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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七章 战士的誓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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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戈拉斯从树干上轻盈地跃下,穿着皮靴的双脚触地之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是他却立刻痛得大叫起来,因为风将他长长的发丝卷起,牢牢地缠在了一根突起的树枝上。
“又一次失败。”一个淡淡的口吻响起,来自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黑发精灵,那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长官——北境护卫队队长卡赫斯。
另一旁,王子殿下的好友们已经笑成一团。
“快点来帮我解开啊!”莱戈拉斯忍不住踮起脚尖,以减轻头发被树枝拉扯所带来的疼痛,弓和箭早已被他扔到一旁,双手滑稽地举过头顶,气急败坏地去对付那该死的树枝。
初到北境时的新奇感已经逐渐被枯燥单调的训练疲累所替代,当初在来的路上莱戈拉斯一直希望这位新的长官也会像菲诺一样公平公正、毫不优待作为王子的自己,事实上这位黑发长官也确实这么做了。而相比菲诺来说,卡赫斯则更严厉也更苛刻。
当埃曼终于将莱戈拉斯从树枝上解救下来时,莱戈拉斯有些畏惧地看着他的队长大人,清澈的蓝眼睛里也毫不掩饰地带有一丝委屈和不服。
相比国境之内的其他地方,北境的森林更浓厚和阴郁,树木也更高大,彼此的树枝错综复杂地交缠在一起,从战略上来说更易隐藏,却也在同时增加了进攻的难度。卡赫斯要他们拿着大弓在密密麻麻的树枝上穿行,模拟着进攻时的状态——这非常困难,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不是弓打在了树枝上就是衣角被勾起扯破,而莱戈拉斯眼看就要完美地完成这一任务,却在最后关头输给了自己一头漂亮的金发。
“莱戈拉斯,”卡赫斯平静地叫着王子的名字,双手抱胸,“你好像有话想说?”
“我认为……”莱戈拉斯一边抚摸着自己被扯痛的头皮一边说,“没有必要将头发完全散开,如果我梳好发辫固定住一头长发就不会……”
卡赫斯眼中微微闪烁了一下,这让莱戈拉斯没有再说下去。没错,在训练开始之前队长就已经解释过为什么要他们散开头发,他们必须确保在任何状态下都能轻盈地穿过这些密林障碍。
“再去练过,莱戈拉斯。”队长轻声命令道。
“可是现在风好大……”
“你猜半兽人会不会选择没风的时候才动手,嗯?你认为风在阻碍你那么它就一定会阻碍你,试图让它成为你的朋友而不是敌人,莱戈拉斯。”
那一天被所有参加训练的青年精灵们称为“黑暗的一天”,当夜晚终于再次降临时,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其中佩埃恩最倒霉,整个人从树上摔了下来,以致于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而莱戈拉斯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前额肿起了一块,右耳尖也被磨掉了小小的一块皮。
“有没有搞错?”当他们回到营地里用晚餐时,佩埃恩继续抱怨道,“要是明天还这样我可受不了了!”
“早就跟你说过卡赫斯大人不好对付了,”埃曼轻轻笑道,“不过你放心好了,佩埃恩,我答应过你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是吗?”佩埃恩尖锐地看了他一眼,“可我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你好像笑得最大声!我真是讨厌这个地方,又阴郁、又昏暗,还有一个凶巴巴的长官……说起来,要是让国王陛下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正在遭受怎样的虐待,队长大人铁定完蛋!”
莱戈拉斯咬了口手中的食物,一边细细咀嚼一边说:“那可不一定,Adar在指导我箭术时的严厉和苛求程度不亚于队长大人,不过嘛……”
“不过嘛,要是见到你受伤准会大惊小怪地着急死、心疼死、担心死。”佩埃恩替他说完。
莱戈拉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夜晚他们睡在树上,虽然有精灵轮班放哨,但是他们依旧不能完全放松地休息:不能脱去外衣、弓和箭也要放在身边、不能睡得太深而忽略了夜晚的风吹草动。凹凸不平的树干相比柔软的草地可要令人难受多了,更别提他在家时的那张舒适大床了。可是莱戈拉斯并没有抱怨,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尽管并不一定都使他开心愉悦,却也帮助磨砺着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毕竟留在王宫护卫队里时,由于深入王国内部而缺乏这样的警惕和忧患意识,再加上父亲总是有意无意地保护照顾着自己,让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穿上了漂亮的队服,在王宫附近悠闲得就像一个短途旅行者。
而现在,真正的战士般的历练开始了,他不再是Ada身边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孩子,他会欣然接受这一切使他成长的磨练,并从中获得极大的满足和骄傲。当然他这么做也并不只是为了自己……
“晚安,Ada。”他望着树丛缝隙间的星辰,轻声说道,就这样沉入梦乡。
第二天,当莱戈拉斯又开始繁重的训练时,他的父亲也一如既往地埋头在众多的公文中。瑟兰迪尔发现自己近来要专心处理政务有些困难,他总是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如今身处北境的那个年轻精灵。一贯养尊处优的王子殿下会适应那样的军中生活吗?他睡得好吗,吃得好吗,有没有消瘦?当他遭受到挫折时,那张小嘴会不会一如往常般不自觉地撅起?
瑟兰迪尔叹了口气。他知道卡赫斯会替自己好好照顾莱戈拉斯,他的这名部下是出了名的公正和铁面无私,这种品质在众多的爱嬉戏胡闹的西尔凡同类中显得尤其可贵,所以瑟兰迪尔才能放心地将最不平静的北境交给他管理。自从十年前发现有半兽人游荡在边境处时,卡赫斯加强了对北境的管理,对他的部下也是严格到苛刻的地步。
小绿叶会不会抱怨自己的长官太过严厉呢?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就连瑟兰迪尔自己也认为那样的严厉是不可缺少的,否则当危险真正降临时,一个尚未准备好的战士该怎样去应对?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非常担心他,这样的担心不仅仅限于北境可能的潜在危险,而已经浸入到儿子日常生活的每一个方面。菲诺说得没错,作为一个父亲,他根本无法真的对他的孩子放心。
不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是敷衍般的敲门声,不等瑟兰迪尔回应那个身影便走了进来。
“我希望你这么径直闯进来是因为给我带来了好消息,菲诺。”瑟兰迪尔皱着眉头放下羽毛笔。
“是不是好消息还有待确认,国王陛下,”菲诺煞有其事地鞠了个躬,“再说,我已经敲过门了。”
“到底是什么事?”
“北境送来的信函,陛下,我的手下刚刚收到的,”菲诺说着上前将手中的信呈给了瑟兰迪尔,“快打开来看看吧,说不定跟您的小绿叶有关呢。”
瑟兰迪尔尽量平静地拆开了封印,读起了手中的信,在确认了并非坏消息时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从长湖过来的商队寻求保护,”瑟兰迪尔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信,“希望我可以派兵护送他们一路南下。前几个月他们还未越过边境就遭到了半兽人的袭击和抢劫,大概是怕了,这些一向精明的生意人宁可吃亏多付点钱也要保证安全……”
“感谢我吧,瑟兰迪尔,我真的给你带来了好消息!”菲诺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瑟兰迪尔抬起眼皮,半是疑惑半是恼怒地看着他。
“我的朋友,你不应该是这种表情才对,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从北境巡逻队中抽调出一些人手……嗯,把莱戈拉斯也调去怎么样?这样不用等到过完三个月,他就可以回家一趟了。”
瑟兰迪尔重又看着那封信想了半天,然后承认自己无法反驳菲诺的话,他甚至在不经意间轻轻抿起了嘴角。
“给他们回信,说我们愿意提供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