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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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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消一看到他,眼睛就盯着台上了,皇子的戏不多,只是在英霜走后见杜莺的惨样才惊讶的说了一句:“你的脸这是何缘故?!怎么肿成这样?”
随后就端庄的让小侍扶杜莺回去休息了,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前后不过几分钟的事。
在众人的眼里,那个皇子的妆容还没有芳洲一半的好看,但是在苏消的眼里却是惊艳了一把,锦书出现的时候,苏消突然很想用布把他的脸给遮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台上继续唱演着,苏消却起身往后台走去,晚幽想跟过去时却被她制止了。
后台的屋子还是那样的吵闹,一个戏子正在外面耍着大刀,见了苏消原本没在意,但耍了一把后忽然想起她是谁,忙收回刀跑进去告诉班主了,班主一听她来了,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贵人来了,好久不见了,我们锦书刚刚还念叨您呢!”
锦书是不会念叨的,怕是你自己念叨的吧!
“贵人这边请!”
班主热情的把苏消迎到了屋子的另一边坐下倒上茶,这里一个小单间,看来是专门迎客用的。
“贵人在这歇歇,锦书卸妆去了,马上就来!”班主笑道。
“嗯。”苏消慢条斯理的道:“你把他照顾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那是!”班主点头,随后又笑了,“小人待他一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贵人不说,小人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子的。”
是啊,照顾到柴房里去了,照顾的饿晕过去了,照顾的还真好!苏消心里冷笑,嘴里却说道:“那就好。”
正说着,单间的门开了,一个少年被推了进来,少年脚下跄了一下,赶紧站好了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个女子坐在那儿,她今天还是穿了一件布袍,简单的蓝色间白边领袖,很干净。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复又低下了头。
班主见锦书进来了,说道:“那么贵人和锦书慢聊,小人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起身出去了,随手关上门。
苏消见少年照旧一身青衣,苍白的皮肤,艳红的唇,带着一股胭脂粉香,看来是妆还没有洗干净就被人推进来了。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消开了口:“最近过的怎么样?”
“很、很好。”少年声音柔柔的像猫爪子在挠人心似的。
“那就好。”
“贵人呢?”
少年说话时依旧低着头站在那里,他许久没有听到苏消的回话,忍不住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女子神色温柔的看着他,眉眼间皆是笑容,像春风拂过了湖水,一波波荡漾到了他的心尖上,少年避开了她温柔的眼眸,假装若无其事的低下头,不料脸庞却如同傍晚的晚霞一般,染红了大半脸。
苏消见少年羞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十分的好,她止不住欢喜的回道:“很好很好。”随后又加了一句:“见到锦书了更好。”
“呃、啊?”少年惊讶的看着苏消,心里却甜滋滋的,脸上却火辣辣的。这几天他过的的确很好,班主不再打骂他,芳洲虽然偶尔嘲笑他一两句,却没有别的什么,连以前给他脸色的人们也会时不时对他笑一笑,或者找他说些别的,他过的很舒服,虽然她曾经对大夫说过她是受人所托,可是这一切都是她带给他的,他不知道是谁托付她的,但是他知道她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来到了他的世界里,让他感觉像做梦似的。
“我是说见到了锦书更好。”苏消笑眯眯地看着少年又慢悠悠的重复了最后一句,果然,少年的脸更加红了。
少年手足无措的站在了那儿,他虽然在戏班生活了这个么久,却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消咳了一声,怎么自己好像唐突了一些,但见少年这幅摸样,心里又说不出的欢喜,恨不得再说上两句,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她其实在家时没有这般想念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青花瓷般的少年后,视线就舍不得离开他了,苏消觉得自己好像着魔了。
“贵人、贵人说笑了。”少年半天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消现在只想看着他,哪里顾得上他说什么,她对少年招了招手,“别站了,坐下吧。”
“奴站着就好。”
“哪里好了,坐吧。”
锦书没办法只好坐了下去。
苏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口问道:“锦书,你来戏班多久了?”
“六年了。”
锦书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六年了,也都六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快吗?也不快!
六年前,他刚刚九岁。
是被姐姐给卖到这里的,他五岁那年母亲死了,家里的日子过的更加艰难了。爹爹平时绣些东西根本就养不活家里的人,后来姐姐长大了能挣些钱,可是姐姐长大了就意味着要娶夫,可是家里三人吃饭都活的结结巴巴的,何况再娶一个吃饭的。于是姐姐做主把他卖了,爹爹为了家里的香火只好同意了,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爹爹给他穿上了一件家里最好的衣服,然后让他吃了一顿饱饭,含着泪让姐姐把他带走了,这一走就是六年,六年里,爹爹来看过他,告诉他,姐姐娶夫了,夫君生了两个儿子。爹爹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抱住了他大哭,他也忍不住要哭,可是眼泪含在了眼睛里却硬生生的没让它掉下来,不能哭,哭的话眼睛会肿,肿了就不能上台了,不能上台就得要挨鞭子。爹爹哭了好久才缓过劲来,把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给了他,最后一步三回头的含着泪回去了,他家不在镇上,走回去要到后半夜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瘦小的身上,望着爹爹被拉长的影子,他默默地抱着包袱回了屋,打开后一看,是一件青色的袍子,袍子好大,够他穿几年了,料子很好,但这布料的线也不知道爹爹存了多久才存上的,针脚密密麻麻的的也不知道在晚上瞒着姐姐姐夫偷偷地缝了多久?包袱里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一年吃不到一口的鸡蛋,爹爹他竟然都给他带来了!他终于忍不住的哭了,泪水像破堤的大水一股脑的涌了出来,他也好想爹爹,真的好想啊,想到半夜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可是一醒来还是要练嗓子学唱戏,他想回去,哪怕没有吃,但那是他的家啊!可是回不去了,他这辈子注定是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的,他已经没有了自由,那个家已经不再属于他的了。
苏消默不作声的听着少年柔软的声音说着他的事情,心里起伏不定。
少年说完后,眼角已经挂了泪珠。
许久,苏消才问道:“想回去吗?”
“想!”
少年迫不及待的的说道,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