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吟鞭东指即天涯（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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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月，桂终于勉强说服了家人，继品川、银时之后也加入了攘夷队伍。走之前他来青木医馆与凛道别。
凛准备了少量常用药，叫他随身携带。对方感激地收下。
“我在瓶子上贴了布条，一定要按照上面写的用药，千万别弄错了……”
她不放心地跟桂强调，桂认真地点头，表情肃穆，看上去似乎明白了。
可与他同窗三年有余的凛当真甚是担忧。要知道桂小太郎不论是真懂还是假懂，都会这么严肃认真地摆出明白了的表情。他总有能力以自己的方式曲解他人语意。
大概她脸上怀疑的神色太明显了，对方一脸不赞同地重拍她肩膀一记，郑重声明道：
“我又不是银时，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
银时比你靠谱多了好么……
“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从小就喜欢多想，这会让我们这些大人担心啊。”
醒醒吧，你只有十五岁……
送别智商令人捉急的桂，凛回到略显拥挤的诊室。春季是肠胃疾病的高发期，来医馆的病患不少，再加上病人家属，不大的诊室被填得满满当当。
来看病的人难免心绪急躁，哪怕知道尚未轮到自己，也忍不住挤进诊室，仿佛离得越近轮得越快。
“非常抱歉，请大家按顺序到外面的房间稍等好么……”
光这句话今日她便重复了不知多少次。每次拦人都要被各种不满的视线扫视，着实有点苦逼。有时她帮大夫打下手，不得不离开一会儿，于是被拦回去的人又重新涌回原地。
青木大夫是仁医，诊费不高，因此普通百姓乐于来此，医馆经常人满为患。
可以独立看诊的除了青木大夫，还有他的夫人、儿子以及两个学生。青木夫人只看妇科，青木师兄今日外出看诊去了。医馆另有学徒三人，她的另两位师兄以及清水凛自己。今日轮到她接待病患，工作内容类似上一世中，医院咨询处的护士。另两个学徒师兄，一在药房抓药，一在诊室打下手。有时诊室忙不过来了，她便也进去帮忙。
“凛！带这个病人去厕所！快点！”
某师兄的喊声一起，她抛下手中的病患登记簿奔进诊室，领着一位脸色泛青的大叔过去。
回来时，一位侍从打扮的人叫住她。
“请问是清水凛小姐么？”
那人恭敬地欠身问道。
“请问阁下是……？”
“家主人周布政之助大人。”
凛吃惊地看着他。那人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像是用来送人的物品。
他把东西递给凛，说是周布让送给她的。
凛没有接手。
“非常抱歉，我不能收下。”
他固执地继续抬着手。
“请您务必收下。这是政之助大人的心意。”
两人僵持不下。
她对周布的感官复杂。一方面看着松阳被捕，而他不但安然无恙，还加官进爵，她难免生出怀疑芥蒂之心；另一方面，松阳相信他，凛以往对他的印象也好，因而也不愿相信周布背弃了松阳。
之前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她拒绝了周布的收养，现在就更不可能无故拿别人的东西。
她在医馆过得很好，青木大夫和蔼，夫人慈爱，几位师兄就算称不上悉心照料，至少也待她和善。不缺衣不少食，生活繁忙却充实。虽然时不时忧心松阳与往日同窗，单论日子本身确实相当安稳和乐。
她固执，那人比她更固执。诊室里忙得翻天，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非常抱歉，但是我……”
“既然人家硬要塞东西给你，那你就收了吧，凛。”
她再次一惊，扭头后看。高杉晋助正抱臂斜靠在不远处，不知看了多久。医馆人员往来，声音杂乱，她压根没发现对方。
“你……回来了？”
其实，她有更想问的。
清水凛垂下眼帘，抿起嘴，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松阳，松阳……那个残存于梦境和回忆中的人。
若有好消息，刚才高杉早该告诉她了，根本无须她询问。
高杉变化越来越大，以前唯内里不羁，至于行止、穿衣、喜好却是全村塾最保守传统的。大夏天其他人能少穿一点是一点，不把布料裁到最少便心痒难耐。唯有高杉八风不动地包得严严实实也不嫌热。现在的他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连外在都染上了一丝风潮，闲暇时还会穿偏西式的风衣。
凛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语气坚定地请周布家下人离开。对方害怕东西没送成反把凛惹恼，于是期期艾艾地回去了，表情之可怜让她以为自己刚做完一件惨无人道的事。
“今日医馆很忙，见青木先生的话得等一会儿……”
她对高杉道。
“忙还不进去，在这儿等什么，等青木先生亲自请你回去么。”
高杉唯一没变的只有这张令人火大的嘴。
清水凛鼓着脸把对方扔在原地自顾自回诊室去了。
*
自高杉幼时的疱疹被青木大夫治愈，便每隔两个月来医馆例行检查。
高杉不是爱惜身体的人，心甘情愿来不过碍于救命恩人的情面。青木大夫医者仁心，待人和善可亲，正是高杉最仰慕的长辈类型，看他有多喜欢松阳就能知道。可惜高杉父亲并非此型，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凛看出那是一个相当冷淡倨傲的先生，思维似略有偏激，高杉的秉性大概就遗传自他。同性相斥，高杉与其父天生不对盘。
青木大夫说高杉体能好，却体质差，需要调养，因此力劝高杉定期来医馆。高杉不好意思拒绝自己敬爱的长辈，于是乖乖将这一常例维持了近五年，直到高杉调职江户。此番回长州，似是为世子办事。
他在单辟的静室等了许久，手里拿着凛给他消磨时间用的书籍。
医馆稍空下来时，已近晚饭时间。过了冬季，白天愈发长了，天空还是淡青色的，尚未有鲜艳的红光夕阳。
高杉起身迎青木大夫，对方歉然地对他笑笑。
“真是抱歉，让晋助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的，先生。”
青木如往常般垂着眼眸给高杉诊脉，又问他身体状况。凛端着茶水进来时，正看到青木无奈地对着高杉摇头。
她轻轻在两人面前放下茶杯，不着痕迹地观察两人神情。
“你啊……自己不多加注意的话，开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啊……舟车劳顿，在江户呆了没几日便又日夜兼程地赶回长州，身体损耗不小。”
高杉笑笑，弧度细微却很温和，属于难得一见的神态。不过温和是温和，怎么看都透出点敷衍的意思。青木比凛认识他更久，自然也能看出来。
青木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却不再与高杉说话，反向凛招手示意。凛奇怪地靠过去，不知对方用意。
他把高杉的手推到凛面前。
“你最近不是对手诊很有兴趣么。正好帮你师兄看看。”
“……可是刚开始学，连粗通皮毛都算不上……”
青木挥挥手，表示没关系。高杉也无所谓的模样。于是她摆弄着高杉的两只手掌细细看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吟鞭东指即天涯（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