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时间的高塔》十七岸

46、00:45

　　“去野餐吧，Alice。”下午三点的茶会中，Vivaldi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夕阳下，身着鲜红华美礼服的女王美得令人窒息，Alice一如既往地沉醉在这成熟而诱惑的魅力中，高兴地说：“那我去准备食物。”

　　“真是可爱的孩子。”Vivaldi笑了，如同绽放的蔷薇般雍容而高贵“就我们两个人，尽情享受吧。”她微微眨了下眼，在那成熟的芬芳中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少女般的天真，毫无违和的，只会为那美丽增色的。

　　Alice的脸更红了，她掩饰性地抿了口红茶，眼中闪着纯粹喜悦的光芒。

　　Peter控制不住自己用冰冷的眼神直视Vivaldi，他默默为Alice添了一杯红茶，进而用哀怨的眼神注视Alice。

　　“看来吾的宰相心情不太愉快。”Vivaldi意有所指，她轻笑着瞥了一眼Alice，感叹“太过可爱也是一种过错…似乎会有许多男人拜倒在你的裙下。”

　　“怎么会，Vivaldi才是。”Alice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她一向羡慕Vivaldi成熟优雅的风韵，也隐隐知道Vivaldi身边有一大票的情人，有事没事还推出几个砍头玩……她看了眼Peter，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野餐你会去吧？”

　　“是的。”白兔微笑着说“只要是你所在的地方，我也会在。”

　　Alice不知说什么好，Peter总会说这样的话，以前能当做玩笑去对待，最近却仿佛有些不同，她听了这话会开始慌乱，开始无措，本来，是不该如此的。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是那是绝不能承认的东西。

　　“看来我得多准备点了。”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Alice移开视线。

　　一边Vivaldi对Peter冷哼一声，却是没反对。

　　Peter也不说什么，一时间，只剩下令Alice感到万分尴尬的满园寂静。

　　忽然间，篱墙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身着鲜红骑士装的男人从满是蔷薇刺的篱墙中恍若无事般走出来，动作自然又从容，却无奈似的抱怨着：“蔷薇这东西有什么好，红色就不说了，还全是刺…陛下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说完，好像才看到Alice众人一样，十分爽朗地打起了招呼“呀，真是巧遇啊，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呢，Alice。”

　　“Ace……”Alice头疼起来，她还不怎么了解这人，却也知道在城堡任职却成天往外跑，还能光明正大地讽刺直属上司的人属性里一定有一个叫桀骜不驯。何况，Ace明摆着就是敷衍似的打招呼，说不定早就看到她们在这里了…不不不，这样说来他说的话不就更不分场合了吗。想到上次堪称糟糕的见面，Alice愈发坚定了和他划清界限的想法。

　　不讨厌这人，只是本能地觉得有危险罢了。

　　红衣的骑士不理会Alice的纠结，调整姿势悠闲地对Vivaldi行了个标准到足以归入教科书典范的骑士礼，笑道：“陛下在说什么呢，都这么高兴的样子。”

　　Vivaldi移开视线，在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果然是你这个家伙…吾在说什么都和你无关，想尽好作为下属的本分的话，那么现在立刻消失在吾眼前。”

　　“陛下真是喜欢说笑呢。”骑士面不改色地将话语中的敌意和厌恶全然无视，似乎终于完成了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义务般，在行过礼并问候过后，就将自己的上司扔到了一边，对Alice露出宛如六月正午的阳光般爽朗到有些刺眼的笑容“野餐的话，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好地方？”Alice有些疑惑。

　　“很美丽的地方…黄昏去的话正好。”骑士的声音平和，听不出明显的情绪来，无法用高兴或冷淡去概括，只能感觉到说话人此刻彻底的漫不经心“在城堡南偏东大概37°的森林，从此地算起直线距离为三万五千米到三万六千七百米之间，当然走的话只用几个小时就够了，那边的景色很适合野餐。”

　　Peter在Alice开口之前讽刺道：“你知道的还真清楚，那平时怎么连房间也回不去。城堡里的女仆们已经对我抱怨很多次你的光荣事迹了——野营，果然头脑简单的人只能做这种头脑简单的事。”

　　“怎么会，不过Peter先生的脑容量还真是小呢，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理解…啊，真是抱歉，我怎么忘了呢，不能对动物的脑容量抱有期待这种事。”骑士哈哈笑着，又是那种看不出开心与否的装模作样的笑法“虽然我总是迷路，但是所有地方的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呢，这可是野外生存的基本。恩…虽然对一只死宅在家的兔子来说果然还是难以理解吗？还是说，Peter先生的脑容量已经不足以容纳除了那个小姑娘以外的事了…哈哈哈，到底是怎么样呢~”

　　上扬的尾音，轻巧而隐含恶意，骑士眸中的血色渐渐开始加深，此刻更是如同凝固的鲜血般透着妖异的黯红，他用剑身挡下对面的子弹，却明显没提起什么干劲来，动作精准间带出懒散闲适的意味。

　　当然，作为一个武斗派来说，如果真对一个文职动手都需要用上全力，那么离死也差不了多远了。

　　“…这样好吗？”Alice在一边干着急插不上手，急得团团转，最后抓住Vivaldi的手问。

　　“没关系，习惯就好，不过这两个家伙要是哪天就这么死了我也省心得多。”Vivaldi轻轻安抚着有些受惊的少女，唇边勾勒出褪去了锋利而显出些许柔和的笑容“好了，别管他们了，我们去野餐吧。那个骑士虽然总是乱七八糟，倒也算是从来不说谎，既然他说那里很好，那么去一下也无不可。”

　　说话间骑士已经玩腻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我说Peter先生，每一次每一次你都不会累的吗？最近我很忙啊，很抱歉没精力陪你玩游戏。”说着剑锋一转，鲜红的身影以绝对不可思议的轨迹避过了散布的子弹贴近了神经紧绷的白兔，骑士横锋在白兔的颈上，只一秒便退开来，随手归剑入鞘。

　　“…好累。”红眸的骑士打了个呵欠，望着虚空的眼神有些迷茫。

　　白兔反常地没说什么，只是像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到Alice身边，用期待的声音说道：“Alice，Alice，我们去厨房吧，野餐的话需要食物对不对？我也会作三明治。”简直像是小孩子在向心仪的人献宝。

　　Vivaldi瞅瞅嘴角，从Alice身边退后两步，嫌恶道：“真恶心…你什么时候转性成这样了。”

　　“这和陛下无关。”白兔冷淡地回答。

　　“吾一定要看下你的头！“Vivaldi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叫士兵一样。

　　被夹在中间的Alice无奈道：“好了Peter，不是说要去厨房吗？”

　　“对，厨房。”白兔即可转移了注意力，高兴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吧，请往这边走。”他拉住Alice的手向城堡中走去，过于欢欣的视线错过了Alice隐隐泛红的脸颊。

　　Vivaldi将那抹薄红看得清清楚楚，她抿紧唇，知道Alice已经开始对白兔感到在意了。在意…对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信号。不过白兔下手还是没有这个家伙快…Vivaldi瞥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目送两人离去的Ace，情绪里的烦躁更深了一层。

　　“你不去追吗？”她突兀发问。

　　“啊？”骑士因过于惊讶而只发出了疑问的单音，他停顿了片刻，整理好情绪后奇怪道“为什么我要去追他们？就算我很想看看死了的兔子长什么样，现在Peter先生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呢。”

　　“…吾不是在说这个。”Vivaldi听懂了骑士话语下的险恶含义，却不知为何有些无力“你不是在意Alice吗，怎么不去追回来。”

　　骑士眨眨眼，恍然：“陛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就立场而言那女孩儿可是和我对立的，倒不如说过了这次转动我就要开始考虑要不要杀她了…外来者这种东西还真是破坏规则呢——Julius也会很困扰的。”

　　原来杀意和在意能归结到一起吗。Vivaldi以一种看崭新物种的目光打量了骑士一圈，到底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很久后，她问：“那孩子呢？你带回来的那个。”

　　“所以我们杀了他。”骑士平淡地回答道“不过那孩子确实也和Alice有根本性的不同。陛下，接下来最好什么都别问，知道得越多被抹杀的几率也就越大。”

　　他转身踏入城堡，这里也有通往其他世界的门，而其中一扇的落点比钟塔内的更方便，所以他过来这里，为了工作。很累…几乎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这次转动开始他基本没有休息，一直在渐渐增加的世界间跑来跑去，情绪已经糟糕到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危险的地步，否则的话平常决不会在城堡表现成这样。

　　果然还是不熟练的缘故吗，Julius要比他游刃有余得多。

　　…算了，考虑这些干什么。骑士觉得好笑，毕竟工作多也是自找的，那么还抱怨什么。

　　取出面具覆在脸上，斗篷消无声息地披上了身，爽朗的骑士在这一过程间已成为了阴暗的处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