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唐]游园惊梦忆经年》暮水秋河

11、卷一 游园惊梦忆经年 【十一】

　　第二日，唐蓦起了个大早，想到昨晚喝了两杯就醉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子桑给他准备了醒酒汤，喝了之后整个人觉得舒缓了许多，又去了趟剑冢。
　　叶秋凉是午时才醒的，唐蓦进去适逢他起身，虎着张脸坐在床上，子桑一脸紧张的伺候在一边，见他来了赶紧将手里的衣物递给他。
　　唐蓦无奈，只能替他更衣，谁知叶秋凉仿佛跟他作对似的，这里刚整理好，他就把那儿给弄乱了，才把那儿给扣好了，他又把这儿给解开了，在唐蓦看来南皇套本就复杂，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光衣服就穿了半个时辰。
　　开始唐蓦还耐着性子，替他理好衣服，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只要他捣乱就直接一巴掌拍开他作乱的手。
　　穿完衣服，叶秋凉可怜兮兮的将手伸到唐蓦面前，“红了，你给我吹吹。”
　　唐蓦不理他，转身就往外走。
　　两人用了午膳，天气不错，叶秋凉就教唐蓦下棋，唐蓦不笨不一会便学会了，两人便在亭子里摆开杀局。
　　手边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支颊就这么看着对面的人，那张脸平淡无奇，眼睛却是好看的，犹如上好的端砚，浓的仿佛会从眼里滴出墨来，大概是刚学会的关系，唐蓦下的极慢，叶秋凉看着他拿着棋子认真思考的样子，就百爪挠心似的恨不得跟昨晚一眼给人兜怀里搓圆揉扁，好好亲热一番。
　　除了子桑有时会来替二人换茶，剩下就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还有两人极浅的呼吸声，一时间好不惬意。
　　叶筠站在远处，看着亭内无法插进的二人气氛，想着背后门口那位三番五次上门的小军爷，无奈的一抹眼，硬着头皮的走了过去。
　　叶筠走到亭外顿住脚步，“师父，”刚一开口只觉得后背一凉，后面的话堪堪又吞回了肚子里。
　　叶秋凉扫了他一眼，半响只见他低着头也不说话，倒是唐蓦也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样，便开口道：“何事？”
　　叶筠这才提着胆子，把刚才吞回肚子里的话又推到喉咙口，“师父，天策府的欧阳将军在门口。”话音才落，顿时觉得后背更冷了。
　　连唐蓦也感觉出气氛不对，又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叶秋凉半敛了眼落下一枚白子，“你先将人带去堂屋。”
　　“是。”叶筠应了一声速速退了，直到出了院落才缓过一丝暖意，后背早已冷汗涔涔，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边将门口的人带去堂屋。
　　看得出欧阳塑一路风尘仆仆，叶筠有让人备了水绞了面巾给他擦手拭脸，忙了大半响，刚上好茶准备退下，欧阳塑就开口了，“叶少在剑炉？”
　　叶筠摇了摇头，“师父跟唐公子在莲花亭里对弈。”
　　“唐公子？”欧阳塑一扬眉，“哪儿来的？”
　　“师父带回来的，”叶筠本想说是师母，但一想到若是说了这又要闹得鸡飞狗跳，也不敢多嘴，正要借机离开，欧阳塑却是提枪站了起来。
　　“欧阳将军，你这是？”
　　“去莲花亭。”说完就往外走。
　　叶筠见他这般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真要让欧阳塑去了莲花亭那还得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拦他，哪知欧阳塑却是铁了心似的要硬闯，叶筠又不能与他动手，拦了半天还是没拦住，于是两人就这么拉扯间到了叶秋凉面前。
　　一见叶秋凉微皱眉，叶筠立刻上前道，“师父，徒弟实在拦不住欧阳将军。”
　　叶秋凉没接话一子落下，唐蓦见着自己又输了，也皱起眉来，端起一旁的碧螺春喝了一口。
　　“叶少，我知你回了藏剑，特意快马加鞭的赶来藏剑见你，你何故与他人在此对弈却将我晾在一遍？”欧阳塑见他二人之间的气氛及其融洽，有种外人都插不进去感觉，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朗声问道。
　　“叶筠，你可知错？”叶秋凉并不答欧阳塑的话，反而学唐蓦的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反问叶筠。
　　“徒弟知错了。”叶筠低着头心中郁闷，千错万错我的错，师父您快让我走吧。
　　“去对着木桩练习一百遍云飞玉皇。”说完搁下手里的茶，“阿蓦你要不要去剑炉？”
　　“是。”一听到叶秋凉首肯，叶筠立即旋身离开，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唐蓦有些奇怪看着叶筠好像逃命一样离开，又见着这军爷看自己的眼神不善，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去，却被欧阳塑一步挡住，“这位兄台何故见了我就要走？”
　　唐门出来的人向来只奉行低调行事的原则，杀手若是冲动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故唐蓦也并未将欧阳塑的挑衅放在眼里，只是顿了顿，绕开他往剑炉走去。
　　欧阳塑还想不依不饶的缠上去，这时一枚棋子飞了过来，他堪堪侧身避过，扬枪一指道：“叶秋凉，你到底什么意思！”
　　“呵，我倒是想问问欧阳将军风尘仆仆的来我小院里挑衅，究竟是什么意思？”说这话的时候，唐蓦已经离开了院子，叶秋凉也敛去了一脸温柔，面容冷峻，欧阳塑却安心下来，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欧阳塑动了动唇，气焰矮了半截，收了枪支支吾吾道：“你、你知道的...我、我喜欢你。”话音才落，一个三才杯连杯带盖就这么兜头砸了过来，欧阳塑虽闪身避开却还是被溅了一身茶水。
　　“欧阳将军，我老早就跟你讲过，别在我身上费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免得殁了你们天策府的名声。”说话间，叶秋凉已经起身，看着欧阳塑涨红了一张脸，“我不喜欢你。”
　　欧阳塑听到这里，原本涨红的脸一下子刷白，咬了咬牙握着长枪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因我与你同是男子？”
　　叶秋凉听到他这个话却是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你。”
　　欧阳塑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春季雨水本就多，原本好好的天气突然之间就阴云密布了，叶秋凉抬头看了眼乌云，叹了口气道：“回去吧，以后江湖不见。”
　　欧阳塑看着他转身要走，急急伸手拽住他衣袖，“别赶我走，我不求你喜欢我，哪怕只要你偶尔看我一眼，一眼就好...别不见我...”说到后来已经是带着哭腔，眼眶也红红的。
　　叶秋凉没有回头，只是伸手直接撕下被他扯住的袖子，扬声道：“子桑，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