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的黑月》车麟麟

12、第 12 章

　　女孩出生在一个极其贫困的家庭。
　　极其贫困，父母还生了一堆孩子。
　　在家里揭不开锅的情况下，父母将女孩交到了贩子的手里。
　　那个时候，女孩还没有名字。
　　“对不起啊，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母亲对着小小的女孩说。
　　骗人。
　　明明一副终于摆脱掉一个负担的样子。拿到钱之后，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眉开眼笑地走掉了。
　　骗子。
　　女孩深刻地感受到人世的无情。
　　女孩是个灵巧的孩子。没过多久，就被一户大户人家看中，买了回去。
　　老爷对女孩的各方面都很满意。
　　“说不定你能跟柚月好好相处呢。”
　　老爷将女孩配给了家中唯一的儿子，柚月做丫鬟。
　　“啊，真可怜。”
　　“那个柚月少爷，很难伺候呢。”
　　“脾气也不好。”
　　府里其他的丫环都向女孩投以同情的目光。
　　但女孩没有想太多。
　　无所谓。总比待在那个家好。
　　“柚月少爷，请吃午饭吧。”
　　第二天中午，女孩端着饭菜，用手肘勉强推开门，将头探了进去。
　　好沉闷的房间。
　　这是女孩对这个房间的第一印象。
　　房间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大半，整个房间显得黑漆漆的，只有几点微弱的烛火安静地闪烁着。
　　“新来的吗。”黑暗的深处，一个少年斜躺在床上，看向女孩。
　　“好美的人。”女孩惊叹不己。
　　少年精致秀丽的面庞有点像女孩子，面色苍白，长长的一绺绺黑发随意地垂在眼前，瘦弱的身体有些病恹恹的。
　　简直就像是个人偶。
　　因此，少年那唯一燃烧着生命气息的双眼显得格外突出，仿佛少年身上所有的感情都寄宿在这双眼中。
　　这应该就是柚月少爷吧。
　　一点也不可怕呢。为什么大家都这样诋毁他呢。
　　“不要总盯着我看，恶心。”柚月注意到女孩太过直接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对傻站着的女孩说道。
　　“可是，柚月少爷很美丽，所以不自觉地就看了啊。”女孩回过神来，也不避讳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美丽？”柚月反问了一句，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边笑边用手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
　　女孩也跟着笑了起来。
　　柚月听到女孩的笑声，止住了笑。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孩：“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女孩不解地问。
　　柚月的双眼闪过一丝阴影：“没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啊哈哈，我没有名字呢。”女孩笑了笑，将托盘里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摆到桌子上。
　　“日阳。”柚月念了一个名字。
　　“哎？”女孩不解地看着柚月。
　　“你的名字。家里都是什么月啊的，烦死了。你就叫日阳好了。”柚月厌恶地皱起眉头。
　　“谢谢你，柚月少爷。”日阳摆盘子的手有些颤抖。然后，就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日阳小声地啜泣起来。
　　“这有什么好哭的。喂，不许哭！”
　　日阳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只知道，好开心。
　　无比的开心。

　　我还不想死。
　　柚月。
　　我还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

　　水谷存真是不容小觑呢。一片黑暗中，守月的大脑飞速地转动起来。
　　这个人也很碍眼。尽早除掉为好。
　　“唔。“黑月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用手捂住嘴，轻声地打了个呵欠。
　　果然猜得没错。
　　黑月长时间日夜颠倒，一看到直射的日光，就会有想睡的欲望。
　　平时总是发呆也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吧。
　　守月怜爱的看着她。
　　“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我会守护你，一直一直。”

　　“日阳呢？”
　　第二天傍晚，黑月反复地问着丫环。
　　丫环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摆放着饭菜。
　　“黑月，你又犯糊涂了，没有这个人哦。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你的吗？”守月温柔地摸了摸黑月的头。
　　我的记忆又错乱了吗？
　　可是这几天的事明明记得很清楚。
　　日阳开朗的笑脸。
　　日阳温暖的怀抱。
　　日阳亲手做的热腾腾的饭菜。
　　日阳惊慌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一觉醒来，所有的都消失了呢？
　　守月告诉自己，这个人，不存在。
　　那些回忆难道都是虚假的吗？是自己太寂寞，杜撰出来的吗？
　　“守月，也会不存在吗？”迟疑了片刻，黑月小心翼翼地问。
　　“笨蛋，我可是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守月像对待宝物一般，温柔地拥住了黑月。
　　黑月没有反抗。
　　“对了。“守月像是想起了什么，松开了黑月的身体，”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墨玥。”守月唤了一声。
　　一旁忙碌的丫环立刻跑到房间的另一头，不一会儿抱着高高堆起的一摞衣服，吃力地走过来。
　　“是这些吧。”
　　这些服饰，每一件都足以引起少女们疯狂的尖叫。
　　守月为买这些衣服到底是花了多少银两呢。
　　“挑一件吧，选你喜欢的穿上。”守月一边说，一边展开一件件华服。
　　“我不需要。”黑月小声地说。
　　“你已经16岁了，到了该打扮的年纪了。”守月又急忙补充道，“啊，黑月现在的样子足够美了，不过，还是想看看黑月打扮起来的样子呢。”
　　“我忘记了你的事,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呢”黑月犹豫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问守月。
　　“黑月。”守月深情地看着她，“我想通了，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反而更好。”
　　“我爱你，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黑月黑色的眼瞳里清晰地映出了守月的影子。

　　“吃药时间到了哦。”
　　难得气氛正好，这个男人！
　　守月恨不得立刻紧紧掐住微笑着的水谷存的脖子。
　　墨玥只是黯然神伤地站在一旁。

　　“时今，你今天是怎么了，给我专心一点！”
　　“对不起,母亲。”时今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摆好姿势。
　　不能被之前的事给慌了心神。
　　我的长处，就只有这个了。
　　我的武器，就只有这个了。
　　时今闭上了双眼，然后缓缓张开。
　　“继续吧。”
　　眼里的种种稚气消失了，时今的双眼里流露出了妩媚的神色。
　　音乐声重新响起。
　　长袖轻飘飘地甩动，时今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黑月，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才是最好的舞姬。

　　“呼。”黑月放松地吐出一口长气。
　　洗澡什么的，最喜欢了。
　　特别是在外面狂风大作的时候。
　　现在是十一月。冬天即将来临。
　　好暖。黑月用手掬起一捧热水，注视着缓缓上升的水蒸气。
　　今年的冬天，再怎么冷，我也不怕了。

　　“守月。”女子呢喃着至爱之人的名字。
　　守月正在油灯下奋笔疾书。
　　总觉得，守月最近越来越憔悴了。
　　是因为黑月的缘故吧。
　　守月明明公务缠身，还要每天坚持去那个宅子，直到深夜才回到本宅。
　　己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了，这样下去，再结实的身体也会扛不住的。
　　“守月，请早些休息吧。”墨玥尽管知道守月不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做，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你怎么也跟着回来了？不是让你照顾好黑月的吗？”守月严厉地责问墨玥。
　　“这么晚了，也没什么事可以做，我就回来了。”墨玥轻轻地环住守月的脖颈，有些别扭的说，“是看在守月的份上，我才去照顾那个孩子的。”
　　一阵苦涩蔓延开来。

　　两天前，墨玥一如往常，在宅子的门口处痴痴地等待着守月。
　　“夫人，外面起风了，就别等了。”守门人善意地提醒自己。
　　比起看见守月归来的喜悦，这点冷又算得了什么。墨玥婉拒了守门人的提议。
　　怎么这么迟呢。墨玥搓着冰凉的双手，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似乎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远远地，有马蹄声传来。
　　“守月！”墨玥开心地奔至骑马人的身边。
　　守月停住了马，敏捷地跳下马来。
　　“墨玥啊，嗯，也不是不可以。”守月轻声地念了一句。
　　墨玥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守月，我给你煨了鸡汤。”话还未说完，就被守月打断了。
　　“墨玥，我需要你。”
　　直到现在，一想到这句话，心脏还止不住的跳动，脸就像被火灼过一般，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啊，终于被守月所需要了。
　　自己的一片痴情终于有了回报。
　　墨玥沉浸在了无比的幸福中。
　　可是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地凉透了墨玥的心。
　　“我要你作为一个普通的丫环，照顾黑月。”
　　又是她。
　　好冷。
　　刚刚还觉得身体是那么的温暖。
　　“为了我，你会愿意的吧。”
　　啊啊，守月，不要这样看着我。
　　墨玥沉吟了半响，点了点头。

　　其实心里还是没有放弃掉所有的希望。
　　可是，目睹了之前的那一幕，墨玥深深的体会到，守月的心里，只有黑月一个人。
　　没有我的位置呢。
　　我付出了那么多，还是没有用。
　　但是此刻，在守月身边的，不是黑月，而是我。
　　墨玥将头倚在守月的肩膀上。
　　“墨玥，我只能靠你了。”守月放下手中的笔。
　　啊，又来了。请不要再说了，守月。
　　“水谷存是个可疑的人，我不能就这么把黑月和他留在一起。墨玥，我抽不开身，黑月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守月吻住了墨玥的唇。
　　墨玥的双眼变得湿润起来。
　　双唇分开的时候，墨玥有些恍神。
　　“去吧。”守月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书上。
　　“是。”
　　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只要呆在你的身边就好。
　　墨玥的嘴角泛出了苦笑。
　　谁让我，早已沦陷了呢。

作者有话说

　　继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