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时间的高塔》十七岸

40、00:39

　　Alice回到城堡时精神无比恍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几个时间带，只觉得脑袋里还有杂音在嗡嗡地响。中途休息过，但效果不大，仿佛有哪根神经被音波震得搭错了位置，异常闹人。于是她由衷地感到，原来这个世界里枪不是最危险的，刀剑也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东西分明就是游乐园园主Gowland的“音乐”！

　　回想起来那个旋律，Alice面色发白，她亲眼看到Boris被逼得暴走然后摇摇晃晃地倒地不起，最后还是她忍不住上前踩了演奏者一脚才终止了这个最恐怖的折磨…当然，仗着外来者的身份她才敢这么做。

　　Gowland是个好人，毫无疑问，可是这不妨碍他的的确确是个音乐白痴！

　　长有雪白兔耳的俊美青年站在城堡门前迎接Alice，所看到就是对方揉着额头脚步不稳走过来的景象。

　　“Alice，怎么了？”他茫然而焦虑地问。

　　在时间的世界中，管理者有着很大的特权，作为已经被规则所承认的监狱长的Joker可以感应到所有世界中所有持役者和入侵者的动向，并在任意的世界穿梭停留，将那个世界变为自己的国度；作为处刑人的Ace则拥有监视自己所负责的所有世界中所有违反规则者动向的能力，并在世界中穿梭游走；而作为时计屋的julius则能够监视被自己所管辖的所有世界中所有住民的权利。

　　而现在，处刑人和时计屋都将被规则所承认，他们的能力只会越来越强，权利也会越来越大，直到成为Joker那样完全的持役者。

　　于是，只要Julius想，他就可以看到Alice的一切动向。

　　但Peter不是管理者，更不是时计屋，他没有监视世界的权利和力量，于是在Alice出去时，他所能做的唯有等待而已，无法知道心爱之人遇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只能像这样在对方踏入自己能监视的范围内后，在第一时间去迎接她的归来。

　　“别什么…Peter，我去了一趟游乐园，然后见到了Gowland。”Alice无精打采地回答。

　　白兔明白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提议道：“我去杀了他？”

　　“…不用！”Alice拽住已经开始向外走的Peter，哭笑不得“别总是这样啊，就算是你也没办法跑到别人的领地去杀了领主吧。”

　　“嗯，确实有点麻烦。”白兔顺从地站住脚步，点头，他想了想，笑了“那就带兵攻打他的领地吧，正好最近在和帽子屋休战，城堡里的废物们因为某个更大的废物不在，也没什么事可做。Alice，我会把那个家伙交给你处置的。”

　　他的语气兴奋而带有宠溺与纵容。

　　Alice没有听出来那些隐含的情绪，她只能为话中流露出的意思而抽抽嘴角，抓着白兔的袖口向城堡里拖，眩晕感少了不少，只是更加想叹气，她早该想到这只大脑构造诡异的兔子会做出怎样的举动，还会有比这些更糟糕的吗？

　　“Alice？”白兔更加迷惑，他没有反抗，跟在少女的身后露出温柔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有点生气，但是像这样很好，Alice没有讨厌他，像对待朋友一样，这是最好的距离——足以维持空白，又能令他回忆起过去的时光。

　　“我说Peter，别总是这么暴力啊。”Alice埋怨起来“Gowland虽然是个音乐白痴，但他人还不错…而且你不正和Blood打得高兴吗，我都见过好几次士兵们和黑手党打架了，就算休战也得有所警惕吧。”

　　雪白的兔子为Alice说出别人名字时语气中流露出的熟稔而皱起眉，他对Alice的话表现出不置可否的样子：“如果那样都算得上好人的话…放心，我有留人手注意那边的动向，而且，女王陛下也不总是个摆设，她怎么说也是领主。”

　　——摆设什么的，那可是你的上司。

　　Alice很想这么说，但她最终忍住了，反正早就习惯了，她就知道，眼前的这只兔子表面上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实际上性格糟得不得了，最开始是跟踪狂，洁癖狂，还有不定期的疯癫症，现在又加了几条，暴力狂！自我主义！

　　Alice相信就算是在这个混乱世界的混乱住民里，Peter也是相当过激的一个。

　　当然，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这样想着，忽然被Peter拉住了，Alice一愣。

　　“陛下要召见你。”他突兀地说，而后狠狠拧眉“搞什么，在这种时候。”

　　“女王陛下？”Alice诚惶诚恐，出身于中产阶级的她对于贵族都有一种距离感，更别提是她在现实世界中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的女王陛下。而且，这个召见太突然了，虽说她是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但是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外出熟悉这个国家，反而呆在城里的时间很少。

　　“别理她，Alice，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不去也可以，我现在就过去一趟。”Peter的面色冰冷，却用温和的语气对Alice道“出去一次辛苦你了，先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Alice的紧张感一下子消失了，剩余的只有对这只兔子的无奈和小小冒头的感动。当然，白兔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位高权重的宰相，可是很不巧，女王陛下就是那个“一人”，Alice怎么可能自己去安心休息，而让Peter替她去解决这件事情呢。

　　“好啦，Peter，带我去吧。”Alice故意露出轻松的笑容“我一直想见见女王陛下呢。”

　　“那种歇斯底里的女人有什么好见的…”Peter微不可闻地嘀咕着。

　　Alice面带微笑，狠狠踩了Peter一脚。

　　“…Alice。”白兔眨眼睛，忽而陶醉道“由你所带来的痛楚，为什么会这样美妙呢。”

　　见到好不容易正常一回却瞬间被打回原形的白兔，Alice生出了“果然如此”的微妙心理，她觉得这只脑子不正常的兔子永远这样脑袋不正常下去就好，任何严肃的担忧的神情都不适合停留在那张俊秀得过分的脸上。

　　不过她以前怎么没发现Peter还是个受虐狂。

　　“你不是S吗。”Alice吐槽。

　　白兔疑惑，偏过头，柔软的长耳弯折出令人手痒的弧度：“是的，我是S。”他面不改色地承认了。

　　Alice沉默几秒，转过身叹气，这种熟悉的无力感啊。

　　“女王陛下不是要召见我吗。”Alice扯住白兔的衣袖，转移话题“好了，快带我去吧。”

　　“Alice，方向在这边，请跟我来。”白兔反手牵住Alice的手，对她微微地笑，语气沉静，仿佛最初时，会说话能直立行走的兔子带她跳进洞穴——然而比那更温柔。

　　“Peter。”Alice叫道。

　　“怎么了？”无可挑剔的敬语，却并非疏离，雪白的兔子单纯疑问着注视Alice，瞳孔的红色清澈明亮。

　　Alice踮脚抚摸了一下白兔的头顶，然后微笑：“走吧。”

　　“恩。”他在轻微的怔愣后高兴地应道。

　　两人重新走起来，一前一后，Alice一直被白兔所引领着，她察觉到了，但是并不想改变现状。无论是来到这个混乱又美好的世界，还是这座满是蔷薇的红心城堡，甚至于更加模糊的过去与未来，前方的身影一直会在吧。

　　——不变的他，如果能这样就好了。

　　——比什么都好。

　　——Peter很重要。

　　怀着毫无根据的念头，Alice失笑，她才认识对方多久，这种想法太过了点。

　　Peter推开一扇门，牵引着Alice进入其中，宽广的大厅正前方，王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显得美艳而成熟，以及那连鲜红的华服都无法压制住的仿佛与生俱来般的高傲。此时，她微微抿着唇，正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压迫性十足。

　　“Vivaldi！？”Alice惊讶。

　　原来不是公主殿下而是女王陛下吗…不过，如此美丽的女王。

　　Alice的眼睛闪闪发亮。作为一个处于孩子与成人交界时期的少女，无疑是憧憬着那种成熟的魅力的，作为女人所该有的样子，而非少女的稚嫩，Alice为对方的美丽所折服。

　　在一边打定主意不说话充当背景板的Peter忽然感到了危机感，他扫了一眼自己的上司，皱起眉。

　　“你好久不来看我了，Alice。”Vivaldi有些闹别扭的样子，在那成熟上所增添的一丝天真竟是毫无违和。

　　Alice脸红了，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真要命，还是第一次看同性看到脸红的程度。

　　于是Peter的危机感更重了。

　　Vivaldi高兴起来，她不仅注意到了Alice的反应，在这得天独厚的位置上，连Peter的反应都足以看得一清二楚，她一向热衷于给自己这个不听话的下属添堵，何况Alice的反应令她确实地感到愉悦。

　　之前还打算用那个外来者来打击某个混蛋骑士，可是那家伙下手太快，外来者的表现又完全抓不住破绽，加之那个外来者身上被盖上了管理方的烙印——时计屋的能力真的很烦人，而且那种深刻的保护性烙印想破坏掉就意味着得连外来者一起杀掉，这种事做起来吃力不讨好。总而言之，Vivaldi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计划。

　　可是现在又来了一个外来者，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又很可爱，性格也与年轻时的自己有几分相像。最主要的是，她的宰相似乎相当迷恋这个女孩。

　　计划仍然可以实行，只要转移对象。

　　对，用这个女孩打击那个比骑士更混蛋的宰相。

　　“作为补偿，和吾一起开茶会吧。”Vivaldi勾起嘴角，邀请道。然后她满意地看到女孩的点头，微红的脸色好像黄昏时艳丽的阳光。

　　啊，啊，果然好可爱，让给白兔就太可惜了。Vivaldi如是想。

　　那么，来制定捕获外来者的计划吧。

　　Peter的目光直直看向她，她却回以挑衅的笑容。

　　来吧，看这个女孩到底会选择谁。

　　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