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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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请问这里有人吗？”
闻声回头，答道：“哦，没有没有，你坐吧。”
“谢谢。初次见面，我叫日向雯。”雯坐下后自我介绍道。
“初次见面，我叫田端秀一。”
“嗯……小秀一——”
“我是男生！”
出乎意料，忙捂嘴巴，“啊，抱歉，田端君。”
“哈哈，果然田端你长得像女生！”前排的男生转过身来笑着说。
叫田端秀一的男生恢复了之前冷静的外表，淡定地回敬道：“总比某人名字跟女生一样要好。”回头看着雯又说：“日向同学你相信吗，他一个男生居然叫‘羽’，刚刚老师问了一圈女生才发现叫‘羽’的‘小姑娘’原来，是，男，生。”
秀一这是在报刚才阿羽也把他认成女生的仇。阿羽见多了母亲的霸权主义，初见班上这么多柔声细语的小女孩，有点兴奋过头，于是大胆地向后座的“女生”搭讪。不知道第一次被男生搭讪叫“小妹妹”的秀一，和第一次搭讪失败被讽刺成“眼睛长在头顶”的阿羽，谁的脸色更差些。
叫“羽”的男生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决定继续大度地放过这个看上去清秀文弱好欺负的……男生，转而笑着对雯说：“初次见面，我叫星烈羽。”
雯哭笑不得，只得回道：“初次见面，我叫日向雯。”
“日向同学，刚刚就想问了，日向一族的眼睛原来真的都是……白色的。”
“是的，名符其实的‘白眼’。”
纵使雯在奶奶的教导下对外人外物一向看得很淡，也实在经不住两个人一起盯着她的眼睛看。最开始温和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那个……很稀奇吗？”
两人认真地点点头。
只好继续僵着笑容。好在秀一先反应过来这么盯着女孩子看不礼貌：“啊，抱歉，我不是有意……”说着推了阿羽一下，“别盯着女孩子看。”阿羽被秀一这么一推自然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日向同学。”说完习惯性地鞠躬，却没考虑到面前的桌子，于是“咚”地一声，“嗷——”看着阿羽痛地捂着额头说不出话，雯担心地问道：“星烈君，你还好吗？”“还好……”秀一却一脸幸灾乐祸：“笨蛋。”被戳到痛处，阿羽抬起头瞪着秀一道：“不是笨蛋！”“嗯，确实不是。”雯和阿羽显然都没料到秀一会这么说。“是，蠢，蛋。”“你！我！我才不是——”
“好了好了，安静，安静。”恰巧被刚进来的老师打断，阿羽只好作罢，捂着脑袋忍痛转过去。秀一见状，终于忍不住，掩嘴偷偷笑了。
上学第一天，自然是没什么课的。放学后，雯收拾好书包正准备走，又看到了阿羽头上那个包，于是随口道：“星烈君你快去医院吧，好大一个包。”阿羽满不在乎地摸摸头，说：“没事的，我妈妈是医疗忍者，这种小包她很快就能治好的。不过要挨骂了……”这次换雯和秀一惊讶了。
“你妈妈是医疗忍者？”秀一问道。
“一定很温柔吧！”雯一脸兴奋。
阿羽嘴角抽搐地看着面前两个眼睛发光的人说：“你们怎么突然……我妈很凶的。”
“那个，带我看看好不好？”雯听奶奶说过她小时候被医疗忍者救了，所以对医疗忍者一直非常向往，奈何一直没怎么生病，没机会接触温柔的医生护士们。
“我也想去。”
“田端你怎么也……”实在受不了两个人的星星眼攻击，阿羽认输：“我带你们去，带你们去就好了吧。”说罢无奈地朝门口走去，雯和秀一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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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
“嗯。”
“今天认识了一个叫星烈羽的人。”
“不错嘛，第一天就交到朋友啦。”
“算是吧……”
沉默片刻。
“老爸，他妈妈是医疗忍者。”父亲切菜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秀一听得清楚。
一哉问过自己无数次，恨医疗忍者吗。当他从儿子口中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他发现，他无法不介怀。但他不希望自己才六岁的儿子和自己一样背负着这样的感情。
“那很好嘛。”
“对吧，我也这么想。”从一哉的角度看不到秀一的表情，如果他看到了就会发现，他们说的“好”根本不是同一个“好”。
当晚，正值满月。满月，多么圆满，多么美好，可对一哉来说，却像噩梦一样痛苦。多少年了，每每看到这样惨白的月光，一哉总是会想起她死去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惨白的月光。一哉不想吵醒儿子，这样的夜晚，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屋顶或者门口发呆。等待月亮落下，太阳升起，等待森林褪去夜晚的诡秘恢复生机，等待儿子起床和自己说一声“早安，老爸”。
“奶奶，我今天交到朋友了。”
“是嘛，什么样的人？”
“嗯……一个叫田端秀一，看上去像女孩子一样，还有一个叫星烈羽，星烈君的妈妈是医疗忍者哦！”一提到医疗忍者，雯就神采飞扬的。
“了不起呢。”
“是啊是啊！多亏了星烈君，今天终于见到医疗忍者了。”
“去医院了呀。她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和想象中一样吗？”
“一模一样！好温柔好温柔的人！可是星烈君居然说他妈妈很凶……”
“这个嘛……你看，我生气的时候不是也很凶吗？”
“是哦。”
“嗯，人生气的时候都很凶，如果经常看到一个人在生气的话，就会觉得这个人很凶了吧。”
“原来如此。”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好~奶奶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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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朋友很快熟悉了起来，互相之间也改以名字相称。
三年过去。
“秀一，你为什么总找我麻烦？”
秀一看了阿羽一眼，说：“你特意把我留下，就为了说这个？”
“这对我很重要！”转头看向一边的雯，说：“雯你说，他是不是总针对我。”
雯心知不妙，可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道：“秀一，你是有点过分了。”
“还有话说吗？”
沉默。
“那告诉我原因！”阿羽突然提高嗓门喊了这么一句。
这么凶的阿羽，他们都是第一次见，他平时都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不管谁有心无心地捉弄他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如果我不说呢。”
秀一话音未落，阿羽已抢上两步，左手揪着秀一衣领，右手握拳作势要打。“那我就打到你肯说为止。”
阿羽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雯心里大叫不好：“好好说别打架！秀一，我也很想知道原因。我们都知道你不会无故找人麻烦，到底是什么原因？”
“哼，凭你也想打我？”秀一说着，右手握住阿羽左手手腕使劲一捏，阿羽顿时感觉左手使不上力，只得松了手。见阿羽松手，秀一顺势将他左手反扣在他背上。刚要出口讽刺，就觉出有人按上了他脑后大穴，惊出一身冷汗，缓缓回头，发现是雯。
“雯，你这是做什么？”
“放开阿羽，告诉我们原因。”
“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这样的坏人。”
“你说谎！”雯和阿羽几乎同时说道。秀一很诧异。
“我没说谎，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被惹一次就记恨很久，要怪，就怪你们当初把我认成女生吧。”
“秀一你知道我按的是什么地方吧，说实话！”雯也生气了，这个人当他们俩都是瞎的吗！居然撒这么明显的谎！
秀一忽然松了手。雯见了，也放下手。阿羽转过身来还想揍他，却发现秀一和雯居然已经找位子坐下了，于是只好也找了个位子坐下。
“我妈妈，是被医疗忍者杀的。”
阿羽和雯都一惊。
“那你还总和雯一起见我妈？”
“因为我想知道医疗忍者是怎么生活的。结果……你们过得那么开心……我老爸，每个月都有几天晚上瞒着我不睡觉。刚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只装作我不知道。后来有一次看到老爸在哭，我当时就明白了，老爸是在想妈妈。而你们，杀人凶手，居然过得那么开心！”
“医乃仁术。医疗忍术不能杀人。”
“救不了妈妈的命跟杀了她有什么不一样！”
“等等，你说救命？”
“我妈妈，被木叶的暗部当成间谍受了重伤，送到医院抢救——”
“那杀人凶手应该是暗部啊！”
“你们难道就不是吗？救不了人，你们就不心存愧疚吗？怎么可以过得那么开心？你们能一家团聚可我们呢？”
“你真是！”
“阿羽他父亲也过世了。”雯突然插话道。看到秀一一脸惊讶，雯反问：“怎么你没看出来？”
“我……”秀一想了想，发现这几年的确只见过阿羽的母亲，阿羽也不怎么提他父亲，原来……
“我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你认为我和我妈过得开心是错，可我认为你才错了！”
“我错了？”
“你以为你过得不开心你妈妈就会活过来吗？你以为你爸爸晚上不睡觉瞒着你是为了让你过得不开心吗？你以为我妈过得开心就表示她忘了吗？怎么能忘！对医生来说，最痛苦的就是眼睁睁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我妈学医疗忍术是为了把人救活，不是为了看着人死！一直不开心，一直悲伤就很了不起吗？我和妈妈一起是很开心，但是我爸他一直在我和我妈心里，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阿羽说着，捶了捶自己的心口。
“同感。”雯闭眼轻声道：“确实，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
“雯，难道你也……”
“我爸爸妈妈也去世了。我也觉得，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的活下去。我现在跟奶奶一起每天都很开心，奶奶有时也会说些爸爸妈妈的趣事给我听，他们一直在我和奶奶的心里。”雯微笑着抬头看向秀一。
秀一看看雯，又看看阿羽，低下了头。
“对不起……”秀一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阿羽见秀一想通了，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没事的，秀一你想明白了就好。”
秀一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问：“话说，刚才你们怎么那么肯定我在说谎？”
雯“扑哧”一声笑出来，又故作严肃道：“田端秀一同学，下次撒谎记得先打草稿。”
“雯说的对。”阿羽见秀一还是一脸不解，只好补充说：“开学第二天的事，你都忘啦？那天我一来，桌子上两瓶药膏，一瓶底面有日向家的纹章，另一瓶我开始不知道是谁的，后来看到你救那只被手里剑误伤的兔子……瓶子是一样的。”说着掏出一个小药瓶给秀一看了看。
“很常见的药瓶啊，医院就能买到。”
“还装。”阿羽一边说一边拧下瓶盖，“你自己看，有个弓箭形状的纹章吧？”
深色的瓶盖内部浅浅的刻着一把弓一支箭。秀一看到很惊讶，没想到早已经暴露了想法。
“你们……不生气？”
雯和阿羽被问蒙了。“生气？”
“那个……我刁难你，还骗你们……”
“当然生气！”雯抢先说道，“罚你这个月的忍术练习都故意输掉，不许赢。”
“我也要罚，罚你……带我们去你家玩！”阿羽和雯的家因为在村子里，他们都去过，只有秀一家一直没机会去。
秀一哭笑不得：“好好好，都依你们。”
起初，秀一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挺欣赏阿羽的性格，另一方面又很痛恨他医疗忍者的身份，所以他对阿羽只是抓住机会毒舌攻击之。后来年岁渐长，他们也越来越熟悉，这种矛盾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对阿羽时而体贴入微，时而又冷眼冷语。到最后，血缘和仇恨占了上风，秀一开始频繁为难阿羽。阿羽忍耐了一阵，发觉秀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于是就有了上面这段冲突。
田端一哉有个习惯，所有东西拿到手后第一时间一定要刻下家族的纹章，一对弓箭，而纹章的位置也特意选在不容易被看出来的地方。秀一恐怕还不知道，他的文具书本，乃至衣服鞋袜，都藏有家族的纹章。
满月。
一哉照例坐在门口，忽然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抱住他。
“爸……”
一哉整理了一下心情，欲开口解释，儿子却抱得他更紧，说：“老爸还有我。”
“老爸不是一个人，老爸还有我。”
一哉回头，他不满十岁的儿子歪着脑袋正一脸忧愁地看着他，惊讶、难过都化成了怜惜，明明决定要让孩子开开心心地长大，怎么反而让他露出这副表情了。
伸手把儿子揽在怀里，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放心吧，以后不会这样了。”
秀一皱着眉伸出右手小拇指：“拉钩。”
一哉笑了，钩上，说：“拉钩就拉钩。”
“一百年。”
“不许变。”
秀一这才展颜笑开，坐到一哉怀里，撒娇似地说：“老爸我要听故事”。
“想听什么故事？”
“妈妈的故事！”
“好吧。我第一次见你妈妈的时候啊……”
夜幕深沉，明月高悬。一哉把睡着的孩子轻轻放到床上，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躺到自己床上，一哉看了眼窗外的明月，安然入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