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唱》羽禾三三

80、无法修复的裂痕

　　解雨臣回到吴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吴爸和吴妈正在准备晚饭，吴邪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看吴爸吴妈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已经都说清楚了，这个时候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至少去帮吴邪打探下吴爸吴妈的态度。吴妈见解雨臣回来了，热情招呼他吃水果，并让吴爸去陪解雨臣聊天。
　　吴爸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看着解雨臣道：“你是来帮吴邪做说客的吧？”
　　解雨臣顿时笑了，很自然的笑容，缓缓的道：“可能我们年龄相仿，而且还是近几年走得最近的，所以我才能稍稍理解他一下吧。”
　　“理解他什么？理解他和男人在一起？这话说出来我都觉得臊的慌。”吴爸没有留一点情面。
　　解雨臣还是那个笑容，眼神却冷了冷，“在德鲁兹看来，柏拉图理论就是毫无道理的没有本质的言论。”
　　吴爸笑了笑道：“你更崇尚肯定和否定的双重规定性是吗？”
　　解雨臣摇摇头说：“对于人来说，任何事物的产生都是有其根源的，但是不能因为无法理解就否定其本质。”
　　“你倒是选择了一个我最能理解的方式还游说我。”吴爸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不会把对儿女的管教也上升到某种高度，我不会用专横的眼光评判你们的行为，但是我会以过来人的思维去为你们指出更容易走的道路。人生不会像一个理论一样存活百年，痛苦的了此一生，死了也就没了。留存后世的东西，即使会流芳百世也改变不了你在活着的时候受尽苦难。说白了，你们这代人为什么而活，想过怎么样的生活，这些你们都认真的想过吗？”
　　解雨臣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我现在过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这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个我，被所谓的责任束缚。物质生活无法改变精神生活，精神生活的空虚无法用物质来填补。”
　　吴爸叹了口气，说：“雨臣，你明天回北京吧，解家的事务你也不能一直这么扔给别人，这是你的责任。对于吴邪来说，我也有责任，而吴邪也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解雨臣明白，自己的任务失败了，吴爸并不像吴妈那么感性。说些感人的经历就会动摇，所以吴邪才会这么怕他爸。解雨臣知道，这件事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解雨臣在第二天一早告别了吴邪赶回北京，公司确实积压了很多事等着他处理。而吴邪最后拜托他的事情就是，他现在的状况不能告诉张起灵，他自己会处理好。虽然解雨臣不知道吴邪会用什么方法解决，不过吴邪眼神中决然的态度就像一个视死如归的壮士，让解雨臣明白了，吴邪就算没有什么战术也会坚持自己的选择，直到家人妥协。
　　一个星期的时间，吴二白来看过吴邪一次，吴三省自那次谈话后再没出现。吴邪没有什么心思管三叔是否最后能支持自己，他现在连基本策略都没有了。对于吴一穷来说，绝食自虐什么的根本不管用，只会让自己更被动。吴邪打点着自己的可用资金，他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离家出走，如果一周后的谈话结果还是改变不了父母的决定，他就只能逃跑。
　　现在的吴邪已经陷入到极端反叛的情绪中，再也无法顾忌父母情分，他绝不能和张起灵分开。
　　阳光温和的下午，维也纳音乐学院校外最近的一家叫HOFFE的咖啡店里。张起灵低眼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默不作声，对面的人也沉默着像是在等着某个答复。
　　咖啡已经微凉，就像此刻张起灵的心一样。
　　“吴邪他还好吗？”张起灵终于开口。
　　“不好，头上的割伤虽然不严重，但是心里的伤很重。他要失去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他的未来。”对面的人语气沉重的说着。
　　吴邪受伤了，这是张起灵获得的唯一信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真正了解到吴邪那边的情况，却是这么让他心疼的状况，张起灵更加觉得愧疚。
　　一切都发生于那一天，因为忘记带电话耽搁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吴邪的短信。可能是分开的太久张起灵变得有些心急，所以在明知吴邪在家打电话可能不方便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给吴邪打了电话，他有些时候总是特别急切的想要听到吴邪声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排解掉心中因想念而积压下的负面情绪。
　　当听到吴邪妈妈的声音时，张起灵还存着不会被发现的侥幸心理，可是当吴邪妈妈颤抖着问他“你是张起灵？”、“你是男生？”时，张起灵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张起灵豪不意外的听到了吴邪妈妈语气坚定的对他说“请你离开吴邪”，张起灵明白吴邪要因为自己犯的错误而受苦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张起灵不知道，他只是一整天都看着手机发呆，想象着吴邪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直到吴邪再次和他联系时，用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张起灵才确信吴邪或许已经为了承担一切而与家人开始了抗争。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无法成为吴邪的力量也不能保护吴邪，只能在这里猜想着吴邪在受的苦，连吴邪的真实情况都无法掌握，而吴邪更是打算瞒着他。
　　张起灵没能告诉吴邪自己和吴邪妈妈通了话，他不敢让吴邪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错才发生的，他不想让吴邪知道他是一个只会给吴邪带来灾难的存在。
　　从那以后，吴邪再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他，只是每天会发短信，而且短信内容很简短，大都是吴邪表达对自己的想念。张起灵知道，吴邪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安抚自己，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力量。只是张起灵想要的更多，他想要知道吴邪的一切，他希望吴邪能够真正把他当做自己的爱人，把一切都告诉他。他不敢再主动联系吴邪，不敢发短信更不敢打电话，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怯懦，只因为那个人是吴邪。
　　在想象着吴邪和家人抗争时，张起灵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无力的，就像一只不小心撞上蜘蛛网的小飞虫，连自保都做不到还逞强的想要保护别人。自己最想保护的那个人为了维护自己而战斗，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隐瞒一切，他无法怪吴邪的隐瞒，可是又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天，张起灵一早收拾了东西拿着回国的机票，他要回到吴邪身边。霍玲的电话打进来时，张起灵正在收拾随身物品，他曾经承诺过霍玲的事情他都记得，只是在这个时候来让自己兑现承诺实在是麻烦。应付了霍玲后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吴邪的来电和自己挂掉霍玲的电话只差几秒钟，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只能说明吴邪已经打了很久的电话直到现在打通。
　　张起灵接电话前都还在设想，吴邪会在电话里向他说明自己的情况，并跟他说希望他能去他身边。然后张起灵就会告诉吴邪，等着我，我马上就到。可是张起灵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吴邪没有对他诉说任何事情，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自己在和谁通电话。自己实在忍不住主动问吴邪在家的情况时，吴邪选择的仍然是隐瞒，张起灵突然觉得很不明白，完全搞不懂，他什么都不懂，吴邪到底为什么隐瞒，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一直都隐瞒自己，无论是齐塘的阻拦还是家里的阻碍。吴邪不是说过，他希望自己什么都告诉他，可是他却做不到。
　　只是一瞬间，有些错误也只是一念之差，张起灵和吴邪思维上错位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吴邪自认为他可以处理好自己家人的事情，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赶到张起灵身边；张起灵相信着吴邪曾经的承诺，认为吴邪什么都不会瞒着他，与他分享所有幸福甚至痛苦。结果这只不过是，两个人都太天真。距离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明明心心相惜的两个人，却会因为远距离的沟通障碍造成无法互相理解的状态。
　　变故发生以来，第一次通话让两个人都微妙的错了位，心也跟着错位了。张起灵本想说：“吴邪，打电话不怕被家人发现吗，还是发短信吧。”结果话到嘴边就变成，“吴邪，好好练习，我去上课了。”
　　张起灵觉得他应该成全吴邪，既然吴邪不希望他知道那么他就假装不知道，这或许是自己唯一能给吴邪的，这或许也是吴邪唯一想要的，吴邪的坚持、吴邪作为男人的担当、吴邪的执念。
　　挂掉电话以后心里莫名的疼，似乎像自己亏欠了吴邪一样，挣扎很久还是又发了条短信告诉吴邪，自己想他，自己会等他。
　　之后三天，正当张起灵刚刚整理好思绪，决定默默的支持吴邪时。这个男人出现了，他自称吴邪的三叔要和自己谈谈。张起灵知道这个人的目的，可是能从这个人处直接了解到吴邪的真实情况，这让张起灵很期待。
　　可是现实总是比自己的相像要残酷，吴邪会受伤这是张起灵怎么也没想到的。张起灵默默的在心里追问：吴邪，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吴邪，你为了这样的一个我值得吗？吴邪，我想保护最深爱的你，我该怎么做？吴邪，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想在一起而已。吴邪，真的好想你，你也是一样的想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