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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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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桐看到薛蛮在看他,越过与他热吻的男人的肩膀,越过那些暧昧的光线。他的眼神明亮,干净,却又像是在赤`裸裸的挑`逗。他的头发向一边倾斜,露出白净的脖子,音乐太激烈太煽情,陈青桐错以为他已经能闻到薛蛮身上的味道。他还记得他的味道,一点都不单纯,混杂了许多成分,像一杯辛辣却清爽的鸡尾酒。
“嗨。”陈青桐拉了下薛蛮的胳膊,吻薛蛮的男人停下了动作,他回头看陈青桐,偏过头贴在薛蛮耳边和他说悄悄话,一只手还搭在薛蛮的肩膀上。薛蛮拿起吧台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低着头笑个不停。
“好巧啊。”陈青桐说。
“啊?”薛蛮大约没听清,挑眉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好巧。”陈青桐靠过去,大声对薛蛮说,薛蛮往边上躲,顺势靠在了黑发男人身上,“给你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朋友,现在我要和他走了,你慢慢玩。”
薛蛮拍了下黑发男,“走啊。”
对方喝光了他酒杯里的酒,做了个舔唇的动作,薛蛮仰头笑,他笑得太大声,不少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陈青桐又伸手拉他:“去宵夜啊?一起啊,我知道一家烧烤店,东西不错。”
“不去宵夜,去酒店,”薛蛮拉近陈青桐,替他拍了拍他衬衣上的褶皱,“我不喜欢3p,抱歉啊。”
他喝多了,呼吸里都有酒味,整个人懒洋洋的。陈青桐说:“你喝多了,随便和人出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黑发男子在旁边催薛蛮,薛蛮掐了把陈青桐的脸:“我怎么会不安全,最多明天出一桩新闻,河里多一具尸体,医生你慢慢玩,这里好多适合你的对象,我知道那里也有个医生,外科大夫,你们一定会很合拍,一起穿白大褂一定很好看。”
他给陈青桐指了个方向,陈青桐握住他举起的手,他压低了声音,在音乐最吵人群最兴奋的时候,和薛蛮说:“你和我走吧。”
薛蛮似乎读懂了他的唇形,他用唇语回答。他说的不复杂,太简单,陈青桐一下就看懂了。
他说:不。
陈青桐留不住他,他松开了手,看他甩来一个飞吻,笑着和别人走开。他在吧台边坐下,楚晓航从后面挤上来,说要请他喝酒。
“你高中同桌还挺好看的。”楚晓航憋了半天才说话。陈青桐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神四处乱瞥,“你觉得他好看?”
“挺好的啊,不比什么乔之远差。”
陈青桐嘴角翘起,像是在笑。楚晓航拱了他一下,对他道:“我和你说啊陈青桐,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件白衬衣?我看他就不喜欢你这型,你也别整天惦记了。”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一根筋啊??”
陈青桐笑而不语,楚晓航还在劝他,但是这些话陈青桐都没听进去,他和舞池边上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对了眼,不出十分钟就和这个男人一起走出了酒吧。第二天早上陈青桐直接从酒店去诊所上班,他不在的这几天,积了一堆工作,前台看到他就把预约来看诊的名单塞给了他。陈青桐泡了杯咖啡,还在研究病历,他的第一个病人就进来了。
“早上好,这位……”陈青桐翻到第一位病人的资料,他一边念对方的名字一边抬起了头,却在念到了姓时停下了。他知道面前这位站在门口看他的病人不可能姓凌,也不可能已经四十五岁,更不可能是什么跨国公司里的高级管理人员。
“早啊薛蛮。”陈青桐挂上公式化的微笑,指了下落地窗边的躺椅,“坐啊。”
薛蛮扯了下衣服,笑着说:“我这个打扮来看心理医生还行吧?”
“你今天不用打工?”
“休息,不开工,晚上十点再开工。”
“日夜颠倒?”
“还好,就今天是晚上开工,主演忙啊,早上下午的通告都排满了。”薛蛮坐下了,陈青桐拿着咖啡杯和录音笔走了过去。
“还没和你说吧?男主角是乔之远。”薛蛮脱下鞋子,才在躺椅上躺下就蜷起了身子,侧着看陈青桐,“有水喝吗?”
“有,你等一下。”陈青桐给他倒了杯温水,薛蛮咕嘟咕嘟全部喝完,咬着纸杯子玩儿。
“你和我聊会儿天吧。”薛蛮说,他看着录音笔,可怜巴巴地眨眼睛,“能不录音吗?就当是朋友聊天行吗?”
陈青桐耸肩,表示无所谓。可薛蛮又不想聊了,他说他要睡觉,陈青桐替他拉上了窗帘,拿了条毛毯给他。他喝完了咖啡,听到薛蛮轻声说:“我定一下闹钟,我预约了两个小时的。”
陈青桐看着他,他看到他手机的光芒亮起又暗下,薛蛮枕着自己的胳膊裹紧了毛毯。陈青桐弯下腰,他摸薛蛮的脑袋,“你睡吧,睡在这里,永远不醒过来也没关系。”
“听上去有些变态。”薛蛮闭着眼睛说。
陈青桐坐到地毯上,“我可变态了,你最好小心点。”
陈青桐背对着薛蛮,他拿出手机玩游戏,听到薛蛮在躺椅上翻来覆去不消停,回头看了眼,薛蛮拿毛毯兜住了脑袋坐在躺椅上,似乎早有准备似地一迎上他的眼神,就问他:“你不问我昨晚后来去干什么了吗?”
“我知道啊,你没去3p。”
“哈哈哈哈哈。“薛蛮大声笑。陈青桐接着补充说:“关心你昨晚干了什么这件事我会在我的私人时间来做。”
“你和病人上过床吗?”
“上过,后来他就不是我病人了。”
“我之前看一本电影,那里面一个女病人……”薛蛮顿了下,上半身紧挨着陈青桐:“我是你病人,一辈子都是你的病人,你是不是就不可以和我上床?”
“就不可以喜欢我?”
“你想说什么?”陈青桐看着手机屏幕,舔了下嘴唇。
“我想我们还是做同学吧。”
“你怎么想到来找我,还是你只是想找个人聊天?”
“我说了啊,我那天看了一部电影,电影里面那个女病人和心理医生好上了,但是这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那天你说你要追我,我有点怕,回去看到这个电影,看完了之后我就想要不然我给你当病人吧。”
“我不当心理医生了。”陈青桐斩钉截铁地说,薛蛮又躺倒了,陈青桐转身抓乱他头发,用那些柔软的黑色发丝盖住他的眼睛,“你要想,世界这么大,为什么我们总能遇到,是不是我们之间就应该发生点什么?”
薛蛮没反抗,任由陈青桐弄他头发,俯身靠近他。
“你不能总是这样,”陈青桐亲他的头发,“你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你真好啊,陈青桐。”
时隔数年,陈青桐又从薛蛮嘴里听到了这句褒奖的话。薛蛮坐起来,他拿开了陈青桐的手,他说:“拥抱一下吧。”
“你要走了?”
薛蛮笑了,眼睛都弯了起来:“医生,你给我开点药吧,我见到你之后,我晚上就睡不着,焦虑,抑郁,好多心理疾病都找上门了,医生啊,你能治好我吗?”
陈青桐也问他问题,他问道:“如果我说好,你那天会不会和我试试。”
“以前我一直和你说让你当我妹夫,你知道许梅和我说什么吗?她说陈青桐挺好的,你去外面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不如和他一起,他喜欢你啊。”
这件事,陈青桐闻所未闻,他既不知道许梅说过这种话,也不知道许梅竟然看出来他喜欢薛蛮。他在想是不是薛蛮骗他,他又想转移话题。
“我好困啊。”薛蛮扭头看藏蓝色的窗帘,有一道阳光从缝隙中泄露,在地上投下歪歪扭扭的阴影。
“我小时候,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就睡过好多旅馆,那些旅馆都好棒,装修豪华,服务周到,十多岁的时候我开始住很多大房子,房子好大,很空,床很软,我和我妈说我想去住学校宿舍,她说不要,不行,这样不能联络母子感情。但是我住在家里她也没有和我好好联系感情啊,但是她是我妈啊,算啦,她说什么我都不想反对,我讨厌吵架。我在英国有个男朋友,很喜欢吵架,克里斯也有点这种倾向。他们都投诉我让人没安全感,唉你说,安全感这种东西,我自己都没有,我当然不能给他们。我要是有,我肯定也要霸占着,不会分给他们一分一毫。我是不是很小气?”
薛蛮笑眯眯地,他裹着毛毯转回来看陈青桐,“你说说话吧医生。”
“你说吧,继续说吧。”
“我说完了。”薛蛮两手一摊,看上去很无辜。
“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其实我今天不想来的,但是我昨晚忘掉家里钥匙,早上在旅馆醒过来,也没别的事情可干,就来了。”薛蛮反应好像慢半拍,非得东拉西扯些别的事才能回答陈青桐的问题。
“好多个。”他说。
“印象最深的是谁?说说他吧。”
薛蛮眨了下眼睛:“你是说长相方面吗?”
“一个摄影师吧,他头发留得很长,扎马尾,四国混血,我们不太说话,他会给我拍照,在床上也很安静,”薛蛮眼睛忽然一亮,“你这里会纠正喜欢同性的性向吗?我听说有的心理医生会。”
“那完蛋了,我连自己都没纠正好。”陈青桐开玩笑地说,薛蛮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听了世界上最大,最好笑的笑话。
“那你交过几个男朋友?”笑得直打嗝的薛蛮问陈青桐。
“好多个。”
“印象最深的是哪个?”
“乔之远。”
薛蛮吹了个呼哨:“快拿录音笔给我,我要卖给八卦杂志。”
陈青桐挠了下他的头发,“我们挺有缘,喜好相似,也谈得来,我和你说过那把雨伞的故事吗?”
薛蛮摇头,陈青桐便将自己遗失,却被乔之远捡到的雨伞的故事告诉了薛蛮。
“你现在再追求他,他还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不会,他知道我喜欢你。”
“等你以后不喜欢我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薛蛮抿起嘴唇,沉思着说:“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你准备让我得到一回吗?好从最好的宝座上走下来。”
薛蛮又开始牛头不对马嘴了,“我觉得你和乔之远很般配。”
“我觉得我们也能好好过。”
“不会,我知道。”薛蛮指着自己的眼睛,危险地笑,“我能看到。”
“那你看到许梅会死了吗?”陈青桐这一击几乎将薛蛮击溃,他整个人都往后倒,脸上的笑意全部飞散,连眼神都涣散了。他抓着毛毯,说话也有气无力地,“我看到了啊,我想去拦住她,可是我拦不住。”
“这只能说明,她要走,要死,命中注定,逃不过。”
“你是想说那件事和我关系不大?我知道你肯定想这么说,我也常常这么想,但是有些人不这么认为,你说人为什么总要顾虑别人的看法?”薛蛮松开了毛毯,他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调皮地动着脚趾。
“我可以让它们一个个动哦。”
“得了吧。”陈青桐摸出香烟和打火机,薛蛮以为他不信自己有这项独门绝技,耐心地表演给他看。他动到左脚第三个脚趾时,陈青桐说:“你还算顾虑别人看法?”
“我不算吗?我算啊,你看我还好好活着。”
他话里有话,陈青桐点了根烟,薛蛮夸张地叫了声,“这里能抽烟?还是医生特权,太无耻了!”
陈青桐抽了一口就把烟塞到了薛蛮唇间,堵上了他的嘴,他的手指沿着他的唇角慢慢滑向他的脖子,他用一只手掐住薛蛮的脖子,指甲一点点扣入他的皮肤里。薛蛮还在认真的抽烟,他的鼻子里喷出烟雾,陈青桐就隔着这层烟雾对他说:“那我杀了你吧,你想死,又要顾虑别人的看法,那我来,不管后来我也死了还是下辈子都在监狱度过,我们都会密不可分。”
他说得很轻,声音很细,到最后都像是在用气声说话。
薛蛮伸手拿走了自己嘴边的香烟,他笑着朝陈青桐的脸吐出个烟圈,然后偏过头吻了他的嘴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