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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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什么？直说吧。”
Alice听到语气平淡的问话，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向口中递了一口软糯微甜的冰淇淋，借着这份凉意定了定心神，才抬起头直视Blood的双眼，本已下定决心直接问出来，然而，她却忽然失语。
一直没有认真看过，原来这个人有这样的眼睛——纯黑色，没有光线，隐藏着审视与傲慢，却用温和完美地掩饰起来。
和那个人完全不同，他该是真正温和的，那双眼应该含着漂亮的琥珀色，温柔又谦虚。
Alice抱臂，她有些发冷，也许是冰淇淋吃多了。
果然这个世界不对劲，每个人都不对劲，无颜者也是，持役者也是，无颜者明明喜欢活着却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持役者一个个仿佛活得肆意潇洒却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Alice在这一刻感到一丝不协调，如果这是她的梦，那么是否代表着她的心中也有这样的一面呢？如果不是她的梦，那这里又算什么？
“大小姐？”Blood疑惑地唤了一声。
Alice惊醒，扯扯嘴角，觉得自己不该再深究下去，既然总会离开，那么这个世界再异常也和她没有关系。
“没什么…Blood，能和我说说另外一个外来者吗？”Alice说。
“他已经死了。”Blood摩挲着手杖，说道“在你来这里的不久前。”
“？！”Alice睁大了双眼，她不顾仪态地站起身，双手撑住桌子道“怎么死的？！”
有些客人向这边偷偷瞄着，Blood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们一眼，众人立即噤若寒蝉，匆匆结了账离开，片刻间冰点店里已经空无一人，店主向Blood行礼，随即也走出去将牌子挂为了暂停营业。
动作不大，加上Alice情绪激动，她没有发现这件事，Blood也没有点破的意思。
“被人杀了，显而易见。”Blood平静地说。
“杀了…好过分……”Alice坐回去，喃喃道“是谁杀的？”
Blood沉默地再度打量起Alice，在她的眉眼间找到些惊悸，于是他笑了，无声的笑容，暗藏恶劣与戏弄：“你认识哦。”
Alice垂眸，她想听，也不想听。
“住在时钟塔的那个男人，时计屋，Julius=Monrey…当然，还有一个你也很快会认识，红心城的骑士Ace，那里的四个持役者之一。”Blood将视线移开，轻笑道“我想红心城的那只白兔也应该警告过你了，像是时计屋很危险什么的。”
“嗯。”Alice低声应了。
“我个人建议你应该避开那个骑士…虽然他总在外面游荡而很少回城堡，但是对于你来说他应该要比时计屋危险得多。”Blood将剩下的红茶喝完，有些凉了，他蹙眉，随即舒展开来“别和那两个人过于亲近比较好，大小姐。”最后一声尾音高挑，戏谑的意味，分不出真心假意来。
Alice问：“为什么他们要杀了那个外来者？”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也许根本不需要理由。”起身，他说“好了，我送你回去，而我也该回去休息了…走在太阳下可是很耗费体力的。”说着说着，他的面上浮现出倦怠感，这让Alice难以继续搭话了，只能跟着他走出去。
出门时，Blood相当绅士地为Alice拉开门。
“我讨厌白天，也讨厌黄昏。”某个黑手党Boss动作慵懒，专挑有阴影的地方走，顺便和身边的小女孩作解释“夜晚是我所属的时间，下次想来找我就在晚上来吧，我一定会在…对了，到时候你给门卫他们看这个就行了，一定要记得带，否则被杀掉我也没有办法，门卫们还都是小孩子，正是喜欢玩的时候。”
Alice接过一张卡牌，看到上面清楚地印着黑桃K，反面则是帽子的图案，感觉上很普通。可是不带它来就会被杀掉，Alice想道，她居然不觉得不对，自己再在这个梦里待下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将Alice送到领土的外围，Blood忽然道：“有件事我想你该知道…那个外来者，据说是时计屋和骑士的恋人。”
不顾被这个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的Alice，他优雅欠身：“那么，下次见，大小姐。”
等到Alice回神，他已经不见了。
回到红心城堡时，Peter神色如常地来迎接她，Alice有些心力交瘁，便将白兔随便应付了过去，飞快地进了房间。她没有看到白兔骤然黯淡的神色，自然也看不到那只虚握在半空中仿佛要抓住些什么的手。
是的，被所爱之人遗忘，只有一人记得那幸福到足以令神明都嫉妒的记忆，得到之后重回始点的虚无。
所幸那处理应为心脏所在的地方只是时钟，所以不会有所疼痛。
白兔久久凝视着Alice离开的方向，温柔地弯起嘴角，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就好。
Alice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她的脑筋有点转不过弯，隐隐的怀疑令她无法像往常听到“有谁被杀了”这样的消息后仍可以保持平静，这里是她的梦，那么死亡并非真正的死亡，所以可以不去在意，因为知道自始至终都只是幻想。
然而，若这根本不是梦呢？
听到同为外来者的另一个人被杀时Alice感到窒息，她意识到自己并非想象中那样安全，而后，Blood告诉他，杀了那个人的是那人的恋人。
恋人，可爱又甜蜜的词汇。
死亡，沉重又遥远的词汇。
当两者联系在一起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杀人的和被杀的，都在想些什么呢？
“这只是梦。”虚渺的声音缭绕在耳边，色彩淡薄的梦魇不知何时漂浮在了对面，他一再重复道“Alice，这只是你的梦。”
“但是有外来者被杀了。”对梦魇的出现并不惊奇，Alice看了他一眼，轻声说“Nightmare，你知道些什么吗？”
“……”梦魇不答，紫色的烟雾在他的指尖弥漫而起，相互缠绕着升空，然后消散。
“告诉我。”Alice要求道。
梦魇挥手，空间中斑驳的色块扭曲起来，慢慢呈现出一个人影，Alice有些恍惚。
那是一个少年，穿着最简单的米色风衣，有着一头令人嫉妒的鸦青色长发，五官美好，衬着温柔的笑容显得娴静而温雅，最奇特的是那双眼睛，左边是艳丽的血色，右边是静谧的深蓝，Alice不自觉地想，这是一个只属于十月深秋的美少年，又如同晨光一般明亮柔和却不刺眼。
“他是另一个外来者，那个你想见到的人。”梦魇说道。
“他叫什么？”Alice问。
“Aurora，不存在之物。”回答时的再度挥手间，一幅景象呈现出来，画面里名叫Aurora的少年被Julius抱在怀中，而另一个有着血色双眸的男人正握着刺穿了他的胸口的长剑。
Alice知道自己恐怕一生都忘不了这个场景，她看见那个仿佛万年不化的冰雪一样的Julius露出平和留恋的神情，而握着长剑的男人表情明明在笑着却透出空洞与哀痛，唯独被杀之人表情平静宛如安睡。血色盛开，缓缓地顺着剑身滴下，在草地上氤氲出奇异的绯红。
于是Alice说：“已经够了。”
梦境的碎片飞散开来，名为噩梦的梦魇反复道：“这只是一个梦，Alice。”
“是啊，只是个梦。”Alice笑问“若是我被杀了，会怎样？”
“…真是聪明呢。”梦魇也笑了“死亡就是死亡，哪怕是在梦里，你认为自己死了，那么就真的死了。”
——“这是规则，游戏的规则，Alice，你要成为胜者。”
Alice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有点任性地说：“我对这种景色看腻了。”
“嗯？那可真是糟糕，我可不能让你厌倦我呢。”Nightmare苦笑，他平和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景色？”
“树，草地，花丛，秋千…还有湖泊。”Alice忽然撇过头“可是没有姐姐。”
Nightmare笑而不语，明明他没有动，Alice所描绘的景色却以她为中心逐渐蔓延开来，天空湛蓝，微风和暖，空气中有花朵的香味和水汽的湿润，藤制的秋千攀绕着艳色的花，梦魇站在秋千上向Alice伸出手，温柔道：“没有你的姐姐，可是有我…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公主殿下，请和我来吧。”
Alice坐在秋千上，荡着荡着有些昏昏欲睡，她最后看了眼靠坐在树根旁的梦魇：“居然连这样都办得到，你也很厉害嘛。”
“因为这里是梦，是我的领域。”声音有些低，被夸赞者也一副即将睡着的表情。
“谢谢你。”Alice低语。
就这样暂时耽溺于梦境，暂时将一切逃离……晚安，Nightmare。
恍惚间，有人同样低语，那是——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00: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