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深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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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陷阱。神术侦测到的地点只有一缕金色的头发，以及一些危险的符文。有两名轻伤，我们正在赶回神殿的路上，以上。”一名右手受伤的祭司正在口述，而身边的一名同僚则潦草地书写着，她的肩上停着一只白鸽。
片刻之后，鸽子便扑棱棱地挥动着翅膀，钻进清晨的天光里去了。
与此同时——
“……这是什么玩意？！！”米拉诺僵着嘴角阅读贴在正殿门前告示栏里的纸张，“米拉诺维斯康蒂，月神殿三阶祭司，因勾结外国人，出卖国家和宗教机密，现将其撤去职位并逐出月神殿——太过分了，连我的饭碗都要砸掉？！怪不得那个在门口值班的要出言不逊……真应该多揍她几拳！”
还没等前祭司继续嚷下去，就被肩上的白鼬一爪子抓在耳朵上，“好好好，我老老实实地就是了！倒是您，换身祭司的衣服不就可以混进来了么，这样连交流都要靠猜——好好好，您不喜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正事。”
说着，已经换上了刚毕业低阶祭司服装的米拉诺转过头来，望着走出正殿的祭司队列。刚好是朝礼结束的时间，所有的祭司都脚步匆匆，脸上却大多带着困惑。米拉诺观望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朝着祭坛去的，有朝着正门去的，看来朝礼上嘉纳希已经把工作都分派好了。我们得抢在她们前面……阁下呢？哦，在那儿呢——”
在一队赶去清扫正殿的低年生队伍的最后，穿着制服伪装成新生的伊莱提着扫帚悄悄朝米拉诺挥了挥手，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脚踏在前面的人的袍子下摆上。倒霉的学院生毫无防备地向前摔倒，这下像是一个推倒一个的骨牌一般，一直到排头个子最高的女孩全都摔成一团。
“偏门也好，这里也好，我还以为阁下会有什么更体面的主意……”米拉诺扶额望着装出一副可怜模样被其他的学院生指责的伊莱，“——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请不要瞪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为了表示歉意，清扫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实在是抱歉——”伊莱又是点头又是鞠躬地送走了其他所有气鼓鼓的高年级学院生，回过头来朝着米拉诺做个鬼脸，一马当先地小跑进了大门。米拉诺苦笑着耸耸肩，跟在了伊莱的后面。
“没想到阁下的帕斯亚语说得那么好……”两人份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略略的回音，米拉诺转动着眼珠环视四周，“骗人的技术也那么高明，居然一点也没有受到怀疑。”
“哼哼！”伊莱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头，“我可是黑猫团第二代团长，这点小事怎么难得倒我？”
“黑猫团？”月神祭司和白鼬同时投以疑问的眼神。
“就是我管着附近臭小子们的公会，打家劫舍偷鸡摸狗可厉害了。”伊莱随口回答。
“还公会……阁下您这些年都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米拉诺禁不住叹息，“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不出这里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法师阁下，您觉得呢？”
而伏在月神祭司肩上的白鼬只是不置可否地动了动耳朵。刚刚容纳下多名祭司完成朝礼的地点不可能有什么伤害性的陷阱，不过到现在为止似乎都太顺利了些。
“看，就是这儿。”伊莱在月相仪旁边蹲下身子神秘兮兮地招手，“我藏在它后面的时候就发现它有问题，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要吓坏了哦！来摸摸这里，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米拉诺将手指放在伊莱指示的位置，也就是月相仪最底部的金属部分划过，然后一脸迷茫地再来回蹭了几下，终于把手收了回来，“……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
“对，只有这个地方的金属有很小一点，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对吧？经常开开关关的地方都是这样……这个大家伙底下绝对有鬼！”伊莱得意洋洋地以指关节敲敲地面，“这类东西一般都会有个藏起来的机关什么的，但问题就是那玩意藏在哪里。”
“亏我还在这儿兢兢业业那么多年……”月神祭司发出了信仰崩塌的哀叹， “不过这里可是每天都举行朝礼、人来人往、要被几百只脚踩上几千次的地方，真的没问题？”
“月相仪的神器灵光会掩盖其他微弱的反应使它们难以侦测，更别提谁会想到秘门就光明正大地摆在所有人眼皮下面呢？”白鼬跳下月神祭司的肩头，小小的身体长大拔高，又变回了精灵法师的模样，只不过脸上多了几分不甘，“我还是小看了她。”
”哇，尖耳朵姐姐你很懂嘛！”伊莱吹了声口哨，“我还以为你就会读书呢！”
“嗯……作为我个人来讲还是不敢相信，但我相信二位的判断。那就先找到那个机关吧！”米拉诺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耳边的卷发，终于下定了决心。
“哼哼，包在我身上，我最擅长这个了。”伊莱得意地以指节敲着月相仪带刻度的标尺，“这么大的地方，只要十分钟——”
“——但是，还让我稍微帮一下忙吧。”说着，月神祭司走近一步，将右手按在伊莱的肩上。”明月的使者，睿智的白羽之枭，我在此请求您的降临……”
“月神的……”伊莱低头看着随着祷文被蒙上一层朦胧月光的双手，直到那层光晕消失。
然而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六名月神祭司已经出现在了开放式的门口。米拉诺才来得及把伊莱挡在身后，便有两个月击术轰然击在她们面前的地板上，把大理石地面覆上了一层冰晶。
“都是同僚，何必来得这么凶残嘛！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好好商谈呢？”米拉诺对着同僚一脸璀璨，转头便是咬牙切齿，“嘉纳希肯定知道我们会回来才这样安排的！”
而同僚们对米拉诺的交涉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以整齐划一的步伐继续向前行进，打头的两个还举起了僧兵作战用的长柄战锤。
“您大概已经不算是她们的同僚了。不过，她们的样子有些奇怪。”而伊莉莎白已经画好了闪光的秘文式，秘文念毕，门口的地面一晃，顿时变成了一个黑黢黢的坑洞，站在当中的三名祭司连惊叫都没有来得及便直接跌了进去。（*1。）
“您看出来了？月神祭司的招牌神术之一，一定时间里控制人的心智和行动。”米拉诺鄙夷地向下比了个大拇指，“嘉纳希这一手太狠毒了，本来我还有可能说服她们的！法师阁下也请手下留情……”（*2）
“我可不敢保证，不过看来这个月相仪真的意义非凡。也许撑不到十分钟，阁下，您请尽快。”伊莉莎白将手指伸进斗篷内侧的口袋，而伊莱用力点点头，转头跑到墙边，开始搜索可能安置着机关的角落。
“十分钟？”米拉诺苦笑，“要是动静再大点，全神殿的人都会赶过来了……”
“那不是刚好让您的前同僚们欣赏一下月相仪的秘密？”趁着对面的祷文狠狠敲击在随着祭司的祷文出现的弧形冰墙上，伊莉莎白再次画出一个召唤的秘文式，于是三个赤黑色的涟漪在半空中慢慢扩展开来。（*3，*4）
而还没有落进次元坑里的三名祭司已经冲了上来。祭司也受过一定程度的近战训练，伊莉莎白连忙后退。这个时候，赤黑的涟漪已经完全展开，空间倏然扭曲，三只带着火红斑点的黑色花豹咆哮着奔跃而出，宽大的脚掌刚一落地，便朝着对面的祭司冲去。其中两只分别扑倒一名祭司，张口便咬，另一只则怒吼一声，余下的那名祭司便被一层薄薄的黑色缠住，接着便被一爪抓在腿上，血迹立刻渗透了长袍。
“喔啊……看起来就疼死了！”米拉诺捂住了嘴，“还是炼狱种？您好狠！等这事完了我还是好好道歉吧……”（*5）
“贵教的月神侍奉者才不会那么脆弱，反倒是我们比较吃亏。”趁着几只大猫缠住敌人，伊莉莎白朝着次元坑的边缘投出秘文，顿时地板上覆盖了一层油腻腻的亮光，于是才刚刚攀上地面的一只手悲催地滑了一下，再次消失。
“的确，再拖下去我们肯定撑不住！”米拉诺紧跟着对着一只花豹施展了一个巨力术，“阁下，怎么样了？”
“再等一下——”伊莱的声音从台阶最上层的弯月形讲桌后面闷闷地传来，“啊，找到了，在这儿！”
那是藏在讲桌面板下面同样质地的夹层后面的开关，带着两圈金属制的转轮。伊莱从讲桌后面探出头来，“这东西上有两排月亮形状的转轮，我不会解……”
“是月相图？”米拉诺飞快地反应过来，“容易！今晚的月相是——明月满月，雾月全隐——”
伊莱将耳朵贴在讲桌上，手忙脚乱地拨动转轮，“满的，空的……没有用！”
“嘉纳希怎么会用你们的学院生都能解开的密码？我没记错的话，双月之争之前的太阴历和现在是不同的。”伊莉莎白的手中火焰一般的射线直击向一名爬出了次元坑的祭司，但祭司却闪身躲开，手中引导的暗色负能量如同刀刃一般朝着一只花豹飞去。花豹咆哮一声，形体消散，被它压制的祭司也试图站起身来并治疗自己的伤口，“请二位快一点！”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米拉诺一拍两手，“不愧是活图书馆！如果按照那时来算……”
另一只花豹也一声低吼，在重获自由的祭司的攻击下消失，而被陷到坑底的祭司也相继攀爬着重新回到地面，形势眼看就要被逆转，而月神祭司的迅速心算也得出了结果，“明月雾月各半！阁下，快！”
伊莱拨动着转轮，耳边终于传来经过木质纤维放大的清脆的喀嚓声。“成了！”
果然，伴随着大理石地面微微的震动，月相仪缓缓升起，露出了下面隐藏着的带白铜护栏的升降台。
“好！我们就不和诸位耗着啦，拜拜——”米拉诺拉起精灵法师跑上升降台，“这里还有按钮，这样……再这样……应该就可以让它向下了——阁下，快！”
米拉诺噼里啪啦地按了一阵同样以月相标识的操纵盘，伊莱一个纵身越过护栏落在米拉诺身边，同时月相仪稳稳地开始下降。仍处在暗示术之下的祭司们想要追击，却突然被不知从哪里涌出的一大群吱吱尖叫的蝙蝠掩盖了视线。*
等到蝙蝠在阳光中慌乱地四散而去的时候，月相仪已经恢复了原样，大殿里也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六个大眼瞪小眼的祭司，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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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机械摩擦的声响，升降台降到了底层。
“喔……这里真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法师阁下，您还有光亮术吗？”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什么事情都倚仗秘文是不对的。”
“刚才不要钱一样丢秘文的人居然又说这种话！虽然我看不到但您一定是一脸理所当然吧！哎呀，我有没有带着火石……”
“嘘！我听见有人来了——”
黯淡的光线投下摇晃的影子，一个小小的身影丛暗处走了出来，手里举着的半段蜡烛的光照亮了她的脸。
“啊——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把我们骗到上面那间大房子里去的姐姐！”伊莱指着学院生叫起来。
“带我去您房间的也是这个孩子，祭司阁下。”伊莉莎白抱起双臂，以要求一个解释的目光从眼角盯着米拉诺，米拉诺头痛地摇摇头，走上前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米拉诺拿过蜡烛，苦笑着拍拍女孩的肩头，“你既然在这儿，肯定知道怎么上去了，现在立刻回神殿去吧。”
穿着学院生制服的女孩用力摇摇头，朝刚才走来的方向指了指。米拉诺探头望了望，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延伸至黑暗里的通路。
“在里面。”女孩张了半天嘴，最后只小声说出几个字来。
“谢谢你告诉我，下面的事情大人来解决就行了——这孩子，唱诗班的，语言障碍。”米拉诺回头朝已经走下升降台的同伴解释道，“一直在我和嘉纳希之间做双料间谍，之前把佩罗的事情通知我们的也是她。不过看来嘉纳希也留了心，月相仪的事情估计也是半夜一时找不到人手才刚刚说给她的……好了别哭了，回宿舍去，关好门不要出来。”
小姑娘啜泣着摇头。米拉诺无可奈何地摊摊手，突然又想起什么来的样子，“……这样吧，请你回到上面去帮我带个消息，好吗？”
女孩疑惑地抬起头来，米拉诺则不由分说地将她推上了升降台。
“拿着这个，把它交给学院长，路上小心些，不要被其他人注意到。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大图书馆。”米拉诺将一个小小的布包塞给女孩，“佩罗被关起来的地方是往这边走对吗？”
唱诗班的女孩抽着鼻子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地按动了操纵盘上的按钮。升降台随着机械齿轮的传动渐渐上升，终于消失在黑暗里不见了。米拉诺满意地甩了甩金色的卷发，回过头才发现两位同伴都在盯着自己。
“善解人意温柔耐心，和平时简直是两个人物。”伊莉莎白略带好笑地望着月神祭司， “这女孩看上去很崇拜您。”
“那就是个手帕，里头什么都没有，她也真信你……”伊莱撇着嘴翻了个白眼。
“当然啦，我可会和小孩子打交道了。”月神祭司笑嘻嘻地举举手里的蜡烛，然后笑容稍微淡去了一些，“我成为祭司也是因为……”
说着，米拉诺领头朝着通路走去。伊莉莎白和伊莱对视了一下，跟在了后头，而月神祭司却毫无过渡地恢复了常态——
“想听吗？想听吗？我知道您想听，阁下您也想对吧？”
“请您专心看路可以吗，我是不是不该提醒您前面有条小沟？”
“啊，真是令人怀念，那是少女时代的我的心灵成长故事……”
“还是听红砖房和会说话的炉子的故事吧……”
“嗯嗯，看来二位都很好奇，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从前有一只小兔子……您好吵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深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