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时间的高塔》十七岸

36、00:35

　　“Peter，答应我吧。”Alice有些无奈地看着脸色不愉的白兔，看似祈求的话语中却含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事实上，她已经因为一件事和Peter，Peter=White，红心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的[宰相阁下]在[走廊]里争执了许久。无论她怎么说，这只顽固的白兔子都只是撇着脸一言不发，耳朵绷得紧紧的，摆明了在闹别扭的模样。

　　虽然样子是有点可爱啦…Alice叹了口气，为自己的不坚定而痛心，可是再怎么可爱也不能松口。

　　“Peter，只是工作而已，我留在这里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重复着说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话，Alice绕到白兔的视线前方歪头露出笑脸“我想工作，好不好？”

　　“…Alice，你根本不需要工作。”良久，别扭的白兔子终于说出了自Alice说出这件事以后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有些僵硬，语速也很快，满是不情愿的样子。

　　然而Alice反倒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对方搭理自己了就是个进步，总比一开始只有她一个人说话要好：“我知道让客人工作对于城堡来说对名声有损失，但是Peter，我是真的很想工作。”她觉得自己有点厚脸皮，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她简直要闲得发慌了，不知道会在这里呆多久，也没有别的办法挣钱，感觉很糟糕。

　　“不是这个问题。”白兔的耳朵微颤，急切道。

　　“？”Alice疑问。

　　“…你不需要工作…尤其是当女仆…那种低贱的工作并不适合你。”Peter镜片后的红宝石眸子的的确确闪烁着厌恶“你只要留在这里就好了，外来者不需要工作也能生存，和你的世界不同，在这里工作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Alice认真地听着，她无法理解，背过手，慢慢思考着：“工作不就是工作吗？”

　　“是的，工作就是工作。”白兔坚定地重复道“你不需要工作。”

　　“可是我想工作…总是住在这里却什么都不能做，我不喜欢这样。”Alice皱眉，她低声道“什么工作都可以…何况也只有女仆的工作我能够胜任，那也不是什么低贱的工作。”

　　Peter沉默下来，他困惑地注视着Alice低下的头，良久，迟疑地说：“Alice……你在感到不安吗？”

　　“！”Alice猛然抬头，她的表情太过惊讶，让白兔确信了自己所看到的。

　　通体雪白的兔子忧虑地皱起眉头，他很茫然地问道：“为什么不安？这里每个人都很喜欢你…不需要天天忙碌，没有被比较的对象，也没有能伤害你的人…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说应该很完美，但是为什么却会不安？”

　　他尽可能地让心爱的女孩幸福，甚至不愿让她有一丝伤害，可是，却令她不安起来。

　　“…这里是梦。”Alice笑了笑“我讨厌对一切都感到满足的自己…那样太懈怠了，我不能习惯这样，Peter，谢谢你，但是梦总会醒。”

　　“这里不是梦。”白兔的声音有些悲伤，他深深地看了Alice一眼，轻声道“这里不是现实，也不是梦。”

　　Alice不说话，只是保持着一副笑脸，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见状，Peter失落地低下头，他知道，现在想说的话依然无法传达。只要Alice不想接受，那么无论使用怎样的方法都无法将话传达给她。时间的世界暧昧而模糊，这里没有过去现在或未来之分，在时间的夹缝中，这里的住民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物，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语，每一个人都只生存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外来者才弥足珍贵，这些被称为外来者是唯一能够闯入时间住民自身世界的存在。

　　Alice仍然无法听到他的话，这个女孩依然没有承认时间们的世界。

　　“我知道了。”白兔的目光满溢哀伤，却被掩盖在澄澈的红色之下，看起来平静万分，他故意用平时的语气道“只要是您的愿望，我都会尽力去做到，我喜欢你，Alice。”

　　有些跳脱，有些轻快，又有些执着，唯独被掩盖的，只是这之下的那些哀伤与深情。

　　Alice踮脚抚摸着白兔垂下的耳朵，她只听到了前边的话，于是以为固执的白兔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稍稍拉住白兔的手臂，然后充满感激地亲了一下白兔的脸颊，Alice看到那处皮肤在转瞬之间弥漫上一层红色，甚至连本来柔顺弯折的长耳都炸开了毛变成蓬蓬松松的一团之后，不由笑出声来。

　　“谢谢你，Peter。”她高兴地说。

　　脸颊发烫的白兔觉得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来，他连眨了几下眼睛，神色间难得掺杂了几分难言的慌乱。暗自平复心绪，他使劲捏了捏自己背在背后的双手的手腕，想着想着，面色变得愈发温柔，他微笑起来：“不，你高兴就好…不过要不要换别的工作？”

　　他停顿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什么，兴奋道：“Alice，试试宰相的工作怎么样，有时候还是很有趣的…要是觉得累就把杂事交给陛下好了，这可比女仆什么的要好多了。”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Alice抽了抽嘴角，果然，她就不该指望这只脑子里神经搭错线的兔子什么时候能正常起来。

　　“果然不喜欢吗……也是，这种工作有什么可喜欢的。”□□脆拒绝的白兔丧气地垂下头，仍在不满着“女仆什么的，那些无颜者不是多的是吗。”

　　“Peter......”Alice叹气，她用安抚的口吻道“我已经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有工作没做完吧…之前看你的样子好像要去哪儿，晚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事？”说实话，本来Alice以为只需要一小会儿就能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因为白兔意外的顽固使得浪费的时间成倍增长，她开始担心白兔会因为这样耽搁些什么。

　　“嗯？啊，没关系，只是陛下闲得没事叫我过去…让她等一等就好了。”Peter不再乎地说道，随即他露出幸福的笑容“还是你比较重要。”

　　……这是犯规！

　　Alice的视线游离，她开始干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加油工作吧，Peter。”

　　说完，不等回应，她落荒而逃，直到跑到自己的房间，她铺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中，唾弃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心动。俊美的白兔露出那种笑容说着那种话，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考验。Alice翻身，瞪视着天花板，她忽然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抽屉，淡蓝色的小瓶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

　　那里面的液体多了一点，Alice不用仔细观察就已经能够确信。

　　她对自己说，你这个笨蛋，明明该想的是怎么回去。

　　被白兔蛊惑的自己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Alice放弃了，她的目光复杂，一开始，确实只是好奇，现在却隐隐地想留在这里……

　　不过，梦总会醒。

　　——先出去一次比较好，先逃离这里。

　　Alice决定下来，开始收拾东西，要出门一次需要准备很多，打火石，一小瓶油，布条，还有手电筒和电池，一会儿还要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和水，这些东西衣服的口袋里都能塞下…对了，还要准备一些伤药。

　　下意识地看了看腿，那时的伤口已经复原，这回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另一边，钟塔，刚沐浴过的Ace趴在椅背上似睡非睡，工作台上的Julius正在埋头修理时钟，他在这时突兀地中断了工作，若有所思地向红心城的方向望去。

　　Ace懒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那个女孩又要出去了，她这次长了点教训。”Julius平静地回答。

　　“说起来你上回突然拎着药箱出去我还吓了一跳…结果竟然是去找她。”Ace无奈“那是Peter先生的责任吧，你还是改不了喜欢多管闲事的习惯。”

　　“这哪叫多管闲事…通道是我打开的，总归要负责任。”Julius摘下工作时才会戴上的眼镜，抬手按揉着眉心，他感叹道“像你一天无忧无虑的可真好。”

　　Ace笑了：“我也觉得不错。但是Julius你是忙过头了，偶尔出去走走也好。”

　　“不用，我呆在这里就满足了。”连考虑都不考虑，Julius反射性地拒绝，他重新戴上眼镜继续工作，语气不起波澜“累了就睡一会儿，这里不会有危险。”

　　“嗯。”Ace拖了椅子到工作台对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合上眼睛道“Julius，晚安。”

　　“晚安。”蓝发的工匠点起了桌前的一盏灯火，天花板上的壁灯一排接着一排地熄灭，窗帘在无形的指令中自动合起，窗外黄昏的天色被柔和寂静的黑暗所取代，只有微弱的灯火摇曳着。

　　时钟声安静作响，Ace漫不经心地听着早已习惯的声音，终于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