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贾蓉护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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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贾蓉护妻
秦可卿见问，不敢说实话，只得捂着帕子憋泪，嘴里嚷嚷：“公爹大人呐，您倒是说句话呀，您老儿一声不响就这么去了，可叫俺们一家子咋活呐。我滴那个公爹呐，啊啊啊~~~”
贾蓉一面抱着贾政、贾赦哭，一面留心屋里动静，就怕秦可卿一人应付不来。听见她这么哭嚷，早就明白过来。恰恰这时贾赦、贾政来扶，借势站起，请了贾赦、贾政进门上香，贾琏、宝玉到兄长灵前哭灵。一帮子老爷们儿进来，凤姐自然不好再问。只得安慰秦可卿几句，扶着邢夫人，与王夫人、李纨一同到尤氏屋里道恼。秦可卿怕尤氏胡说，只得扶着小丫鬟瑞珠、宝珠，一同跟了过去。
众人只见贾蓉哭的泪人一般，少不得多加宽慰。八宝疑心秦可卿，借着自己年龄小，钻进尤氏屋子，听邢夫人、王夫人坐在尤氏床前说话。就听尤氏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夜里，老爷说要到书房看书，我就一个人睡了。刚到半夜睡的迷迷糊糊，就听蓉儿派人在外叫唤。起来一看，老爷已经是抬着进来。不等放到床上，嘴里已经没气儿了。”说着说着，捂着嘴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说胃疼。
邢夫人、王夫人俱撇着落泪。凤姐拉着李纨问秦可卿，“蓉儿怎么说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
秦可卿只管往贾蓉身上推，“昨夜正睡着，就听外头有人叫蓉哥儿。出去没一会儿，蓉哥儿就派人来说，公爹大人没了。我一个年轻媳妇，登时吓的六神无主，竟然没问清楚。”
八宝站在门口听了，进来安慰一番尤氏。抽身回到前厅，去问贾蓉。对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贾蓉懒怠搭理。谁知道贾宝玉年纪小，惯会说话，非要问个明白。最后，贾蓉无奈，只得说道：“我说了你可别往外说，这事儿外人都不知道。我爹爹你大哥他——”瞅瞅贾赦、贾政，都在一旁哀叹喝茶，这才低声吓唬说，“他是从天香楼上跌下，摔死的。”
“哦？”八宝不信。贾蓉只得又说，“只因他看中一个戏子，名唤柳湘莲，想要跟他相好。那个戏子不愿意，他就哄人家半夜爬墙。在天香楼上，想要成好事。哪知戏子身手了得，一脚踹开他，跳楼跑了。谁知老爷脚下一滑，跌下楼梯，脑袋撞到楼下石狮上，不巧正好撞到天灵盖。这才没了的。”
八宝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低声埋怨：“论理这话不该我说。珍大哥也太那个了些。”转口又问，“那个戏子呢？没抓回来？”
贾蓉为难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指定早跑了。再说，这事只能私下来，真要跑到顺天府衙门告状，发海捕文书，人家问起来，事因何起？侄儿该怎么说？岂不是丢咱荣宁贾府的人吗？”
八宝看贾蓉一眼，这才算罢。好容易糊弄完贾宝玉一家，中午留饭，吃饱了送长辈们回去。留贾琼、贾璘贾蔷、贾芸陪客。贾蓉还不得安歇，请了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那些人素知贾珍奢侈无度，算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这四十九天里头，请一百零八个僧人在大厅上超度，请九十九个道士在天香楼上超度。
贾蓉跟秦可卿掰着指头算了算，光请和尚道士，就得花千两银子。夫妻二人进来请尤氏主意，尤氏看贾蓉一眼，捂着肚子只说胃疼。贾蓉就跟秦可卿商量，出去放话，说贾敬老神仙吩咐，不可奢靡。免得折了长子阴寿。只叫停灵七日即出丧，请六个和尚、六个道士，逢三逢七来走个过场就成。那些庙宇、道观听了，扼腕叹息，只说少了个好进项。
再说棺材，贾蓉不管，只吩咐赖二，用上等杉木。贾赦听了没说话，贾政夸了句，“合该如此。咱们本就是勤俭之家，如今倒也还了珍儿往日朴素本分。”
八宝坐在一旁听了，只觉得胃疼。
好容易到了七天出丧。一应事务，贾蓉、秦可卿竟然料理妥妥当当。忠靖候石鼎夫人带了侄女史湘云来，进屋里陪尤氏道恼，忍不住赞叹：“都说宁国府娶了个好媳妇。今日一见她待人接物，行事气度，果然不凡。”
尤氏笑笑，捂着肚子呻吟，只说胃疼。倒是史湘云，趁空找秦可卿说了两句话。秦可卿一看是个八、九岁小姑娘，浑不在意，说了两句，叫婆子带她回里面见尤氏。史湘云慢慢走了，回头看秦可卿一眼，笑了一声。
彼时秦邦业、秦钟来了，秦可卿忙着招呼娘家人，又有尤氏亲眷并尤氏姐妹来，尤氏不能理事，自然还是秦可卿忙碌。竟然没细想史湘云反常举动。
后来出城停灵，事情一多，更是忘的一干二净。
丧事办完，贾蓉携妻回府。一进屋子，秦可卿就甩了脚上鞋子，跌坐床上，连声骂道：“哎呀，累死了。缠小脚果然是个害人的东西。”
贾蓉摆手，命丫鬟婆子出去，走过去坐到一旁，问：“贾珍咋死的？”
秦可卿收了腿，盘起来坐到床上，小声嘀咕：“我刚明白过来，就看见那个老男人扯我衣服，想要占我便宜。我一生气，一脚踹下去，哪知道不小心踢到他命根子。他怕疼，在楼梯上滚了两滚，跌下去。后来，你都知道了。”说着后怕，“多亏你赶来，要不然，我非给浸猪笼了不可。”
贾蓉冷笑，“果然如此。他能死在你手上，还叫你哭灵，也算是功德圆满了。”顿了顿叹息，“这等爬灰之人，就算老天容他，孤也不能容他。”
秦可卿看贾蓉一脸正气，撇撇嘴，“当初你不也偷老爷子小妾。这会子倒说起别人来了。”
贾蓉看她一眼，一副女儿海塘春睡般娇艳，心里平衡起来，幽幽叹气，“重活一回，咱俩又是夫妻，这世上，怕是没人比咱们更亲。也不怕你知道，当年，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偷老爷子小妾，不过是报复罢了。”
秦可卿眨眨眼，“报复？”
贾蓉苦笑，“他若不偷太子妃，我怎会去偷他的妃子？”
秦可卿听了，默默半晌，才幽幽叹气，“怪不得，你夜里跑去他殿帐，原来是去找媳妇。”叹息完，一摆手，“不管如何，咱们都到这儿来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反正贾珍也被我踹死了。你只当他是老爷子，丧事办的那么寒碜，也算报了仇了。还是想想，往后日子怎么过吧。贾珍身上爵位，再往你身上传，可就只剩个四品将军爵。一年百十两银子，府里账目你也知道，再跟他们这般花天酒地，撑不了几年，就该卖田卖地了。”
贾蓉点头，“你说的是。反正贾珍也死了，如今这府里咱俩当家。我查了查，那个天香楼原本是给秦氏住的，就连贾蓉都不能擅入，真真是奇怪。里头不少东西，都是贾珍留着偷人用的。往后你也别住了，跟着我住着屋子里，总安全些。”接着，二人便说起日后日子。看如今政局，不能不低调。
第二天，贾蓉就请示了尤氏，说是要把外头牌匾换成将军府。
自从贾珍去世，尤氏便托病不理事。一来怨恨贾珍因淫致死；二来，贾蓉毕竟不是己出，怕他不是真心孝顺。今日见他仔细分析，说的明白，只有点头应允，“外头的事，你自然是清楚的。眼看你也二十了，往日你父亲在，我不好多说。如今是你当家，我少不得交待两句。论理，往日咱们家——太过奢靡了。是该低调做人。”又嘱咐贾蓉莫忘了到城外，给贾敬说一声。
贾蓉一一应下。尤氏又问：“你媳妇又病了？这几天也没见她。请了太医没有，可是怎么说？”
贾蓉笑道：“不过就是连日累着了。如今事情办完，她心里宽松，慢慢养着就好。依儿子说，药这东西，能少吃就少吃，能不吃就不吃。前些日子那个张太医送的方子倒是不错。可惜，山药、甘草什么的，不是坏的就是枯的，好好的人都能吃出病来。还是五谷最养人。”
尤氏坐在床上，低头听了，想了半日，终究笑了，赶着叫一声，“我的儿，还是你明白事理，知道什么对媳妇最好。只是媳妇病了，若是咱们不请医问药，西府那边——老太太怕是不依。”
贾蓉一听，奇怪问道：“论辈分，那边老太太不过是父亲堂堂祖母。到了孩儿这边，早就出了五服。论起来，咱们跟贾芸都比跟他们亲。不过是两户人家，比邻而居。怎么母亲就看他们脸色，受起委屈来了？以往孩儿不懂事，叫母亲受了不少气。从今往后，母亲大可拿出诰命夫人的款来，喜欢了去坐坐，不喜欢了，在府里叫您媳妇陪着，颐养天年才好。有儿子在，自然不能叫母亲为难。”说着说着，想起生母，竟然就哭了起来。
尤氏听了这话，知道贾蓉是真心为宁国府着想。也就丢开手去，再也不管秦可卿吃药问医等事。
上有尤氏默许，内有秦可卿支持，贾蓉重新收拾了宁国府上下，打扫干净内外，换了牌匾。借口府里不比当年，用不了多少人，免得折了儿孙的福，把赖二等不听使唤、借口托大的，全都扔到庄子上种地。怕他们偷懒，交给焦大一个棒子，说是家法，命他一同跟着，每日巡视，不好好干活儿就打。焦大接了，高高兴兴赶着赖大等人出城去了。贾蓉另外提拔起两个人，一个命叫刘能，一个名叫葛二，都是实诚能干的，叫他们管着府里琐事。大事就跟尤氏、秦可卿商量。
如此一来，宁国府一改往日奢靡无度之气，肃穆庄严起来。贾蓉又重新布置书房，每日关了门看书守孝，只等三年后，考试一番，也好混个进士。最好外放做官，离了这麻烦之地。
倒是尤氏，到底是妇人情谊，不好跟荣国府立马断了。每隔十来天，就带着秦可卿过去坐坐，只不过贾母等人送来的东西，再也不叫秦可卿入口。厨房也全换了新人，跟荣国府有来往的，一个个找借口，慢慢开恩放出去，送些银子，发还身契，叫他们自谋生路。
贾母知道，无可奈何。只得装作不理事，带着孙女儿们享福。倒是凤姐，每每见了秦可卿，便里外打听。秦可卿十分无奈，小心作答，生怕露馅儿。好在没过几日，金陵薛家来人，凤姐一见远客，心中一惊，倒是把秦可卿、贾蓉夫妻俩，忘到了一边。
欲知那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贾蓉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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