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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1 ...


  •   醒来时最先感受的是一阵阵失血过多时特有的眩晕,很难受,习以为常,然而并不致命。我还活着,虽然不明白是怎么活下来的,更不了解现在的情况,即使如此,我仍旧活着。

      放松了片刻,我缓慢地睁开双眼,入目一片摇曳的绿色,深浅交织着,影影绰绰漏下来梦幻似的光,些许偏折的角度和浅淡的颜色看起来很暖和,不知从哪里吹过来的风也很轻柔,我正躺在一个极柔软舒适的地方,仿佛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不一样。

      …不知怎么的,我喜欢这个地方,像最初见到的那个温暖的房间,又或是任务过后可以回到的那个唯一令我安心的书房。

      “嗯?你醒了?”忽然有声音在旁边响起,似乎很玩味的样子,话语间带出丝丝意义不明的笑意,让人听着总觉得有些难以辨别“怎样?现在感觉舒服点了吗?”

      我侧过头,虽然刚才没有感觉到旁边有人在,可是也没怎么在意,每一次受重伤我的感知力都会下降得厉害,不过伤好了就没事了。何况刚才的声音没有恶意,或许是他救了我。所以…所以?我该怎么做?

      …第一次,我能自己决定一件事呢,不想攻击他。

      面前的是一个外表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孩子,长着一对粉色的猫耳和一头同色的短发,眼睛是类似兽瞳般无机质的金色,披着一条不知是围巾还是什么的总之很夸张的同色系事物,举止间都与猫的习性相符,然而与这种绮丽并不相符的,他的脸上透出漫不经心到有些残忍意味的神色——好熟悉,那是一种别样的杀意。

      不对,是习惯吧,没有真正要动手的感觉。

      啊,说起来我刚才不是掉进洞里了吗,怎么一转眼就出现在森林里了?

      见我不回答,对方的语气与神色并不相符,反而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还说不出话啊…嗯…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很不协调了,果然还是应该杀掉你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尾音慵懒,残酷的韵律,然而还是没有真正的杀气浮现出来。

      我没有在意他,只是观察着,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在前面轻轻摇晃着的尾巴,很自然的动作,毛茸茸的,光泽柔顺,尖端挂着一个金色鱼骨的饰品——猫。是啊,他是猫。

      手不自觉动了动,这才发现手中一直握着个小瓶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拿到的。我把小瓶子举到眼前观察…真不可思议,漂亮的天蓝色,中间嵌着鲜红的心形,里面有接近一半的透明液体,在光影下异常绚丽。

      那是不应该存在的色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嗯?这不是能动吗…那是什么?”他…猫靠过来,盯着我手中的瓶子,感兴趣地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把瓶子递过去。

      于是猫露出异常艳丽的笑容,他用长有尖利指甲的手指接过,对准阳光盯视着,不久,他将瓶子还给我,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Aurora。”我机械地回答,这是我使用过的最后一个名字。

      “是吗?我是Boris=Airay,叫我Boris或Airay都可以。”他的神色仍旧漫不经心,说话间身上作为装饰物的锁链微微晃动着,偶尔相撞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想攻击他,没有命令我,所以我可以自己决定。

      不能攻击他。

      猫…Boris不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他一直在旁边坐着,视线在虚空中游离。

      我在沉默中拿出身上的药品和绷带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条件有限,只能以最低限度确保伤口不会感染,不过以这副身体的素质,就算是这样的伤也应该没有问题。他在这期间一直看着我,金色的兽瞳中有着难以辨明的神色。

      为了恢复体力,我阖上眼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Boris还在,天色却变成了黄昏,铺天盖地渲染开来的赤红,异常浓烈的色彩。

      我想这并非是我的错觉,在这里我所见到的景象要比原来的更加纯粹。

      “喜欢这个时间带?”Boris懒散地问我。

      我很认真地考虑着,然后回答道:“我喜欢外面。”

      “哈?”他看起来很吃惊“什么啊?”

      我重复道:“我喜欢外面。”

      “…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Boris不快地皱起眉。

      我像尸体一样躺着一动也不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天上的色彩,这里没有任务,没有师傅,没有命令,也没有书,我很自由,自由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虽然我还活着,这样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高兴,应该是类似的感情。

      Boris却不怎么高兴,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他甩了甩尾巴,动作灵巧地爬上了一旁的树,坐在高处俯视着我,喊道:“上来。”

      我站起来模仿他的动作爬了上去…也许是属于猫的技巧的原因,爬树变得很轻松,虽然身体伤得有点严重,但是基本的行动能力忍一忍的话能够恢复正常。

      “不错嘛。”他略带讶异地看着我,嘴角泛出微笑。

      我到他旁边坐下,这里的枝干很粗,重量上没有问题。

      “真冷淡。”他不知是真是假地抱怨了一句。

      我将所学过的礼仪回想了一遍,然后对他说:“抱歉。”不想攻击他,但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我只接触过师傅和首领,对任务目标的态度是早已设定好的,理论上来说,我没有和除了师傅及首领以外的人交谈过。

      …书里有写到,这种情况下应该道歉。

      他的笑容意义不明。很意外,最初见到的淡漠表情似乎并非常见的状态,他很爱笑,虽然大多数笑容都难以理解。

      和师傅相反啊。

      “不用道歉,你是外来者,是特别的人。”他用至今以来最奇特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我莫名觉得理解。

      这是异次元的空间,这并非我的世界。

      所以,才觉得自由吧。

      现在我是Aurora,Aurora是性格开朗的少年…暂时维持这个设定好了。

      “外来者?”压抑住本体已经了解而不再想探究的想法,我按照Aurora应有的反应感兴趣地询问道。

      Boris没有注意到什么,他的笑容很愉快,懒散又难以捉摸,猫是不会笑的,我第一次见到会笑的猫,这笑容不会让人不快,却如同猫一般模糊。他说:“外来者,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好好享受吧…虽然我想这么说,可是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看了眼身上的伤,处理得还算及时,没有严重感染,我现在的情况只是有些正常的低烧和贫血,只是衣服有些狼狈,逃跑时被树枝划到了许多,一会把斗篷披上好了…这样看确实不太好。

      我露出已经习惯了的微笑,对他说道:“没问题,谢谢你的担心。”和我不同,Aurora是一个开朗又善于交朋友的少年,他温柔又善良,没有什么心机,是一个发光体。当初,试着把握角色时吃了不少苦,但是现在已经可以驾驭得很熟练了。

      因为想活下去。

      有一些事,那是被我所忘记的不能忘记的事,即使我对此并不确定。

      “不…你,性格不差。”他似乎有点惊讶,却笑得真实了一点,猫的心情变幻无常,可是能够很明显得看出来“幸好之前没有杀了你,我不讨厌你,以后好好相处吧。”

      “谢谢,我也很喜欢Boris,要要好好相处呢。”我笑着说。

      他好像有点害羞,尾巴轻轻晃了晃,耳朵也有些下压:“你是叫…Aurora吧,你怎么来到这里的?”语气倒是很正常。

      “掉进洞里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是得救了。”我轻轻点了点胸口的伤,夹杂着些调笑,用这样的语气说道。活下来了,得救了。

      Boris似乎在考虑什么,他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忽然说道:“你要跟我回去还是自己随便转转?选择后者的话,我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这话比威胁还危险,变脸变得真快。

      “那种事等我把伤养好了在说。”我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随便走走这个选项,以我现在的情况虽然简单处理了伤口,但离死亡也不是很远的事,基础体力很重要,对所有事来说都是如此。

      “那跟我回游乐园吧,到你伤好的时候,去留到时再决定。”他的笑意明显增多几分,尾巴晃动了一下,头顶的耳朵再一次稍微弯了弯。

      猫是一种在特定情况下很好了解的动物,当它没有真正想欺骗你的时候。

      我,或者说Aurora如此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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