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拾.美人一笑似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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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得见阿白本尊是在当天临近傍晚。
天色昏暗，少卿正坐在软榻上收拾自己的行李。几件御寒的冬衣，一条狐裘披风。她近来身子很差，畏寒而嗜睡，郡南准备了些厚暖的冬衣给她，谁曾想凌山上这般和暖气候，冬衣暂时是用不到了。
少卿身上穿着白色单衣，昏黄灯光投下斜斜的剪影。
正望着地上影子出神，烛焰一颤，流动的空气中蓦然多了一丝危险气息。抬眼向门口瞧去，视线正对上那一双虎眸。它的眼珠颜色与红色的琥珀极相似，此时细眯着双眼精光微绽，紧盯着她像盯着可口的猎物。
这是一头身型较大的矫健白虎。厚重而宽大的四个肢掌踩在地面悄然无声。通体霜白带着灰褐条纹，皮毛油光水亮，显然是长期猎杀生食的结果。
少卿的手心开始出汗，这白色的庞然大物沉默着盯着她一步一步缓慢踱近。她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贸然张口大喊外面的君子归，只得无助的僵直着身子看着它这么一点点逼近。
阿白紧紧注视着眼前从天而降霸占了自己窝穴的不速之客，皱着鼻子扯起唇颚，露出四颗粗长尖利的雪白獠牙。凑近她的脸颊轻嗅片刻，突然不耐烦的一伸前掌将她从软榻上拍了下去。斜眼瞥了瞥跌坐在地上傻怔怔的某人，白大爷极其不屑的哼了哼往榻上一卧，悠闲的进入了梦乡。
直到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绵长，她才晃过神来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准备向门口挪去。怎料刚站起身耳边的呼吸声就停顿下来，它半眯着眸子轻蔑地瞅了一眼对方可笑的逃亡，随后将头偏向里侧不再理会这个被吓傻的胆小鬼。
屋外霞光缭绕。君子归正斜坐在石椅上打盹儿。夕阳的余晖将他的月白色衣袍微微染红，像是一缕沉睡在焰火中的月华。
似乎从第一次见他起，这人从来都是慵懒而散漫的。无论是随意的靠在村中堂屋的梨花木椅上，还是惬意的倚在断崖边的巨石上。
累了便休息，厌了便不去理会。他能够不在乎世俗礼节的去明目张胆的冷落一个人，也能够颇有雅兴的独赏风声过耳。
他的做派始终带着蔑视众生的恣意洒脱，这种凌然于万千束缚之上的自然率真让少卿欣赏甚至于羡慕。
从前她总认为自己是个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的人，直到见了君子归她才明白，有些从骨子里的落拓是牵强不来的。她是从前得不到所以学会了不去要，而他是根本什么都不想要。没有执念，才能活的更自在些。
玉少卿突然发现，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她还是有点了解他的。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谁来打量，就这样将自己放在她眼前，不去掖藏遮掩，任人琢磨。
在君子归身边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勾心斗角。除了偶尔的斗嘴外，这是个让她相处起来放松且舒适的男人，当然，如果他的思维能够稍微不那么诡异一点的话。
在他面前站了良久，方才从屋中跑出来时惊慌未定的心也随着缓缓下坠的夕阳慢慢趋于平静。玉少卿于这一瞬间恍然觉得刚刚一心过来讨说法的自己很好笑，那根紧绷的神经仍未完全放松，她却再提不起叫起他争吵的性子了。
静静上前欣赏了一番美人沉睡图，而后伸出手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休憩之中的美人从石椅上推了下去。
预想中的狼狈坠地没有出现，君子归一个侧身利落跃起，袖袍在空中翻飞又落。待到稳稳站在她面前时已双眸清明，发鬓翩然，毫无方才的迷离微恙。
似乎，人家根本就没有睡着呢……假寐而已。
报复未成功的某人尴尬的咳了咳，无视对方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兀自镇定开口，“你那只老虎把我从榻上拍下来了，还有，他刚才差点袭击我。”
他盯着眼前低着头的人半晌，似笑非笑道：“就像你这样吗？”
“……我只是想叫醒你而已。”她抬起头轻笑，回望进他清澈的双眼显得十分直率自然。
君子归将她的笑容看在眼里，顿了顿竟也点了点头，“你叫醒人的方式很特别。”
“对了，那位白大爷很凶，我和他沟通起来很困难呢。”虽然不想重提中午不太愉快的话题，但衡量来去，还是即将到来的夜晚比较重要。她半认真半玩笑的婉转开口，毕竟像朋友一样的交谈比剑拔弩张来得轻松许多。
这算是在和自己告状吗？他有些迷惑的歪头想了想，索性接下去：“我会和他说一声，劝他对你好一点。”
如此漫无边际的对话在她前半生是从未有过的，并且，她竟还是对话者之一。只是，如果对方是君子归的话，说不定也可以信他一次呢。“那……如果我不能克服和阿白在一起的恐惧呢？”
“你们应该学会适应彼此，毕竟我们三个要一起生活很久。”
也许是那一句“我们三个要在一起生活很久”意外温暖了人心，她不禁有些心情曼妙，言语间也无意柔软了许多。
“听起来还不错，那么想让他放下对我的成见还要多麻烦你才是。”
“嗯。”他轻嗯一声带着笑意。这是她第一次见君子归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湿润的光亮，墨色的眸子漾起了薄薄的水雾，深邃俊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拾.美人一笑似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