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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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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蜷着身子坐在床上,一遍一遍回想曾经。路可总是说:“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我也觉得我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却控制不了自己。
第二天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起床,涂了厚厚的一层BB霜却还是被安可以看出来了我的疲倦。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
吃完饭,我驱车带着他开向郊区的疗养院。一路上我都是在听安可以絮絮叨叨,我一直很感激我的朋友,是他们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他们并不介意我的沉默。
下了车,安可以迷茫的看着我,我笑着说:“是这里,小菊的妈妈就在这里。”安可以摸摸我的脸,说:“别笑了,不想笑就不要笑,真难看。”我低下头,转身向前走。“回来后的不久,萧菊,哦,就是小菊的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想要见我一面。电话是从监狱里打来的,我去了。看到一个原本美丽的女人香消玉损,应该是受了不少苦吧!她只求我帮她把小菊养大,把吕尧洛的孩子养大。我想我没想就答应了,而给我足够的勇气答应的理由就是吕尧洛,那个孩子与他流着同样的血液。”我和安可以并肩走在路上,我在说,他在听。我指着萧菊给他看,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白色病服的女人,头发很短,不施粉黛的脸消瘦的厉害,可以看见脸上的棱角分明,眼睛也深深的凹进去。她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哭也不闹。“我按照她说的地址找到福利院,接走小菊后,她就疯了,被送到这家疗养院。我不知道尧洛是不是真的只是死于车祸,也不知道萧菊到底犯了怎样的罪,我曾去公安局问过很多次却一直没有结果,好像是有人故意封了这个消息。”安可以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沉浸在我的故事中被这一碰吓得一哆嗦。我回过神来,看到有医生过来了,是我熟悉的萧菊的主治医师。“郝医生”我轻轻唤他,又介绍安可以给他。他们互相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郝医生又转向我,对我说:“白荷,好久没来了!”“嗯,最近有些忙,她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只能尽量控制不发病,你也知道,像她这种情况,不是治不治的事,从病人的角度来说,早点解脱未必不好。我也是看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人来看她,觉得你应该是最关心她的人才对你说这些。”“谢谢你了郝医生!”目送郝医生离开,我苦笑,我竟然是最关心情敌的人。
从疗养院出来,我和安可以倚着车头。他抽出一根烟,问我:“介意吗?”我摇摇头,反问他:“介意给我一根吗?”安可以知道我吸烟,在悉尼的时候他曾看到我把自己关到一间屋子里两天两夜,一直吸烟一直吸烟。他找到我的时候恨不得打死我,抱着我就往医院跑。等我醒的时候我跟他说:“放心吧,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会再这样了,我不该死。”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吸过一根烟,哪怕再难受,再孤独,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安可以伸手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说:“借你靠一下,烟就算了。”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来看过萧菊,她真的很可怜。”安可以深吸一口烟,说:“你不恨她吗?怎么可以待小菊那么好?”“恨,怎么不恨呢,以前真的特别恨她,恨她让我离开尧洛,恨她给我那么多痛苦。可是人还真是奇怪,恨着恨着就忘了为什么恨,然后就忘了恨。以前看到小菊,只要不叫她的名字,只看到她的小模样,就会想起尧洛,就不舍得对她狠心。可是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想到萧菊,心里就一阵烦躁。想过给她改名字,可一想还是算了,那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再后来就习惯了,就当作是我的女儿吧!”听了我的话,安可以感慨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咱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眼睛一热,低声说:“Ann,有你这个朋友真好!”“荷,你知道我……”我环住他腰的手一僵,打断他:“别说,我知道,求你别说,你是我永远地朋友。”安可以抱住我,不再说话。我知道对他我是自私的,但我真的不能改变我们的关系。
安可以这次来中国并不是真的只是看我,他是个自由摄影师,总是在四处寻找美丽的瞬间。中国北方的雪很迷人,而这一次,他的主题就是雪。
刚好小菊快上学前班了,这个寒假打算带她好好玩一玩,超市也还没忙到走不开。
我们去了漠河,中国最北端的城市。下飞机的时候接近凌晨,我们匆匆赶到事先预定好的宾馆,办好手续回房间倒头便睡。
第二天我和小菊起的都比较晚,安可以来敲门的时候还笑我竟然也赖床。难得出来散心,我和小菊精心打扮了一番。出门一看,还在下着雪。北方的雪向来都是清爽干净利落,不似南方的雪,湿湿的黏滴滴的矫情。我牵着小菊手漫步在雪中,安可以跑到前面,在我发现之前偷拍了我们,我笑着打他,他又连续按了几下快门。从我们认识以后,他的作品里总会出现我的影子。他抱起小菊,把她举得高高的,吓得小菊直喊妈妈却还很开心的笑着。我担心小菊被他不小心摔下来,便去护着小菊。在外人眼里,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却只有我知道,我们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不是妈妈,女儿也不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