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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节 ...

  •   江水寒夺门而出的原因很简单,相较于手心被利刃划破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江上寒更在意的是他手背上被庵丛文握住的地方,那里有四根通红泛起水泡的伤口,那伤口乍看之下就像是被滚烫的烙铁滚过一般皮绽肉翻,伤口十分肉麻!

      江上寒将受伤手的食指咬破,插-进衣兜,在看不见的衣兜内,拇指、食指与中指变幻了无数次手印,最后保持捻须状。虽是闷着头向住宿的地方疾走而去,然而周围游离的阴气不断被吸进江上寒的掌心。在阴气的帮助下,江上寒手背上的伤口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着。阴气的修复只对庵丛文造成的烫伤有用,对于刀伤却丝毫不见效果。

      汽车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江上寒仅凭两条腿只走了一个钟头零四十分钟,这不得不归功于江上寒过硬的身体素质。此时已经凌晨一二点钟,阴宅周围早已沉寂一片。江上寒推开阴宅的院门“吱~~~呀~~~”,走了进去,迎接他的,依然是那只名叫小白的畸形黑猫。

      “很抱歉,你今天要饿肚子了。”江上寒将绕在膝下撒娇的小白抱起,亲昵的抚摸着猫儿背上柔软滑腻的皮毛。小白闻了闻江上寒手背上的烫伤,随后小心翼翼的舔了起来。猫咪柔软带着小毛刺的舌头舔在伤口上,只觉得一阵阵清凉的舒服,最后一丝疼痛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结的厚厚的血痂。

      “但愿明天能扒得下来。”江上寒将受伤的手背凑到月光下仔细瞧,四条黑乎乎的血痂,样子就跟如来佛祖镇压孙悟空的五指印一般无二,只不过这里是四指而已。

      轻叹一声,江上寒从老旧发着霉味的衣柜中取出那只对他而言重要之极的木箱子,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红药水,和些许纱布,将整只右手裹得像个馒头一样才堪堪停止缠绕纱布的举动。

      澡是不能再洗了,江上寒倒头睡到了床上,很快沉入黑暗之中。江上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梦了,对于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人而言,做梦是太过奢侈的事情,至于“爱情”?江上寒醒着的时候你如果这样问他,他一定会带着满脸的单纯反问道,“那是什么?能吃吗?”

      不管晚上几点入睡,江上寒总能够一觉睡到下午日落十分。还是那个黑乎乎的面摊店,还是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这几天附近农民工议论的最多的便是黑心黑肝肠的梁包工头一次性补偿了憨子家三十万元人民币。这样的数字,对于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这第二件事情,便是鬼宅后神秘的玄子静室,传说那里的大师能降鬼亦能够给死人带来阴间的讯息。

      背起木箱,从白果树下的窟洞中取出双兽玉佩,江上寒黑袍罩身,来到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玄子静室中,坐等生意上门。直到晚上八时许,从外间走进来三个人,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妇人搀扶着一位年约二十出头,形容消瘦的年轻男子。在此二人身后跟着一位纯粹道士打扮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道士一走进玄子静室,一双贼溜溜极其灵动的眼睛便一眨不眨的打量起黑袍罩身的江上寒来,其间眼神轻佻,极具挑衅意味,所谓同行是冤家,这句话果真一点不假。江上寒的目光也同样落在年轻道士的身上,原因无他,此子乃万里挑一的至阳之脉,不过也可惜,却不是万中无一的极阳之脉!

      面相卜术上有过极其详细的记载,身具极阳之脉的人必有九五至尊之相。在古代乱世,那可是做皇帝的命。不过可惜的就在,此子极阳之脉遭到了人为的破坏,额前一点朱砂痣生生打破极阳之脉命格,其间多了一分阴柔之气。

      “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老妇人双鬓斑白,为了身旁年轻的儿子,不惜双膝跪地,苦苦哀求,“我们老成家就剩他一根独苗,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他死去的爹交代——”想到老伴走得不明不白,老妇人不禁悲从心来,哭得越发凄凉。

      “妈——,咳咳咳咳,对不起——”年轻人也跟着跪了下去,一手扶着老妇人的胳膊肘,一手撑地以支撑他虚弱无力的身体。让年过六旬的老母亲靠缝缝补补捡垃圾换得些钱来养活自己一条贱命,年轻人感到无地自容。他不是没有想过死,然而父仇不共戴天,就是死,他也要用他的性命换那暴徒一命!年轻人如此想着,渐渐的,脸上露出阴狠之色。

      “你丈夫是今年新丧?”江上寒的目光由年轻道士的身上转移到那位病怏怏的年轻人身上,在他的后背心处紧紧粘连着一团黑气,从它时常幻化出来的男性头颅,江上寒看到一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头,正一脸担忧与留恋的瞧着眼前的年轻人。

      “是!是的!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老妇人见江上寒一口道出老伴新丧,不禁对眼前全身黑袍罩身的大师信了十分,所以说年纪越大的人越好骗。年轻道士面露鄙夷,见亲属如此悲切,就是用屁股腚想想都知道,必是家中有人新丧,至于能一眼瞧出来是老妇人的丈夫,八成是靠蒙的,小道士腹诽道。

      至于病怏怏的年轻人,冷漠的目光死死盯着江上寒,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自然更不可能相信有人能见到鬼,然而非理智又无比期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的存在,那样他就能从死去老父亲的嘴里得出他死亡的真相!

      “他是半年前被人缢死在树上的。”江上寒的语气冰冷淡漠,这一刻在母子两人的眼里犹如来自地狱的生死判官,就连一直抱着看戏态度的小道士也不禁动容:他怎么会知道那个老妇人的丈夫真正的死因!

      万中无一的极阳之脉永远感受不到阴鬼的存在,因为他们身上极致的阳气能驱散一切阴邪。然而被破了真龙之相的至阳之脉却恰恰相反,有这种命格之人能够清晰得感觉到阴晦之物的存在。可也只是感觉得到,却不能清见,更不能像江上寒一般清楚其具体死因。

      “您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父亲?!”病怏怏的年轻人突然跪着朝江上寒的脚下爬去,一双漆黑湿润的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仇恨。他恨那个毁了他们一家的仇人,只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他要手执利刃,杀光他们全家,他要报复,用他们全家人的鲜血来报复!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你父亲死后一病不起?”面对匍匐在自己脚下年轻人滔天的仇恨,江上寒突然问了一句无关要紧的话,这也是当下老妇人最关心的问题,她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虽痛,但她却不想报仇,她只想在她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结婚生子,此生足矣——

      “大师,我儿这半年来茶饭不思,悲伤过度——”老妇人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解释儿子的一天天衰弱,伤心最是伤身,也许是老伴的骤然离世给儿子造成了无法承受的打击,才会让他一天天消瘦下去。

      “这些都不重要!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父亲!”如此残忍杀害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想到父亲临死前的痛苦煎熬,年轻人苍白如纸的脸上显现出病态的暗红色。

      “你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你越来越感觉到寒冷,甚至在这初夏,晚上不盖被子根本睡不着觉。每逢深夜或是无人的阴暗之处,总有一阵阵阴风刮体而过,令你汗毛直立。”江上寒的话让病怏怏的年轻人震惊,因为他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那是因为你父亲死后的怨念不肯离去,还跟在你的身后。”江上寒阴冷的话一经出口,年轻人突然转身,在他的身后空空如也,他什么也瞧不见。老妇人激动的热泪盈眶,面对儿子空空荡荡的身后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如果有鬼,父亲就会去找那个杀害他的人报仇!”病怏怏的年轻人突然站起身,歇斯底里的朝着江上寒吼道,“你这个江湖骗子!父亲怎么可能不去找仇人报仇,而跟着我!”

      由于父亲的阴灵纠缠着他,他才会一病不起,一日复一日的消瘦下去,药石无救?!这怎么可能,父亲绝不会因为他曾经的错误而不肯原谅他,甚至要他去死!这样的答案让年轻人彻底陷入痛苦的狂躁之中,要不是一旁的老妇人苦苦揪住,这时候恐怕已经冲上前跟江上寒扭打了起来。

      “在你父亲死前,他唯一惦记的是你!所以他死后化作怨念一直守护着你,只是他不知道人鬼殊途,终究是不能再相聚的。”江上寒的这番话已经是难得的照顾了,人死后的怨念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只是一团凝结不散的阴气,纠缠着死前最放心不下的那个人或事而已。

      “父亲他——”病怏怏的年轻不可置信的望着江上寒,脸上的表情痛苦又欣喜,痛苦的是他学好了,他想从此孝敬他老人家,然而“子欲养而亲不待”,古今又有多少儿女发出如此悲凉的叹息;欣喜的是,父亲原谅了他,至死他都在关心着他,这如何不让既喜且悲呢!

      江上寒用墨斗在年轻人的周围圈出一圈,只在自己站立的地方开了一个豁口,随即咬破中指,在黄色的纸符上一边飞快龙飞凤舞着,一边念念有词,一声厉喝“去——”手中画满鲜红色图案的符纸飞出,在年轻人的头顶突然自燃起来,眨眼功夫便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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