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眼眶红一红

1、完

　　那是一个怎样的初春，斜风细雨，柳絮纷飞，燕从南归。
　　杜鹃花开了，在桥上。有人相爱了，在人间。
　　就像所有的大学情侣一样，他们一起上自习课，一起赶论文，做研究报告，然后吃饭，约会，看电影。
　　四年了，也许，就这样一辈子执手走下去。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也许，这会是一段美好的姻缘。
　　大四那一年，他们一起在那间实验室里为期末论文而忙碌的做着一个极复杂的实验，虽然辛苦，却也是幸福的。
　　但是，悲剧来的如此突然。
　　3ml的浓硫酸的误用，引发了巨大的化学灾难，爆炸声惊动了楼里的所有人。
　　浓烟充斥了整间实验楼，夹带着刺鼻的臭气。
　　当她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得知自己并无大碍时，她眼眶泛红，眼睛突然涩涩的疼。
　　她问：“他呢？他怎么样？”
　　良久，病房里一片沉默。
　　最后，她的导师告诉她：“他也平安，只是提前出院了。学校里的公费留学还差一个名额，你一直昏迷，于是……”
　　于是后面的内容，不言而喻。
　　她忽然觉得全身没了力气，眼睛愈发疼的厉害。
　　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太过刺鼻吧，她简直难受的想哭。
　　八年后。
　　她一直留在这座城市，结婚，生子。
　　却再也不曾见到他。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她推着婴儿车走在梧桐树林里的人行道上，走的很慢，怕震醒了车里熟睡的孩子，这是作为母亲与生俱来的温柔。
　　一个不经意的转头，她竟然看见了他！
　　那名男子西装革履，英俊的面容，安静的表情，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但她敢确定，那就是他！
　　他坐在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侧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她震惊地忘记挪回视线，就这样生生地与他的视线相撞。
　　但是，下一秒，他竟漠然的转回了头。
　　她平静已久的心泛起了巨大的波澜，震惊，激动，酸涩在一瞬间变为无可名状的尴尬。她擦干泛出的泪花，加快了步子，慌张地逃离这里。慌张的动作惊醒了车里的婴儿，转醒后的婴孩放声啼哭，声震云霄。
　　她一慌，步子更乱了。
　　这时。
　　车门被人打开。
　　车内的他闻声，开口，：“外面怎么了？”
　　进来的司机，扣好安全带，回答：“哦，好像有个母亲遇上了什么紧急的事，推着婴儿车走的飞快，孩子可能被吓到了。”
　　他听完，淡淡到：“是吗，那那个母亲的确不小心，好了，开车吧。”
　　“是”，司机发动车子，“是去公司还是医院，先生？”
　　“医院吧。”他摸到身边的文件袋，“今天是例检的日子。”
　　“好的。”司机恭敬地回答，转动了方向盘，驶出了这条小街。
　　他瞎了，这是八年前既定的事实。
　　那一次化学爆炸，弄伤了她的眼，医生说除非换角膜，否则……但也可以先做角膜摘除手术，等以后找到合适的再换上。
　　以后是多久？他难以想象她得知自己成了一个瞎子后悲恸的神情。
　　他不想亲眼看着她失去光明。
　　他选择把自己的角膜换给她。
　　他选择不让她知道。
　　他选择安静地离开。
　　他选择让她忘了他，也许，恨他。
　　这所有的选择都是愚蠢的。
　　但在爱情面前，却如此伟大。
　　谁都不知道实情。只有他和曾经为他们动手术的医生，也是他回国后的主治医生，知道这个匿迹在尘埃光年里的秘密。
　　这样多好。
　　他只是一个瞎子。
　　顶多顶多，算一个海归的瞎子，有一家收成不错的公司，一个能干的司机兼助手，一个仁慈的主治医师。
　　还有。
　　一生孤寂。