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金钏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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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金钏姨娘
“金钏儿？”邢夫人奇了，“她不姓金吗？”
吴善保家的陪笑，“瞧大太太说的。金钏姓金，她妹妹银钏就姓银了？二太太屋里彩云就姓彩了？不过是主子们随便起个名，叫着好听吧。姓可还都是自家的，主子们慈悲，都不曾改。”说着，把金钏母家就在荣国府后头街上住，一家子都在府里当差的话说了。
王夫人明白过来，恢复神态，听见吴善保家的跟邢夫人嘀嘀咕咕，淡淡笑了，“大太太身边的人，耳朵就是好使。”
邢夫人也不恼，笑呵呵说道：“就是没一个好看的。若有一个跟鸳鸯似的叫老太太看上，我也能少操些心。”贾赦看上鸳鸯之事，府里谁人不知。偏生贾母不给。这一回，主动给贾政纳妾，对比之下，着实引人深思。
邢夫人故意挑出来，无非是心中有火，借机发发闲气。至于王夫人，素来以宽厚慈爱示人，哪里肯当众跟她斗嘴。只有忍耐不提。
一时酒毕，贾母打发儿子、媳妇回去。嘱咐贾政：“如今天色不早了，你也别去看书劳神，早日安歇了才是。”
贾政连连拱手应下。贾赦、邢夫人听了，带笑出去。唯独王夫人，上前挽了金钏的手，笑说刚才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这就带人过去。
贾母也不拦着，说两句王夫人贤惠，便叫他们散了。贾政妻贤妾美，带着三分醉意回去，王夫人早安排下赵姨娘房后一处小院给新姨娘住。亲自扶了金钏坐到床上，嘱咐：“你是我身边的人。自幼是我看着长大，也是我觉得好了，才带你天天到老太太那里。往后，你就是老爷的人了，别忘了我素日是怎么教你的。要好好伺候老爷，孝顺老太太，和睦周姨娘、赵姨娘。伺候好老爷，府里主子们喜欢了，也是你的福气、你的体面。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不准惹是生非。否则，不用禀明老太太，我第一个不饶。”
金钏颤巍巍应了。到了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攀上高枝，心里百感莫名，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王夫人忖度，贾政换好衣服该来了。便带着人扭头出去。贾政再做新郎，一夜好睡。周姨娘听说了，到赵姨娘房里坐一会儿，俩人说说话，各自吹灯睡了。倒是王夫人，忙了一天，到这会儿反倒没了睡意。想要点灯坐起，又怕惊动丫鬟、婆子。辗转反侧一夜，快到天亮时候，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按着点儿到贾母处请安，说几句闲话。回到正房吃了饭，心中还是郁郁难平。又有管家婆子问，金钏封了姨娘，一应用度比照赵姨娘、周姨娘不说，太太身边缺了个大丫鬟，看谁好了补上？
王夫人闭着眼打盹，慢慢说道：“少个丫鬟有什么打紧的。我这里又不缺人伺候。倒是白姨娘那里，按例安排两个丫鬟过去。”
管家婆子又问安排谁。王夫人想了想，“也不用重新找小丫头。银钏就是个不错的，彩云也成，都放到白姨娘房里吧。她们姐妹，也好相近相亲。”
一时事毕，薛姨妈带着宝钗来串门儿。姐妹们调笑数句，就听薛姨妈说：“蟠儿过两日要去扬州进货。少不了去看宝玉。姐姐有什么东西的，提前给我，我叫人捎去。”
王夫人笑笑，“有他姑父呢，他能缺什么。倒是叫人去问问兰儿他娘，看她有什么要捎带的。”
薛姨妈听了，点头称是。王夫人便叫来彩霞，命她到李纨屋里去问问。
宝钗昨日便知金钏做姨娘之事，心里怎么不明白王夫人感受。怕她有苦说不出，笑着说道：“姨妈好狠的心。纵然没什么东西，好歹送封信。也好叫宝兄弟看了安心。一走几个月的，您也不说想念。”
说的王夫人笑了，“好，就听你的，写信。”刚想叫人去拿笔墨，想了一想，又放下手来，“一时也不知该写什么。我想想，写好了晚上叫人送过去。”
薛姨妈、宝钗都笑着点头，“今日也好，明日也罢。不耽误就是了。”
一时彩霞回来，身后带着素云并一个小丫鬟。素云笑道：“我们奶奶叫多谢姨太太。说兰哥儿每次回信，都说林姑爷、李老爷照顾的很好，什么都不缺。故而，没别的带的，就两件衣裳，还有几本往日里兰哥儿做的文章。烦劳薛大爷捎过去，好叫林姑爷、李老爷帮着点评点评。”说着，小丫鬟送上一个包袱来。
莺儿接过来，暂且放在旁边。素云自去回话。薛姨妈也带着宝钗走了。王夫人想了想，取来笔墨，仔细斟酌用句，写了两页纸，封好了叫来周瑞家的，连同几盒点心，一同送到梨香院去。
周瑞家的来时，恰好薛蟠也在，看凤姐拉着薛姨妈、宝钗说笑。顺手接了信，揣在怀里。第二日，辞别母亲妹妹，带着伙计、账房，坐船南下。
不日到了扬州码头。安排好采买事宜，安排专人去给凤姐买礼物，这才换了衣服，带着礼物，去林府探望贾宝玉。
林府后院花厅，黛玉坐在正中，似笑不笑对着地上站着几位姨娘训话：“王姨娘身怀有孕，那些脂粉是我做主停了。不为别的，就因为铅粉里头容易掺杂不好的东西，对孩子有害。没想到，王姨娘反而觉得是我苛待了她。今日，当着诸位姨娘的面，我把她该得的脂粉，全都发给她。不仅是这个月的、上个月的、上上个月的，还有接下来五年的。”说着，雪雁领着小丫鬟进来，抬着一个小箱子，放到地上，打开一看，胭脂、苏粉满满当当装了一箱。
黛玉笑了，扭头对下手坐着的有孕妇人说道：“王姨娘，虽说你是奴才秧子，当年老太太抬举，才做了半个主子，使上两个丫鬟。可是你肚子里的，却是我们林家正正经经的主子。若是男儿，上无长兄，少不得继承祖宗家业。若是女儿，也是正经二小姐。你要懂得分寸，若是成日里与人争闲气，慢待了我的弟弟妹妹，等将来，弟弟妹妹生下来，我可是要数罪并罚的。”
说着，笑呵呵命人将一箱子脂粉全送到王姨娘屋里。王姨娘心里忖度，不过是个小姑娘，就是嫡出长女又能如何。听她说的难听，还不得面带笑容，怕得罪了我去？便笑道：“姑娘说的，我都记下了。往后，定然不敢慢待了小公子。好好的将小公子抚养长大。”
黛玉笑着点头，“放心吧。我的弟弟，自然会好好的。”扭头对几位姨娘笑说：“你们也不必多想。怀了身子的是府里侍妾，不怀身子的，自然也是府里姨娘。都是一样的，平日里该说该笑，该来往。莫为了一些小事，惹得你们姐妹生分才是。”
几位姨娘没孩子撑腰，惧怕黛玉威仪，一致连声应下。黛玉满意点头，留张姨娘伺候，其他人都退下。王姨娘挺着肚子出门，到了门口，黛玉叫住，“王姨娘出门时候要小心，大夫说，左右就在这月底、下月初了。”
王姨娘笑着应下，扶着丫鬟摇摇摆摆出去。黛玉扶额叹息，“可怜我的妹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亲娘。”
张姨娘原本是贾夫人陪嫁丫鬟，看着黛玉长大，贾夫人临死之前，亦受过托孤之情。她与贾夫人情分，同凤姐与平儿一般深厚，素来待黛玉最为亲厚。听了这话，急忙笑说：“姑娘别多想了。说不定大夫看错了，是个哥儿呢。”
黛玉笑着点头，“但愿吧。”顿了顿，又说，“姨娘，王姨娘年轻，自己还是一团孩子气，将来哪能照顾好小主子。还劳姨娘费心，在你院子里打扫出一间干净屋子来，将来，有姨娘照顾，父亲跟我，也好放心。”
张姨娘听了，喜出望外，这是要把孩子教给她养了？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哪怕是个丫头，日后也是自己年老倚仗啊。急忙就要给黛玉行礼。黛玉笑着弯腰扶起，轻声说道：“姨娘何必跟我这般客气。这件事你且慢慢做吧。等我跟父亲商量好了，才算定下来。先别让人知道呢。”
张姨娘听了，连声应下。出去悄悄安排屋子。黛玉才坐着喝口茶，就听紫鹃进来说：“宝二爷来了。”
黛玉抬头，笑着眯一眼紫鹃，“到底是老主子，瞧这宝二爷、宝二爷的，你一天不说个十来遍。我这深宅大院的，哪里有什么宝二爷？”
紫鹃素知黛玉喜怒不定，也不怕她，笑着回答：“确实是宝二爷来了。这会儿正站花厅外等着呢。”
“那就让他站着呗。”黛玉放下茶杯，只管拿了账本瞧。
紫鹃抿嘴儿笑了，就见雪雁往门外瞅瞅，大惊小怪道：“哎哟，入了秋日头也浓着呢，兰哥儿怎么也站太阳底下，不怕晒黑咯。”
黛玉瞪雪雁一眼，噗嗤笑了，“你若心疼，今天就跟他走吧。”
雪雁扑过来抱住黛玉的腿，“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姑娘可别不要我。”
黛玉伸手要打，雪雁赶紧跳起来，冲到门边喊：“兰哥儿，快来呀，你林姑姑要打死人了。”
贾兰呵呵笑了，抬腿进了花厅。八宝看四下无人，也跟着进来。黛玉笑着叫贾兰坐了，抬眼瞪八宝，叉腰赶人：“我这里没你坐的地方，赶紧给我出去。”
八宝也不恼，四下扫一眼，顺势坐到黛玉脚边马扎上，笑说：“好妹妹别恼，没椅子坐马扎也成。我知道姑父素来清廉，断断不会叫你为难的。”
黛玉冷哼，撸了袖子就去拽八宝。八宝你拉我躲绕着花厅跑成一团。贾兰见怪不怪，赶小丫鬟们到外头站着，带着紫鹃、雪雁看戏。正在热闹之时，就听外头啪的一声扇子响，接着薛蟠大喇喇摇晃着进来，“咳咳，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金钏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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