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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病 ...

  •   不知道永晖从哪里听到我的事,没过两天跑来家里找我。而此时我正躺在露台的安乐椅上小憩,永晖大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推醒,“你需要尽快手术。”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应。
      他一把将我拉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伤春悲秋!”他像在下命令似地,“保命要紧,做什么都不要耽误病情。”
      我已恢复理智,朝他点点头。永晖的话是对的。
      永晖催我将病情告诉爸妈,这对他们来说,是个相当大的打击。爸妈当即决定过来一趟。他又帮我联系医院和专家,我将很快住进去。
      一周之后,我意外的接到莫宁的短讯息: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我没料到他还在给我机会,他中毒太深,仍然留机会让我挽回。我顿觉心酸。
      如果没有别的情况,我一定拼命挽回这段关系,我也不会等到今天,我早就应该去找他了,他是个值得深爱的男人,将来会成为可靠的伴侣,千锤百炼的我早就火眼金睛,一眼将他辨出来,怎会轻易放手。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允许我这样做,尤其是医生说我的情况比大多数病人坏的时候。
      我狠下心,回复给他:你眼见的皆为事实。对不起。
      按下发送的时候,心中像是被人挖走一块肉,鲜血汩汩流出。以往从未有过如此伤心的决定,即便和永晖的婚姻破裂,我也没有如此的难过,我和永晖的感情患的是一种慢性病,有时间慢慢消耗,而这次是急性病,几乎叫我猝死。
      他没有再回复。
      我也叮嘱元振,千万帮我保密,他很听我话,这次也不例外。但我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不会这么痛快的完。
      住进医院之后,我的担心终于演变为现实——
      莫宁突然发短讯息告诉我,他再次来北京办事,要和我见一面说清楚。我心里巴不得飞出去,同他见面,告诉他这一切,然而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我往后的路十分崎岖,会让所有爱我的人伤心难过。我不希望他为我承担如此沉重的一段人生。
      于是告诉他:我不在家。
      他很着急的拨电话过来,我不敢接。妈妈在一边劝我,“不如跟人家说清楚。”
      “妈妈你不明白我们的情况。”我小声说。
      “你就不怕他日后恨你?埋怨你?”
      有什么关系呢?我这个人本身就是应该被他恨的,是我太放纵自己了,学着永晖玩那种暧昧的游戏。
      莫宁没有再拨我的电话。我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伤心绝望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永晖来看我,他轻轻抚摸我的额头,“准备好了吗?三天后。”
      我扑在他肩头,“有点害怕。”这是同永晖的感情破裂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自己的武装。
      永晖安慰我,“手术的时候他们会给你做腋下淋巴清扫,不要担心。”
      我感觉安慰,手机提示有短信息,永晖替我查看,“有人不死心,在你楼下等。”
      什么?我快速换掉病号服,披上外衣,几乎就要冲出门的时候,永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是一名画家。”
      “你知道?”我回转身望向他。
      “你忘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永晖的衬衣掖到裤子里面,皮鞋是菲拉格慕的新款,特别亮。
      我又取来钱包。
      永晖酸溜溜的,“他爱你那么深——”
      这句话适时点醒我。于是我问永晖,“那你呢?还爱我吗?”
      “当然,宛虹,我什么时候不爱你了?”
      “王芝芝呢?”
      只听永晖笑一笑,轻松回答我,“为什么会提起她?你不提,我都快忘记了。”
      他的爱太泛滥,要太多人学会一起分享,从前我学不来,但今天,我忽然发觉这种爱来得轻松,亦不会再让我心痛,永晖已经像我的亲人一般。
      我的脚步迈回来,永晖轻轻抱住我,“我会照顾你。”
      怎么这个世界突然变了,连永晖也开始讲责任与义务。或许还是傅老先生有远见,早知我有这样一劫,执意把我们绑在一起,也借机建立他对家庭的责任心。
      是夜下起了初夏的第一场雷雨,我睁眼躺到天亮,一夜没敢开手机。
      手术过程十分恐怖,我觉得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在——切猪肉。等我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发了一条短讯息给莫宁:我们分手吧,各自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
      他回复我:你的意思是,你只把我当做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我还无法做到正面回答他那么决绝:对不起,请忘记我,重新开始。
      我也没有勇气当着他的面讲出这种分手的话。但这也算对他对我们这段感情一个交代了吧,从此以后,我们回到各自的轨道上,过自己的生活,我的病,生与死,再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困扰。我想用这种平静一点的方式同我的爱人告别,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我深深伤害了他,但至少不会带给他持续长久的伤痛。
      那伤口或许钻心的疼,但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他可以过回从前的生活,而我终将成为他生命中一支小小的惊艳的插曲。
      元振来了一次,起初我是不让他来的,不知他怎么找到永晖,问到我住院的地址。
      他仍然保持着很短的发型,那种阳光的气息老远就可以嗅到。他提着一个很大的果篮来看我,还好!我原以为他会手捧一大束鲜花。我发觉他成熟了一点,不禁问自己,是什么改变了他?
      安静的病房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痛吗?”他指了指我的伤处。
      我咧嘴笑一笑,“不痛。”
      他试探着在我的胸部轻轻按一按,好像确信真的不痛了,又缩回手,沉默片刻,忽然说,“他对你挺好的。”
      “谁?”
      “傅大哥啊!——”
      噢,我觉得很好笑。
      “看得出来,他是个负责的生意人,你同他复合,生活有保障。”我没想到连郭元振也变得如此实际!就差还没说出那句,你瞧,你病了他还回头来要你,你赚到了。
      原来他一直不知道我和永晖是夫妻,莫宁没有告诉过他,他一直都为着我好,维护我。
      我抿嘴笑笑,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不要拆穿好了。
      他以为我的心事被他说中,于是又问“莫老师呢?你爱过他吗?”
      我点点头。
      “为什么你没有选择他?我回去之后一直不敢见他,我想——他把你看得很重。我很抱歉,在这里搅局。”元振挠挠头。真是年轻力壮,我没想到他在这段混乱不清的暧昧游戏中觉醒和恢复得如此之快。
      我看向窗外,夏天到了,知了开始没完没了的唱歌。“你是一个意外音符。”
      “那——”他的大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你喜欢过我吗?”
      “当然,我一直喜欢你,现在也是。”
      他的眼睛有点红,像是小孩子终于得到一件心心念念很久的玩具一般满足,“莫老师一定很恨我,我再也不能去看他画画了,也不能托他帮我卖画赚外快…….不过,我认为一切值得。”
      我也应当满足,元振对我也付出过真情。
      元振离开之后,永晖踏进来,嗤笑一声,“宛虹,我没想到你居然将一个小孩子玩得团团转——”
      我瞪他一眼,把我讲得那么艳俗。
      “不过我很感激郭元振为我正名。”永晖说得十分幽默。
      我不忍心破坏一个艺术青年的爱情观,所以并不打算告诉元振实情。
      等我的伤口恢复起来,永晖就忙着安排权威专家帮我制定化疗方案,病情已经有些严重,不容耽误,他们安排我一周后入院。妈妈提前办了退休,打算留在这里照顾我一段时日。
      一切仿佛都已安排妥当。
      然而莫宁母亲的电话打过来,她在电话里头十分敌意,“如果你真的动过感情,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当面和他说清楚。”
      我的心凄惶酸痛,连连讲对不起。
      “他会再找你的,我希望你们说清楚,不要拖得一个人过不了正常日子。”
      我答应她。我的初衷,就是让他过回正常的生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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