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月银灵

17、是非信中字

　　这诗在赞美兰花，他是在说自己么？林若兰心中一阵欣喜，此诗通俗易懂，也算不得高水准。不过，这字里行间总觉得有什么眼熟的东西。大体一看，原来真有蹊跷！这，是藏字诗，逐句递进。那连起来就是……念林若兰！他竟然写这样的话，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彤儿见林若兰玉面羞红，不觉笑道："情诗呀！我可明白那赵公子的心意了！"

　　听她这么说，林若兰更羞了，强辩道:"兴许只是凑巧。"

　　"哦，凑巧而已。不过一首赞兰花的诗，又与小姐无关，那就扔了它罢！"说着彤儿顺手夺过信纸就跑。

　　"哎，你……"林若兰慌忙起身去追。"彤儿别闹，还给我。"

　　彤儿来到阁楼栏边，假装要扔，林若兰急忙去抢。不料一步没站稳，身子一倾，彤儿吓了一跳，慌忙去扶林若兰。"小姐当心！"。

　　还好林若兰没事，但那信纸却在慌乱中随风而落。她二人往下看去，信纸已飘落到楼下地面。恰有人经过，俯身拾起。

　　林若兰一看是两位表哥，惊慌失措。彤儿也是讶然，苦笑道："小姐，背后莫论人呐！"

　　何羿之拾起信纸，正奇怪这纸张从何而来，却听有人喊道:"表哥，不能看！"

　　二人闻声抬头，却见林若兰立在楼上。又见她主仆二人转身往楼下走来。李致远、何羿之便朝屋里走去。

　　林若兰正好下来。慌忙寻那信纸，却见信已在李致远手中。

　　"表哥还我。"林若兰走近他去拿。

　　李致远把手背在身后不肯给，"从实招来，谁给你写的情诗？"

　　"什么情诗？"林若兰不肯承认，"是我自己写的。"

　　"你？"李致远不信，"这可不是你的字迹！"

　　"我最近在练书法，柳公权的字。"

　　"哦？"见他还是不肯给，林若兰只好向何羿之求救，"何表哥，你看他，老是欺负人！"

　　何羿之见状劝道:"既是表妹的东西，就该还她。"

　　李致远一笑，"好！"

　　林若兰接过东西，只觉得李致远笑得十分奸诈，心里不免发虚，"你看到什么了？”

　　"别的没看到，只看清了两个字，何，林。"

　　幸好李表哥不通晓诗词，光看到何、林二字也无甚大碍。

　　林若兰瞪着他，不知他到底得意什么，却见李致远看看何羿之，又看看自己，笑得让人头皮发麻，"难不成，你对羿之……啊？"

　　林若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以为那两个字是指两个人的姓氏。忙解释道:"你这是捕风捉影。何表哥可不似你爱玩笑。你别胡说，吓着他！"

　　"是吗？何以林中立，缘此执念深。不是我空穴来风罢？"李致远嘿嘿笑道。

　　听得此言，何羿之心中一怔。

　　"你……”林若兰气急败坏，"你不是说只看到两个字么？"

　　"只看到最后两句，"李致远伸出手指郑重道："我发誓。"

　　她这个表哥可真会乱想，这两个字也能连到一块儿去。"那只是凑巧而已。"

　　又是凑巧，彤儿在一旁偷笑，这一首诗竟能让人想出这么多意思来。赵公子若知道了，定愤然无语。谁让他不署名。不过，也亏的他没署名。

　　"心中无小鬼，何必瞎着急。"李致远阴笑道。

　　"你……"

　　何羿之总不能袖手旁观，便道："表兄，你就不要再无中生有，为难表妹了。"

　　"你们两两相互，我可是孤军奋战呐！"李致远更是来劲儿，"彤儿，快来助阵！"

　　彤儿抿嘴笑道:"我可不敢。"

　　何羿之若再多说，又要被他拿来做文章，只好作罢。

　　林若兰无法，只有威胁道:"你再欺负我，我就把你的秘密公诸于众。"

　　李致远不屑地一撇嘴，"我能有什么秘密？"

　　"开封府街头……"林若兰就不信他还嘴硬。

　　果不其然，李致远一听这话头，赶忙罢手制止，"哎，停！"随即低眉顺耳地拱手，"小人知错。――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讨。"

　　这招果然凑效，再不用被他取笑了，林若兰顿感心情舒畅，"洗耳恭听。"

　　"我不知你知不知，即使你知，我也再说一遍，明日是赏花会。"

　　"我知道，不就是诗文会么？"

　　"你就不能风雅一些。"

　　何其啰嗦！林若兰懒得理他。"我听说，去年赏花会上，何表哥大放异彩。只可惜，我没看到。"

　　其实林若兰的目的在下句，"所以，李表哥你能不能……"

　　"带你去？"李致远早猜到她的心思。

　　林若兰甜甜一笑，"还有表姐。"

　　"这还用问，我有那么不仗义么？"

　　那就是答应了，林若兰喜不自禁，"谢表哥。"

　　"不敢当。只要你，保守……啊？知否？"李致远含糊其词地道。

　　"除非你无理取闹，否则我绝不会失信于人。"

　　"那就好。"

　　只有何羿之与彤儿莫名其妙，不明就里。

　　翌日，是赏花会。

　　扬州城的赏花会远近闻名。是以各地的才子佳人皆会在此时赶赴扬州。才子扬名声，佳人觅姻缘。何羿之便是在去年的赏花会上被众人所识。如今已是小有名气。

　　才子是将来的国之栋梁，又与科举密切相关。李俢齐身为一方太守，对此事亦十分重视。

　　此时，几辆马车已候在李府门前。李太守虽未着官服，却也是盛装以待。只听他一声令下，车队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辆马车里，坐着何羿之与李致远。李致远正向外张望着，待放下帘子，便眉头紧锁，"奇怪，姓赵的马车竟在我父亲之前。”

　　何羿之也看到了，宽慰道:"表兄不必自扰，姨丈这么安排，定有他的道理！"

　　紧跟着后面的马车里是林若兰与李琼芳。

　　一路无话，半个时辰之后到了瘦西湖畔。待林、李二人下了马车，却见前方李太守、两位表哥还有赵宸身边已围了许多人。大都是来奉迎太守大人的。

　　"要等他们么？"李琼芳问道。

　　林若兰瞧着那边的情势，却见李致远竟还抽空回头扮了个苦丧脸。料想他们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的。便不作等待，先行一步，欣赏这大好春光。

　　难得的好日子，林若兰做主，彤儿和寻香不必随侍，各自去玩。两人谢了恩便嬉笑着跑开了。

　　花红柳绿正当时，桥弯弯，水潺潺。湖畔钗裙粉黛，罗扇生香。青衫华袍，诗词声扬。

　　迎面而来的是林若兰的朋友，周家千金，"若兰，李姑娘，你们也来了！今儿个真是热闹啊！"

　　"你倒来得早。哎，前面凉亭处有什么稀罕物，围着那么些人？"

　　"我正要与你说呐！你不是爱弹筝么。赶巧那儿有一架好筝，快去瞧瞧罢！"

　　"哦？是么？"

　　"你一看便知。"周小姐笑道："我姐姐还在那边等我，失陪了。"林若兰点头微笑，周小姐翩然而去。

　　耐不住好奇，她二人相携着往亭边走去。离得稍近些，已听到琴声铮铮。弹的是《平沙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