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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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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经常说，高中是学生生涯最充实的一段日子，我一度不信。直到很多年后，才唏嘘不已，过来人说的话，大多数是亲身经历过的，或许一个人说不足以说明什么，如果是一部分人说，那就说明了，很大概率是正确的。
所谓学生生涯最充实的一段日子，在某一种程度上，的确是，看吧，高二暑假接近7月中旬才放的，然后8月初要返校。
回校做什么呢，答曰，补课。
对于如此短的假期，我表示很气愤，也很无奈，毕竟，要考高考的是我是不是，我怨恨高考吗？
应该没有吧，我学了这么多东西，好歹也知道中国接近14亿人是不是，高考还是相对公平的一个制度是不是，果然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很有用的，至少这个时候可以自我安慰。
所以，学物理还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本该是正在度过愉快的暑假的我，此时正坐在高三的课室中，补课……
坑爹的学校，又改了制度，高三撤去了尖子班，美名其曰，为了减少学生压力，我一度怀疑，学校是不是忽然想通了，不再单纯追求高升学率。
很高兴的是，嫦儿还和我一个班，高三开学第一天，我走进课室，第二组，第一排，很好，就这个位置。
有前排坐绝对不要后排，当天晚上，我到过老师办公室对老师说，老师，可不可以不要再调动我的位置，我想一直坐第一排。
要是有人问我，做乖学生兼老师眼里的尖子生有什么好处，我会理所当然回答，当然有好处的，调座位很有优势！
对第一排这些位置，我只能这样说，我是情有独钟的，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以此表决心，对第一排绝对不变心。
上午的课结束后，我坐在课室里，手托着下巴，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最近学习效率貌似有些低，感觉到了瓶颈的地方，怎么都上不上去，困扰了啊。同桌嫦儿埋头做着练习，学校的广播在说着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轻叹了一口气，算啦，回家好了。
漫不经心走着路，一级一级数着楼梯，四楼转弯，恰好抬头，遇上蓝炯然，唇角轻轻一牵，“hi”
大概他也没有想到会遇到我，有些诧异，他扶一扶镜框架，“hi”
咦，第一次看到他戴眼镜，连戴眼镜都比别人好看，真真美男含春微不露！
“你也在四楼右转弯的第一个课室？”两个人并肩下楼梯相顾无言总觉得奇怪，于是我打破了沉默。
“嗯，程丹也在”
“我知道”我侧过头看去，忽然想起《网球王子》里的手冢国光，似乎，也是这样子侧脸轮廓。
我微微动容，很好看的男生呢。
“蓝炯然，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调侃一下帅哥果然会令心情愉悦的。
他有些愕然，大概没有遇到过这么直接的人，“你算不算？”
被他逗乐，我笑眯了眼，“算啊”
“蓝炯然，你学习迷惘过么？”
“嗯，怎么？遇到什么难题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楼，他似是习惯性推了推眼镜，转过头看着我，我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花圃，“没事，我先回家，困了，想睡觉。”
“嗯，”他点点头，“我去吃饭了”说完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我怔怔站在原地，阳光真是灿烂，我撑开伞，把阳光挡在外面，回家，睡觉去。
周末和晓娴约了一起去逛街，早晨8点多就醒了，再无睡意，干脆起床刷牙洗脸，开电脑。
我打开《火影隐者》，就算学习再忙，该看动漫的时候，我绝对不要看书，我是那么的喜欢动漫。
每次听到鸣人说，“我的梦想是成为火影”，都会很感动。只觉得，他话一出口，便能看到不一样的光华，原本幼稚得粗糙的眉目刹那间有了别样的光彩，五官组合成坚毅的模样，对他来说，梦想并不是飘在天空中的浮云，只能仰望而难以接近。他的梦想是陡峭山壁的尖端，哪怕失败的结果是粉身碎骨，而他的眼中却从没有身后的万劫不复，只有眼前那并非遥不可及的目标。
那些拼尽全力只为梦想的人，那些无论多辛苦，只想走到彼岸的人，那些就算死也要保护同伴的人……看了总会热血沸腾，至少自己没有做到是不是，我也做不到以最单纯的动力去贯彻对追求梦想的强悍是不是。
追求梦想啊……
看了两集多《火影隐者》后，我接到晓娴的电话，“捷捷，你来我们学校找我吧，我们去逛北区那边的女人街”
“……去你们学校？” 莫名心里忽然有点畏缩。
“嗯，捷捷，你怕什么？现在是周末，陈数天也没理由还在学校，对吧？”
“……不是”我弱弱地反驳她的话，却毫无底气。
走在静谧的林荫道上，苍黄冷冽，道路两旁绿树郁郁森森，风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夏天的气息真是浓啊。
远远已经看得见市一中的老校门，苍劲有力的朱红色校名被镌刻在麻灰色的大理石横梁上，一副高不可攀的名校气派。
看着有些眼熟，的确，和市二中，就是我们中学，真有点像…
走进的时候，发现晓娴已经在了。
“等了很久？”我伸手去挽着晓娴。
“刚刚到的，”她打量了我一下，“捷捷，胖了一点？”
“……有么？”脑门差点没冒黑线。
“高考将至，你活得这么自在？”一边说着一边拉我走进市一中，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将至？”我略提高声音，“至少还有10个月吧，没有意外的话。”
“……还真是……”
进校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四百米环形操场，前方的行政大楼前有棵很大榕树，树根密密布下，相互缠绕着，无声显露着它见证了悠远的时光。正值周末，有些学生留校，偶尔三三两两从身边擦过。
“我能不能问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去北区的女人街要进你们学校？”我不得不怀疑晓娴有什么别的目的。
“穿过我们学校北门，再过马路就到了啊，你不会不知道吧？”她有些无语看着我，一副你到底是不是A市人的摸样。
“……”
“捷捷，要去看看我们的教学楼么？”
“唔”我纠结片刻，“那就去吧”
看着陌生的教学楼，我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捷捷，这里有保安巡逻的，你带了学生证吧？”
“嗯，带了”自从多媒体教学后，每所学校的治安都加强了，避免发生教学楼的电脑被偷这样的事。
“晓娴，你课室在哪里？”我望着前面似是没有尽头的楼梯，倍感无力。
她似笑非笑看着我，“七楼”
“七楼！你耍我啊，爬上去不是要人命吗？”我稍微抬高了声音，声波在空空荡荡的教学大楼里碰撞后，再度传回我的耳里。
她不理我，抛我在身后，我真的不想认命啊，再说，我爬上去她课室做什么……
我看着墙壁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五”字，轻叹了一口气，才到五楼，不，四楼和五楼之间才走了一半，还差一半的。
我往上看，背脊一僵，一个挺直的背影站在栏杆前眺望风景，乱七八糟的念头掠过，要不要逃跑，趁他还没看到我，琢磨着，蹑手蹑脚，正要转身，“洛捷捷？”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我怎么不知道……晓娴去哪里了……这么巧合遇到他，有猫腻！
慢慢挪到他身侧，“陈数天，好巧”我讪讪笑着。
“嗯，好巧”他突然靠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至，语音就徘徊在我耳边，我轻微的一颤，心跳清晰可辨，距离这样近，几乎闻得到他身上的清爽气息。
“陈数天……”我的声音近乎呢喃，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听到晓娴的声音，“等吴森来了，去女人街隔壁聚聚，待会我和捷捷还要逛街的。”
“……”根本不是巧合!这是有预谋的策划，就我不知道的初中同学聚会。
“要去我们学校的课室看看么？”顺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是站在陈数天身旁的初中同学卢江明。
我点点头，去他们课室看也比站在这里干等着要好，对着陈数天，我浑身不自在。
偌大的课室里，桌子一排一排的，如同统一的战线，摆满了书，很典型的高三课室。
“这里是数天的位置，右边是我的，我们似乎缘分不浅”卢江明笑了笑，余音在空旷的课室里绕着，依稀可闻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经过的喇叭声，似乎灼热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天气好得让人慵懒。
“确实缘分不浅……”我心不在焉附和，处处都是他的影子，摆脱不了。
“我能坐吗？”
“当然可以”
我坐下后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真的很累，我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这天气，骨子里都懒散起来。
卢江明也在我前面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聊着。
陈数天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我下意识坐直身子，他坐回他自己的位置，我双手已经握成拳，心跳莫名的加速。
“对了，数天现在也是班长，以前初中的时候也是班长”卢江明侧过身，颇有兴趣的继续聊下去。
“嗯……”不知道怎么，思绪转了几个弯，竟然脱口而出一句，“可以看一下你们的数学笔记么？”
卢江明挠挠头，“我的笔记都是记在课本上的，就在桌面，你随便看”
我笑了笑，从他的一推书中抽出一本必修四，随意翻着，我大概只是想找一些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竖起耳朵。
“我的也在桌面，你随便看”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我听到他的声音，侧过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心里一慌，竟神差鬼使伸出手去拿他的笔记本。
“真是奇怪，以前你的桌面是没有书的，现在竟然摆满了书啊，陈数天，你不觉得摆满了书不利于和前桌交流么？”
手心贴着他的笔记本，满怀忐忑，心神不宁的没话找话说，额前的头发滑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轻轻拨开，尔后，又乐此不疲调皮。
“书本太多，好像你的桌面也堆满书本的吧”他玩弄着手机，连头都不抬，一如往日，声音却一下一下撩拨我的心弦。
“……所以你没有发现我和前桌感情不是很好么？”
课室里恢复了暂时的宁静，良久都没人出声。
“洛捷捷，高三的学习怎样？”他忽然抬眼，我猝不及防的视线落入他漆黑的漩涡里，愣住了，半响不知道说什么。
他唇角微牵起来，我有些恼，又怕被看穿什么。
“有点迷惘，找不到路”垂着脑袋看他的笔记，任由头发遮住他的视线，窗外白晃晃的阳光，铺天盖地，头顶的电风扇“呼呼”转过，把学案、参考书吹的“哗哗”作响。
隽秀的字体，末笔处有些锋利，可是我却想到了一个词，温润如玉。
一页一页翻着，发现他做得笔记和我的有很大的不同，他的是分类的，每一类都有一个方法总结，有些特别的题，用红笔标注着。而我的笔记有些杂乱无章，没错，是杂乱无章，方法虽灵活，但是，没有归纳和总结。
归纳和总结，归纳和总结…一遍一遍在脑中回放，就是归纳和总结。
我终于都明白了，找不到质的飞跃，那是因为我没有学会归纳和总结，自以为听课就够了。难怪老师一遍遍强调，高三了，要归纳和总结！
我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坐在我前面的卢江明不见了。
转过身，“卢江明呢？要去聚会了吗？”
他刚想说什么，却被一声“数天，你真的在啊。”打断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听的嗓音，比学校的广播还要出色几分。
沿着声源看去，有些眼熟的女孩，乌黑亮丽的秀发柔顺披在肩膀上，中分开的刘海被挽至耳后，美人如玉。
“宋静书，有事？”他似乎有些不悦，眉头微蹙着。
那个叫宋静书的女孩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些诧异看着我，“数天，她是谁？”
被同一个人问两次你是谁这种问题……是不是说明我的存在感实在弱得有点对不起人民群众……
这美女如无意外，应该是数学竞赛的考场外见过的，那时刘海没有中分的，头发也没有这么长。
“初中同学”
我微微一颤，初中同学……也对，除了初中同学，还能说我是谁？换了我，除了说初中同学，我也说不了你是谁。
“找我有事？”他再次绕回这个问题。
“找你一起去吃午饭”
我实在不想再待下去，把他的笔记本放回他桌面后，“我出去看看他们都来了没”匆忙的脚步似是落荒而逃。
教室外的走廊竟然没有人，我找出手机，电话接通后，“晓娴，你们在哪里？”
“在我课室，你等等，我们现在下楼去集合”
很快听到他们下楼梯的脚步声，晓娴挽着我的胳膊，正打算下楼梯，冷不防就瞥见陈数天和宋静书从课室里出来，晓娴撇撇嘴，“陈数天，这个人也要去的？”她指着那个叫宋静书的女孩有些不悦。
我也转过头去看他们，他朝我们微微一笑，“她不去的”
温热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竟生生带来几丝凉意，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又觉得那个名为苦涩的分子在这个夏天运动得极为剧烈，几乎接近光速扩散到四肢八核。
晓娴嘟了嘟嘴，拉着我便走，边走边喊，“吴森，卢江明……走吧”
“捷捷”她靠到我耳边，“告诉你哦，陈数天很花心的，和好几个女生有绯闻，还有和那个什么宋静书出双入对。”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摸样。
我笑得苦涩，连附和都无力。
她还在继续，不知道怎么话锋一转，“洛捷捷，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瞬间撞乱，我只觉得空气都安静下来，盯着地面良久不语，只任由她拉着我往前走。
我的沉默彻底惹恼了晓娴，她一跺脚，“洛捷捷，你猪啊，你眼光真差”
“对不起”我目无焦距看着前面，明明是热的要死的天气，手心却冰凉成一片。
那天的聚会真心让我觉得累，回到家后，倒床便睡。
晚上我坐在书桌前，看着晓娴松的发夹，黑色的发夹，末端嵌镶着小巧的蝴蝶，很精致。
拿出日记本，翻看着，我才发现，满满的，全是陈数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