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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宋京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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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红日东升。
关帝庙四下都是蓊郁的参天古木,香火不济,人烟稀少,是个极隐蔽的所在,这里就成了丐帮的总舵所在。
沈清颐正做着甜美的梦,听到有人进了大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隐隐有一阵幽香。沈清颐不觉诧异,这叫花帮臭气熏天,什么时候来了年轻小姐了,这么香?
转念一想,可能是迷香!左手捂住鼻子,右手到处,反手抓了一根木棍跳了起来,一招‘龙生九子’刷地使出,这一招正是‘龙啸虎吟’中的招数 ,是他自己揣摩出来的。
当日柴帮主所教的这一招使得太快,真如风驰电掣。沈清颐冥思不得,终于自己独创了这一招,删繁就简,表面徒具其形,却是信念流转,剑法所指,颇有独到之处。
沈清颐手中长棍作剑,眼见就要刺到那人的左肩,一瞥之间,大吃一惊,急忙回剑,轻轻落在地上。
“你不想活了?”沈清颐拉了那人,奔出大殿,大殿内的乞丐仍在睡觉,这一下变故,竟没有第二个人看到。
沈清颐拉着他来到河边,空气格外清新。
河面上雾气腾腾,草木之上沾着清润的露珠,四周吱吱喳喳的鸟雀在林中飞进飞出,高下翱翔。
“成二哥,你怎么这幅模样?险些将你当成歹人了?”沈清颐看着眼前的成嘉謨,不解地问。
成嘉謨早换过一身干净的白袍,皂靴,头上方字方巾,容光焕发,肩上跨一褡膊,像个经纪人模样。
“剑法不错,还有这本事?叫我刮目想看了。”成嘉謨收拢受惊的心情,心有余悸,沈清颐脸微微红了,连忙致歉。
“这剑法……”还未等他下面的话说出来,沈清颐生怕他问起这剑法的来历,柴扉千般叮嘱,不可向外人透露半句,这成嘉謨虽然和自己关系要好,可也不能告诉他,坏了信义二字。
当下抢道:“成二哥,你找我什么事情?”
“给你,赶紧换上!”成嘉謨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衣袍,一顶方巾,递到沈清颐手里。
他当即明白,成二哥是要自己乔装改扮,掩人耳目。
接了衣服,来到大柳树后面,准备换过衣服,看了看成嘉謨,笑说:“成二哥,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真麻烦,谁稀罕看你?两个臭男人,我会占你的便宜吗?扭扭捏捏,像是个大姑娘似的。”成嘉謨摇摇头,还是走开了。
“可惜,糟蹋了一件新衣服!”沈清颐穿起衣服走到河边,水中映出一个人来,头发蓬乱,满脸污秽,十足的一个叫花子。
霎时之间,竟而浑身不舒服起来,奇痒无比,像是有不少的虫子在周身爬来跑去。他脱下衣服,一个蚱蜢,跳到了水里。
心想:“这下可要毁了这美丽清冽的河水了,身上的臭汗污泥,可要比三年没洗澡还要厚!”他使劲搓洗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水里翻腾。河水凉丝丝透入他四肢,顿时神清气爽。
擦洗干净身子,换过新衣,将头发挽在头顶,插了发簪,水中一照,彩带衣袍随风飘飞,俨然一个翩翩公子。
“好一个绝世公子,好一个俊美儒雅的君子。”只听后面有人拍手叫好,回过头去,正是成嘉謨。
二人沿着林中的羊肠小道,走了半个时辰,来到汴梁城的东门。
城门内外,各色的小生意人搭起凉棚,支起案板,灶火生的旺旺的,油香阵阵,催人馋涎。
在城门处交了几两碎银,进到了汴梁城里。
大街上车如流水,马似接龙;两边店铺林立,高台巨柜,陈设各色奇珍,布匹生光,珍珠流彩;翠绿窗轩,朱红阁楼栅栏,屋宇飞檐,一眼望不到尽头。
行人熙熙攘攘,吆喝声伴着笑语飞声,好不热闹。
沈清颐东瞅瞅,西看看,一切都是那么有吸引力,透着新奇。这是他第一次零距离接触这些古代物品,他发现虽然比不上自己年代的繁荣,但人们间的距离好像更近,更密切。
无意间发明的高科技产品却成了人们心中无形的隔膜,人情淡漠,物欲直撞,心里对这里更是喜欢,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如在这个年代好好活下去,沈清颐这样想。
看到糖葫芦,他买了一串,成嘉謨帮他出钱,他觉得那真是人间美味。
他看到好玩的就买,好吃的美味就尝,这次出来,一共带的几十文钱,没多少时候就花光了。
转过长街,抬头望见一幢大酒楼立在跟前。楼檐下挂着一排彩灯,彩灯下烫金招牌‘留恋居’,刚到门口,珠帘掀动时,美味飘香,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二话没说,大腿一抬,就往里迈。成嘉謨面露难色,待要去拦阻,哪里还及?只得随后跟进去。
掌柜的看他们衣着光鲜,作商客打扮,满脸堆笑,叫小二招呼他们。一个精明的伙计领着他们来到楼上,帮他们擦了板凳,倒了茶水。
二人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个席位,点了几味菜,叫小二下去。
二楼竟然空无一人,看来他们是第一桌!
沈清颐手里握着一柄折扇,时而摇曳一下,风度翩翩,气场十足。
他有意过一把阔少富商的瘾,轻轻挥动,面带微笑。
成嘉謨站起身来,给沈清颐倒了一杯茶,附耳低声道:“你玩的太过分了,银钱都使完了,怎么办?”蕴含抱怨之意。
“不妨事,我早有打算,今天我请客,我想你一定没有吃过这种饭。”沈清颐抻开扇子,挡在脸前,和他窃窃私语。
成嘉謨见他满不在乎,气定神闲,心里略微放心,回到座位上。
一碟碟奇珍异味端了上来,肴馔丰盛,齐齐楚楚,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他们哪里见过这等美味,一时间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
“小二,我要送你们句良言啊。”忽然有人说,声音细腻,柔婉动听,像是个花旦一般。
“赵公子,您请说,您的话一言千金,比银子还好使哩!”店小二对这位赵公子这般谄媚奉承,他一定大有来头,成嘉謨迅速地做出判断,既是姓赵,说不定是什么王公贵族,皇子之类。
“哈哈,你很会说话!”回头叫身边的一个亲随打赏五十两银子。店小二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称谢。
“我告诉你,你一定得放亮你的眼睛,仔仔细细看清楚那些衣着光鲜者的底细,说不定他们是臭叫花或是穷酸乔装的!本公子最是痛恨那些吃白食的,披了张人皮,干这无耻的勾当。”说着看了沈清颐和成嘉謨一眼,微微一笑,到一个席位上坐下了,叫了几样小菜。
“好啊,你好了不起吗?这不是冲我们来的吗?”沈清颐心下怒火上窜,摇晃着身子走到了赵公子一桌席前,大叫:“老板,请问你家茅房在哪里?我要出恭!”
这话一出,赵公子立刻投来微怒的眼神,冷气逼人,手一拍桌子,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地方?”
沈清颐醉眼朦胧,微微一笑,瞧着赵公子,道:“真是傻瓜,这当然是猪圈了,你看看,你们这三头猪!白白胖胖的,倒也不错,也算的上是猪中的极品了!”
三人眉毛倒竖,两个亲随就要拔剑,被赵公子拦住。
“赵公子说笑了,这里当然是酒楼。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这桌算在我的账上。”掌柜躬身弯腰,堆笑道歉。
“亏你这里还是高雅之所,京师第一酒楼,怎么什么人都招待?”赵公子双眉一扬,气呼呼地说。
掌柜闻言,脸现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生为难。
“怎么?你个娘娘腔,你还想管我什么时候上茅厕吗?死人妖,我忍你很久了,你道大爷我是江湖骗子吗?狗眼看人低!我呸!”只觉腹中酒气翻涌,脑袋浑浑噩噩,一个收不住,食物残渣吐了出来,溅了他们三人一身。
沈清颐最恨受人侮辱,从小便是一副牛脾气,不喜欢听人使唤,那个赵公子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当真是怒气凶凶,强压住冲上去动拳头的冲动。这时终于按压不住,才恶语相加,故意出手耍玩。
赵公子火冒三丈,夺过桌上长剑,一个箭步,抢到沈清颐跟前。赵公子举剑疾刺,沈清颐折扇格挡。一个醉醺醺就要跌倒,一个飘逸潇洒。楼下吃客听得有人打斗,也凑上来看热闹。
一巧一拙,赵公子长剑颤抖有声,寒光闪闪,剑尖点点如同碎银,编成一张网,罩在他的周身。沈清颐于剑法说不上是精通,‘龙啸虎吟’也只习了个皮毛,这时折扇作剑,临阵对敌,更是招招呆滞,左支右绌,不成章法。
嗤嗤几声轻响,长剑已经在他身上隔了好几道口子,沈清颐知道她剑法高明,如果要取自己的性命,真是易如反掌,不禁暗暗心惊。成嘉謨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焦急不安。
其他旁观者为赵公子喝彩助威,赵公子受了鼓励,抖擞精神。剑走轻灵,忽地窜起,东奔西闪,千变万化,极为凌厉。
忽然,赵公子剑影晃动,沈清颐只觉眼前生出二三十个身影,一瞬之间,那些人影又化而为一。
只觉右腿一麻,手腕一酸,他的剑已经穿腕而过,流出两道鲜血,沈清颐本已指向赵公子喉头的折扇跌落在地上。
众人大吃一惊,唏嘘不已。
沈清颐淡淡地笑道:“阁下好剑法,在下输了!”
赵公子还剑入鞘,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撩起衣袍下楼去了。沈清颐呆立原地,怔怔地看着。成嘉謨问老掌柜要了金疮药,替他敷了。
沈清颐心里好笑,又羞又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一阵抽搐,就要倒下,成嘉謨赶紧扶住他。
沈清颐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了。
店小二送上热水、热饭和一套新衣服,道:“公子,你真是好福气,交了这么好的运气!你只来一天就碰上有钱有势的赵公子,得其青睐,真是不简单。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却从来不发生在我身上。”
“什么?这些是赵公子送的?”沈清颐眉头一皱。
“是啊!怎么了?”
“哦,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沈清颐错怪了好人,觉得对他不住,不过也是他得罪自己在先,也不怎么惭愧内疚。
店小二刚要出门,他又问道:“哎,这位赵公子是什么来头,怎么你们好像都很尊敬他一样?”
“说起这位赵公子啊,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英雄事迹啊!”
“就说些典型一点的,最近发生的。”
“哦,这得从一个月前说起了,那天高公子在街上遇到一个貌美的妇人,当街调戏,那妇人羞愤自杀。唉,这女子长得不好吧遭人耻笑,长得出众些吧,又少不了是非!”店小二叹了口气。
“后来怎样?没有人办那可恶的高公子吗?”沈清颐眉头一皱,又道:“高公子?是不是高俅的儿子?”
沈清颐知道宋朝有个大奸臣高俅,屁本事没有,却靠着一手好的蹴鞠本事直上青云。
“哎呀,公子,小心说话,这可不比别处,若是这话传扬出去,我们都要跟着受牵连!”店小二忙探头门外张望,见四下无人,忙把门关上,小声道:“谁敢动他,那个妇人的男人恼了,找上门去。结果让两个契丹人杀死了,暴尸荒野。”
“契丹人?”沈清颐信念一闪。
“对,他们身高八尺,满脸横肉,最近常出现在京城的安乐苑,真是挥金如土啊。”店小二摇摇头,满脸羡慕的神情。
沈清颐略一沉吟,问道:“和我同来的兄弟哪里去了?”
“他先走了,说是叫你在这里安心养伤,事情有他就行了。叫你放心。”店小二摸摸脑袋答道。
“这件事情又和赵公子有什么关系了?”沈清颐问。
“后来,听人们说,高公子被人阉了,就是高公子做的。坊间都这么流传,不知道是真是假?”店小二悄声说,如同蚊鸣。
“这么说,赵公子急公好义,是个真豪杰,真英雄了。”
“那当然了,他还给我们发赈灾款银,我们私下都发自内心地敬他爱他!”店小二道。
沈清颐点点头,笑道:“这样的英杰人物,我最是佩服。请小二哥告知在下赵公子住所,也好登门拜访。”
“哦,赵公子的住所从无一人知晓,只认得他的人,却不见他出入何处,更不知道他的府邸。”店小二道。
“神秘兮兮,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哪路英雄?”沈清颐打定主意。
他虽然有些傲气,但惜英雄重英雄,最是喜欢那些为民请命的人。
月悬中天,庭院幽静,廊庑潇洒,夜色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