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玉树海棠》蓝小伞

9、第 9 章

　　繁华似锦
　　一月兰挺幽芳
　　二月桃呈妖冶
　　三月蔷薇雅韵
　　四月牡丹国色天香
　　五月石榴俏里弄醉
　　六月金莲绝尘清潋
　　七月蜀葵烈阳招摇
　　八月丹桂飘香月蟾
　　九月菊傲严霜
　　十月海棠玉树婷婷
　　十一月水仙冰肌玉肤
　　十二月梅标清骨匹雪，笑迎春又来。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珏。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蝶恋花】

　　月色如水清凉彻骨，顾惜朝站在碎云渊底看着寒潭里冰封的尸身，一动不动，像一具雕石面无表情。忽然他动了，他将自己的肉身捞出了寒潭，摆上了岸。
　　火幽幽地在他的手里燃烧，海棠看着渐渐恢复了些血色的脸，伸出手轻轻地抚摩，手指划过俊美脸颊，想要把这张脸深深记在心里。
　　“顾惜朝，要是当时就把你的尸身烧了，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他搂起他，温柔得像痴情的情人，他在他的唇上落下蜻蜓一点的吻，冰凉的触感让他感到忧伤。
　　“对不起，顾惜朝，别怪我。”他低语喃喃。
　　戚少商的故事让他记起了顾惜朝，记起了四年前在人世的自己。

　　可是……
　　顾惜朝与戚少商不过相识一年，海棠不会为了这短短的一年光景耗费了千年的修行。

　　别怪他心狠，顾惜朝，你知道你的这份情有多重有多苦，他是天界集万千宠爱的花神，受不了这么重的一份情爱，更受不住这份情感延续下的那份思念的痛楚。
　　戚少商至今不知道顾惜朝的情，也不知道自己对顾惜朝的情，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份情，那又何必为了这份情伤了海棠呢？
　　不如现在，趁着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将一切都毁了，让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至此，他只是一株天界的海棠花，不再是顾惜朝，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顾惜朝了。

　　红红的火，燃烧了整个碎云渊底，那么红，不亚于十月里绽满枝头的海棠。

　　火炙烈地燃烧，将一切吞没在它的欲望之下。一根木梁被烧开裂断，轰然掉落，为于下方的戚少商堪堪躲开。

　　他在哪里？为什么这个燃烧的房这么像千里之外的旗亭酒肆？
　　这是噩梦么？
　　戚少商捂住鼻口，不让呛人的烟火窜进口中。半睁着眼，戚少商顺着火光看到了大门，努力地向门口挤去，跌撞着闪躲着总还是让他逃出了烈火的魔爪，却在回头的瞬间看到那抹熟悉的青色隐在火光之中。
　　顾惜朝？！！
　　戚少商呆了呆，顾惜朝怎么会在那里？对呢，那人答应他要与他再回次旗亭酒肆，喝一碗炮打灯的……是他将他拖到这着火了的酒肆里的。
　　看着纷纷砸落的火星石块，戚少商急急得什么也不想就冲入了火势正炽的酒肆里。
　　戚少商想不了那么多，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救顾惜朝，绝不能让他死在这大火里，绝不能再让他消失不见！
　　重新冲入火中，接近那人，那人却闪躲开。戚少商诧异地看着顾惜朝，却发现了他手里的火把。

　　火分明就是他点的。

　　“为什么？”戚少商不明白，难道他还要再死一次，当着他的面？戚少商伸手去拉他，却是怎么也碰触不到。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戚少商却是听见了，他在叫他走，离开旗亭酒肆，不要回来。
　　可是为什么？戚少商不明白，他想问个清楚，只是在他想要问顾惜朝的时候却是开不了口。
　　他在哭吗？没有眼泪，却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哀伤，是谁将这个骄傲坚强的人伤心至此？
　　却在这时，顾惜朝的衣化做青妖，咆哮着吞没了他的身，青色的火焰泛着妖异的光芒迅速地向戚少商袭来，将他狠狠地卷起抛出——

　　——醒了，只是一夜噩梦。

　　凉凉的月光照射进屋子，冷冷地带着点窗外梅花的香气——已经是初春的季节了。想不到他与顾惜朝相处了近三个月的时间，等过了京城，他们就要往回走，回旗亭酒肆回碎云渊。
　　只是梦里顾惜朝为何要叫他走戚少商却是怎么也搞不懂。
　　搞不懂就搞不懂吧，那不过就是一个梦境，何必那么较真呢？
　　戚少商下了床，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梅花，却意外地看到顾惜朝正慢慢从外面踱着小步往里走，一身的青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清寥落。
　　这么晚了他怎么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戚少商心里疑惑，却只是看着那人慢慢地在月色下踱着小步子，那身形分明就是个喝醉的酒鬼。
　　顾惜朝一手提着酒壶来到梅花树下，看着清寒的梅花，呆了眼，已经有许多年岁没有像这样认认真真欣赏过海棠以外的花卉了，原来梅花竟是这样的花，既冷且艳。
　　顾惜朝低头，一枝残梅半掩盖在泥雪之下，残破的红凋零地散在枝干两旁。他将残梅拣起，放在手心里细细抚摩，残零的花枝竟重新有了生机，花骨朵也饱满鲜红起来。
　　“顾惜朝。”戚少商的声音却在这时候传来，打扰了他难得赏花的心境。海棠抬头望向戚少商，眼里多了些茫然与无措。
　　“顾惜朝……”海棠喃喃，忽而疯癫地笑了起来。
　　顾惜朝没有了，戚少商，顾惜朝没有了……等他们回了燕门关，等到他替顾惜朝喝下你的诀别酒，一切就结束了，顾惜朝这个人的一切都会像这枝残梅一样凋零在他记忆的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