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古*朵

3、中阙

　　“姥姥！”一声惊呼，花离从梦中惊醒。睁眼，闭上，再睁开时才确定自己真的身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纯白的八尺象牙雕刻的镂空雕花床榻。

　　花离顺着地砖绕着房间四周里走，“一步，两步。。。。。。十步。。。。。。五十步。”四四方方的正方形房屋，和她在虞人湾的房子，那个母亲留给她的房屋一样。。。。。。

　　花离小心的攀上床榻，寻了一处角落靠着，抱膝蜷作一团。也许只有在这样的角落里她才找的到所谓的安全感。

　　泪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

　　姥姥说过，母亲是和一个人类走了，在她刚刚成为人形的时候，所以她花离只有半颗心，半颗不完整的心。

　　姥姥说，花离半颗心也好，以后不要为任何的事扰了心思，断了自己的命。

　　姥姥，为什么我只有半颗心，可是还是会觉得痛？花离期期艾艾，声音恍若梦呓。

　　你就是那个花妖？一个很好听的声音，音如温玉，给人暖暖的感觉。

　　花离慌忙拾掇了眼泪，抬头看向他。他就站在阳光里，缕缕阳光刺着眼睛，花离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直到他走近了些，花离才看清楚，来人一身如她一般的灰白色麻布长袍，腰间却束着一条镶着白玉的带子，煞是怪异。缓慢抬头才发现他脸上竟然带着一副铜人獠牙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花离有些气恼，语气不佳的半损着他。这身打扮让人看着像是个人，可是脸上看去却像是鬼。你这可是不人不鬼？

　　他也就笑，却不语。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花离从象牙塌上站起，赤脚蹦下了床，就往外走去。他却伸手勾住她的手臂，稍稍用力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花离抬头愤怒的对视着他的眼睛，却无意间瞥见他有些厚拙的唇瓣。他的唇，和篱落的不一样。。。。。。

　　苍乙！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篱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仿佛被什么刺到了，花离仓皇的推开了苍乙。

　　收回还如环抱着花离的姿势，苍乙收起了微笑的嘴角，走出了屋子。

　　篱落，只要你舍得她，小儿就一定不会死。折下园中的一朵虞美人，苍乙微笑着看向篱落。只是这微笑有些泛着冷，连同篱落和这园子里一切瞬间都染上一层薄薄的落雪。

　　既然已经将她带到这里，朕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朕要的只有小儿一人。

　　好！我只等你这一句话！如果需要旁的我会知会你，没有别的事以后别来打扰我了。苍乙右手执起那一朵虞美人放在鼻间闻了闻，扬了扬左手消失在了漫天飞舞的白雪中。

　　苍乙消失后，花离才从树后现出身来。他是巫灵对不对？我原以为你会相信我能救小儿；我原以为你就算并非爱我，也至少该有朋友之谊；我也原以为你不是个如此自私的人！你说我残忍恶毒，可是你又比我好多少！你把我送做他的玩物！你明知道他的手段！

　　花离有些不敢相信了，这到底是不是当初她看到的那个对小儿温柔体贴的篱落。是不是当初那个豪放爽朗的篱落了。。。。。。随即又痴笑着讽刺自己，他本来那些个温柔，细心永远也只对着他的小儿，而她花离又算什么？空有着世间的一副好皮囊，就算再好他也看不到。

　　被花离逼问的有些语塞，篱落只好强作镇定，你都听到了？

　　呵呵，听到了又怎样，没听到又当怎样？花离的神色有些黯然。

　　花离，这算我欠你的好么？小儿自幼身体阴寒，当年却义无反顾的陪我流放在外。为了我不惜以命换我的命！那些个争抢皇位的日子，是她，是她替我喝了皇兄赐的那杯毒酒。倘若没有她，也就没有我如今的位置。所以就当我亏欠你的，求你救救小儿。

　　花离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了，不知何时，眼角的泪水早已连成了线。只为了他，他看到他懊恼的捶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神色另他原本好看的容颜纠缠在了一起。心口又一次的疼痛起来。

　　花离说，你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是这样的啊！现在你求我与不求有何差？落在他的手里我还走的了么？

　　篱落啊篱落，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是不是？

　　轻甩衣袖，将已经蹲在地上的篱落扶起，你放心，我定会一个健康的小儿还给你！

　　篱落将她揽入怀中，晶莹的泪滴落在她的颈间。谢谢你，他说。然后便人影匆匆消失在了月形门中。

　　明知道他是假意，为何你还要帮他？苍乙语调平淡，他始终是以旁观者的姿态观看着局中人的表演。

　　我若是不帮他，你还有什么戏可看？她不屑的语气调侃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她才不屑一顾。

　　本欲回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风悄然吹来，席卷着她再一次落入他的怀中，他抬手间，不知何时已摘了一朵艳丽的虞美人插在她的发迹。很好看，它很适合你。

　　你到底如何才肯救她？

　　不着急，你不是已经用花气护住了她的心脉？她再活个个把月的不成问题，你又何必着急？

　　他一直环抱着她，随手择起花离乌黑的鬓发在手里把玩。花离偷偷凝聚了小股花气，想将他震开，却不料苍乙早她一步将自己的手牢牢的擒住。温吞的热气洒在她的耳际，离儿，莫要淘气。

　　花离只觉得耳间有一丝酥麻的感觉突然传来，不由得整个身子皆颤抖了一下。苍乙最后索性将她整个抱起，向屋里走去。

　　苍乙，你。。。。。。你放开我！不知道接下来苍乙要做什么，花离只觉自己如同木偶一般任他摆布，心里实在恐惧不安。

　　你内伤还没好，该回去休息了。苍乙将她放到八尺象牙床上，又关照了几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