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她的世界 ...
-
小富江愣住了，你想她可能是还没有弄明白状况，不过现在可以清楚的是，富江和你本身就不在同一个时间轴上，她一直以为现在是八十年代那个属于她的时间，这个世界变化这么大她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恐怕是她的空间自动隔绝了那些归属别处的事物，而你自己本身却是另一个时间的人，从一开始，你除了地点和身份的改变与原来完全没有差异，但逐渐的，你发现了，这个世界拥有的太多无法解释光怪陆离的事件。无论是某些地方的超未来科技，还是世界各地的超自然灵异现象，哪怕主时间轴上没有变化，但太多太多事情与你的认知背离。
现在小富江的时间混淆让你大胆提出一个假设，也许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承受体，它只是拥有了让更多空间包容在这儿的一个载体，但反过来说，是这个空间被其他空间入侵了，这个说法有一个固有名词，空间污染。
你深吸一口气，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啪的一声，因为少了电视里吵杂的声响，空下来的房间开始有些压抑，小富江的脸阴晴不定，你对于她的心思已经琢磨得非常娴熟，她想的，你猜的出，但你想做的，她恐怕猜不到。
你伸出食指点了点小富江的头，“别急，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是很想回到那个时间，而且依你的性子恐怕是没有牵挂的吧，收下心，你现在是我的，不用思考太多。”
这一次，小富江没有像往常一样挥开你的手，她的眼角淡淡扫了你一眼，“不用你说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不用那般魔咒般在我耳边唠叨着，我很清楚我该做是什么，我可是川上富江。”
的确，你是川上富江，你要做的自然非同一般。你在心里这样想着，却有些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你想，那大概便是危机感了。
你们之间主从关系的危机感。
次日，你并没有去上学，往常在你上学时通常是将小富江放在鱼缸中以防止她偷跑的，既然你在家自然没让她在浴缸里呆着，她和你一起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事态好像愈演愈烈的人头气球事件。
你的眼睛看着电视，手却闲不下来便拿来柑橘，一个一个剥开，将皮去掉撕成一小块递给富江，她抱着橘瓣很小心地吃着。
你们之间最近越来越和谐了，但你并没有很开心。
“你害怕吗？”
富江突然出声，她背对着你，你看不清她的表情，而话语中你也揣摩不出她的意思。
“为什么要这么问道？”你舔了舔沾上汁水的手指，神情淡漠。
“因为如果出现那种人头气球，你…………
必死无疑啊。”
富江仰着头斜眼看着你，眼神之中晦暗不明，眼角泪痣墨色欲滴。
如果不是富江的嘴角出现的是一种嘲讽，也许你会以为她是在关心你。
你恶狠狠地用橘瓣塞住小富江的嘴巴，看着她受不了满脸黏黏的汁液而暴跳如雷的样子。
“我不会死哦，你不用担心的。”你微笑道。
“混账女人，谁管你去死啊，快给我弄干净这个东西。”
你耸耸肩，让小富江坐在你的手上到洗漱台为她把脸冲洗干净。
几天后，富江的话应验了，人头气球很快蔓延到了你的城市，你甚至已经透过窗户看到天空中，那只长着和你一模一样，满脸狰狞的气球。
这时候别说读书，连门都出不来了，你就一直坐在家里看着日起日落，耳边不断响起用你的嗓音编奏的各种谎言，有时候你会呆在窗前，那张和你相同的脸，却是致命的魔域，看她和你一样淡色的唇吐出各种诱惑的前奏曲。
小富江有时候会坐在你的肩头陪你看天空的风景，你私认为她一定很满意现在的风景，满脸狰狞的人头气球，被挂在空中死不瞑目的人们，空气中肉块腐烂的味道，不时撞在玻璃窗上的绿头苍蝇。
说是人间地狱来形容这幅场景也不会为过。
哪怕神经坚韧如你，也开始神情恍惚了，这并不是□□的损伤，而是来自心灵的冲击，精神上的压迫，你觉得你的嗅觉时刻充斥着恶臭味，那是整个世界开始坏掉的味道。
各种负面情绪充满了你的大脑，你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你也开始坏掉了，但唯有一点你仍记得非常清楚，你还有一只娇小的富江，那是由你亲手一点点种下发芽开花的成果。
唯有这个你绝不能输掉。
你的口粮储备还有很多，你甚至可以每天吃到绿色的蔬菜，虽然那并不新鲜，也接近了快要坏掉的地步，你打开一袋压缩饼干，合着一根火腿肠和纯净水吃下。其实很多时候你已经感觉不到饿的感觉，但就算感觉不到，胃也是在需求食物的，整个身体需要机能的填充。
因为停电停水的缘故，小富江自然吃不到熟食了，你每天都给她均匀搭配一日三餐，把你的伙食分给她一份，虽然有着满腔不满，但至少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你想小富江每日应该是抱着这样的心情一口一口吃着以前被她称为猪食的东西。
但这样的躲避又能撑多久呢？你很清楚的，你储备的食物也终有吃完的一天，更何况你有可能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崩溃吧，你的精神状况真的不容你思考太过遥远的事了。
你每日依旧写着小富江的观察日记，并乐此不疲对小富江诉述她被落下的几十年整个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你感觉只有在与小富江一点一点交流中你才能找到你自己，大概，她也发现了这点。
那个应该算是另外一个你的气球放弃对你的蛊惑，开始转向对富江的各种劝说挑拨，每日从早到晚她大声叫嚷着你的各种坏心肠阴暗面，你才发现原来你的声音是如何吵闹。
“你的声音好吵啊。”小富江在碗里泡着牛奶浴突然用嫌弃的口吻说道，虽然她头也不回，但你也能想象得到现在的她肯定是一脸无趣的表情。
“啊。”你淡然的应道，手下忙个不停把馒头切成细细小小的块状放在一边，这是富江的午饭，她突然想起吃三明治，而你恰好可以满足她。
小富江趴在碗沿，双腿不时划动搅乱一波净水。你把她放在桌上，她背对着你面向那块唯一可以没被封闭的窗户。
“你过不了这个月了。”
“嗯？”你用鼻音表示你的疑惑。
“就算你不饿死，但你的意志也不会坚持过这个月，你这个脆弱的女人。”富江转过头对你恶意的嘲笑。
你丝毫不在意，继续切你的馒头，“我想我死后你大概会很高兴吧，这个世界大概不会出现你的人头气球，我就提前祝你重新得到自由，然后这个世界幸福的活下去吧。”
“你真是个窝囊废！”
“好好，我窝囊废，那你准备泡到什么时候呢，皮肤要起皱了哦。”
“我马上起来，快点帮我擦水。”
“嗯，等我切完这块馒头马上就来。”
“太慢了！”
用着训斥的口吻但已经很坦然接受你投喂的小富江，你觉得生命终结之前能有这样一段生活也能够满足了吧。
好啦，你快死掉啦，被自己逼疯然后精神死去啦，然后有可能是冲出门被人头气球吊死，和你的邻居同学一样像售卖的猪肉挂在那里烂掉生蛆，当然也有可能承受不住自我了解，这样的决定死法恐怕更加多种多样了，最后一种死去的方式就是被你的小宠物富江给吞噬掉成为另一个她。
这是你认为的你的生命终结的方式，但到了那一天，你总归是败给这个世界了。
那一天，你看见了满天的红色火焰点燃了整个天空，那里，在肉眼已经微不可见的天空中有一个人形点火器，它在烧毁这个腐烂的世界，你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清理者。
人头气球的惨叫声响彻在这块大地上，连同尸体，脸同那些街道城市消失在火焰中。
很快的，那股火焰也接近你的家了，属于你的那个人头气球在其余气球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你暗想不愧是你的气球，但它是不可能逃掉的，喜欢做无用功也是你的一个特点。
但这次你的清醒，既然逃不掉又何必逃跑了。你把手递到小富江的面前，鼓起脸颊不确定的问道，“嗯……你愿意和我去另外一个世界吗？嗯，一个和这个世界一样又有点不一样的世界。”
小富江对你的行动表示沉默，她丢给你一个超大白眼，那传神的凤眼就已经说出她的话，“白痴！”
你耸耸肩，将小富江小心团在手心，几乎是下一刻，火红色的火焰冲击向你的身体，奇异的，你感觉不到任何炽热，那是一种温暖的感觉，能呼吸，像在飞翔又像在漂浮，也许是在水中。
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一万年。
你用了一刻的时间睁开了眼睛，倒映出的还是你的房间，你的家，不过这大概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了吧，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也许不过是一次格式化可能连硬盘都没重装呢。
下一秒你的手心有了动静，“喂！到底怎么样！快让我出去。”
你微笑。
打开了合拢的手。
就给你看吧，这个新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她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