臂此刻上面密密麻麻的覆盖着类似龙鳞的银色鳞片，隐约闪着银光。手掌下细长的指尖紧连着暴涨的深红色指甲，细长的深红色指甲表面覆盖着黑色烟雾的图案。

　　双腿也如同手臂一般诡异的变异，大腿以下的部位全部被密密麻麻的鳞片覆盖，白晢透明的脚趾上暴涨出深红色的指甲，覆盖在指甲表面的黑色烟雾图案隐约飘动着。

　　暴漏在空气中赤裸着的后背隐约有些炙热的疼痛。低下头，原本平坦白晢的胸前此刻却被淡蓝色燃烧着的火焰包围着，透过火焰仔细看胸前被绘满的诡异符文。准确来说那是之前在手臂上看到的类似狐狸的纹身。此刻却放大了几倍环绕在我的胸前，蓝色的液体火焰汇成的狐狸身体盘卧在我的胸前，它火红色的头静静趴在我的胸口，长长的身体沿着我的腹部向后背延伸，最终在我的后背上展开了九条巨大的蓝色火焰尾巴。蓝色液体火焰如同活物一般滚动着，翻涌着，背后的九条巨大火焰尾巴微微晃动着。

　　我动了动脖子，微微笑了，无比清晰的世界让我异常的清醒。伸出布满鳞片的双手，我张开口，殷红的小舌伸出来舔了舔尖利的鳞片。瞬间舌尖被划破一道浅浅的伤痕，鲜红的血慢慢滴在银色的鳞片上，收回舌尖，伤痕已经自动愈合了。

　　我微笑着，心神一动，手臂大腿微痛，原本覆盖在手臂大腿的尖利鳞片此刻全部回到皮肤里，瞬间消失后皮肤上只留下一片片银色鳞片的痕迹，手臂上的银色鳞片痕迹隐约泛着月牙般的柔和光芒。

　　抬起手，暴涨的深红色指甲收缩成合适的大小，黑色的烟雾在指甲表面缓缓变换着。指尖轻轻点触胸口的蓝色火焰。入手的竟然不是虚拟的，而是真实柔软的火焰触感，还能够感受到它温热的气息。一朵小小的蓝色火焰在我的指尖缓缓旋转，异常美丽。

　　我静静站在山洞里，暴涨到腰下如瀑布般的黑发在空气中微微飘扬。原本昏暗的山洞此刻在我的眼中却无比清晰，血红色的眼眸静静锁定着不远处蜷缩在角落里巨大丑陋的变异蜘蛛。

　　它原本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的黄色瞳孔里此刻却显露出人性化的胆怯，蜷缩在角落里不断发出“吱吱”的声音。覆盖了整个山洞的小蜘蛛此刻全部都蜷缩着后退，不敢靠近过来。身边一米内的空间，地面诡异的扭曲着散发着白雾。

　　我扬起嘴角安静的笑了，抬起手指，微微勾指尖。巨大的丑陋蜘蛛不受控制的飞过来，当它意识到危险嘶哑而绝望的吱吱叫着，长满剧毒白色绒毛的八只腿紧紧卡在地面上，空气中传来吱吱啦啦，蜘蛛腿摩擦岩石的声音，血顺着它划过的地方流下，已经被磨断了三只腿的它还是不由控制的飞了过来。静静悬浮在离我一尺处的空中，因为恐惧而放大的黄色瞳孔透漏着绝望。

　　我淡淡看着他拼命挣扎，空中停留着的手掌缓缓攥紧，噬灭！我轻轻吐出两个字，微笑着看他惊悚着放大的黄色瞳孔里倒影出我的摸样，长长的黑发飘扬在空中，血红的眼眸里深不见底。

　　耳边响起清脆的咔嚓声，他坚硬如岩石的外壳缓缓爆裂，黄白色混合的恶心液体沿着破裂处缓缓流下。我微微用力，“嘭”的一声，久久回响在寂静的山洞。山洞霎那间覆盖上了浓浓的血腥味混合着腐臭味。

　　蓝色火焰不知何时从身体里跃出来，紧紧环绕着我，血液和残肢被阻挡在火焰外。我在火焰的包围中静静看着火焰外被鲜血和残肢覆盖的山洞，不远处他的头颅破碎着埋在碎石中，眼睛依旧静静看着我，瞳孔里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神色。

　　缓缓放下手，转身直接飞掠出充满血腥的山洞，一眨眼就来到了百米高空，站在天空中静静看着脚下。突然间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窒息的痛一阵阵袭来，我蹲在空中紧紧抱住头，火焰不知何时冒出来紧紧包围着我，帮我驱走那沉重的黑雾，慢慢消减着痛楚。

　　良久后，慢慢站起身来，摇摇头迈起脚，突然间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脚下没了力气，直直从百米高空中坠落下来，重重落入山谷下的深潭里。

　　远远望去，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坠入百米深潭。好累，好痛，这是谁的记忆，我又是谁。入水那一刻，溅起巨大的波浪，血红色诡异妖艳的双眼终于缓缓合上，覆盖着的鳞片渐渐消失，细长的血红色指甲转换为透明的指尖，黑色的烟雾缓缓散去。身上的纹身也失去了蓝色光芒，九条巨大的尾巴缓缓缩小最后潜伏在手臂处，安静的仿佛从来没有出来过。

　　冷，好冷，彻骨的冷意。我紧紧抱着胳膊想获取一点温暖。为什么这么冷，六月的天还会下雪吗。彻骨的冷意和窒息的恐惧阵阵袭来让我猛地睁开眼睛。

　　“噗！！。。”谁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彻骨的冷意几乎冻结了我的血液，我用狗刨式钻出水面，呼着热气哆嗦着看着四周的环境。身处了无人烟的百米深潭里，前方百米处还有一条浩大宏伟的瀑布缓缓流淌。

　　我龇牙咧嘴的忍着彻骨寒意一点点划向潭边，浸湿了的衣服此刻异常沉重，湿答答的头发稍也冻结成了碎冰。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了我的呼吸，手脚青紫发麻没有一点力气，我咬着嘴角拼命向前划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紧紧扒着潭边的芦苇，冻的发白的手背上隐约还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双手插进泥土里，慢慢拖起沉重的身躯倒在岸边。终于得救了，果然人还是要靠自己。

　　我默默诅咒着，第一次睁开眼就是一山洞的蜘蛛和一只巨大丑陋的变异蜘蛛boss，第二次睁开眼睛就是在了无人烟的百米深潭里。尼玛，初步估计那变异蜘蛛boos没有干掉我，反而一蜘蛛腿给我从百米山洞上踢下来掉到深潭里。不过总比被它吃掉或者**好，我默默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